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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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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子内的男子径直道:“即便是如此,你仍然要继续以公主身份呆在京里。”
贵霜附和着:“就是,就是!万一平安京里也有什么危险呢?”
绒昙很不满,着急地脱口一声:“……姐姐!”
贵霜莞尔一笑,道:“反正大家都不知道你是男的,不用太担心。”
绒昙已经反驳不了了,只能低着头,满脸羞愤。
贵霜望着帘子内朦胧的身影,话题忽然峰回路转:“说起来,您为什么要请我们到府上来?”
帘子内的男子道:“根据我的占卜,你们将有劫难。似乎将有人要觊觎那一件充满龙力量的宝物了。”
贵霜大惊:“京里有人……要抢我的宝珠?”
绒昙关心至极,问道:“是什么人,能占卜到么?”
帘子内的男子道:“这倒是不难猜想的,如今威胁到整个平安京治安的,就只有鬼之一族了。”
……又是鬼族么。
贵霜与绒昙不由同时严肃起来,心忖。
帘子内的男子又道:“总之,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绒昙应道:“知道了,我会保护好姐姐的。”
帘子内的男子说:“若有什么困难,可以到土御门来找我。”
贵霜莞尔:“安倍大人真是太大方了,毕竟你我之间可都不熟啊……”
帘子内的男子如是坦荡:“对阴阳师而言,只要是利用巫术、诅咒来害人的,都不会袖手旁观。”
喝过茶以后,贵霜与绒昙离开了土御门府,乘着牛车往小路走,继续按照原计划,悠闲的游逛市集。
绒昙最苦闷,因为身着女子的十二单,只能坐在车上,撩起帐子一角,看着地上的姐姐一会儿凑到左边的摊子,一会儿跳到右边的摊子,一会儿跑进前面的小店铺,一会儿跑出来后又跑进更前面的店铺。
“绒昙!快看!这里有烧丸子!”
“绒昙!快看啊!这个鱼形灯笼好可爱!”
“绒昙!绒昙!快看这里的布料很不错哎!”
“绒昙!喂!这里有你喜欢吃的香鱼!”
贵霜毫无礼仪的乱喊声,时不时的传来。
绒昙很困扰,被叫唤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半个时辰后,贵霜跑回来了,一只手拎了两坛醇香美酒,另一只手握着一束鲜花。
绒昙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束鲜花上,困惑不已:“这是干嘛?你买了两坛酒又买了一束鲜花?下酒菜要用一束花来做?”
贵霜坐在他的身旁,捧着鲜花,正八经的解释:“花不是我买的,是位小姐送给我的。她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像我这么英俊的男子!”
……原来是被当成了男子,而赠予了鲜花与情。
绒昙在明白了之后就不说话了。
牛车缓缓动了,沿着小路往回走。
下午时刻,贵霜才打算要回大内去,牛车缓缓的驶向大内的方向。
姐弟二人在车里低声聊天,忽然间,这辆牛车停了下来,贵霜很好奇,掀起帐子,探头望出外面。
前面,有一辆牛车挡住了去路,两头拉车的牛面对面,各不相让。
贵霜扬声道:“谁!?别挡我们的路好么?”
对方的牛车,车门的帐子掀起了一角,有一个戴着半面具的男子露出了脸庞。贵霜看到了他高高的鼻子、迷人的唇瓣、完美的下巴尖、金丝一样的发缕,还有衬托出高贵气质的红色直衣,不由呆愣。
“你……能不能……”她直直看着那车中的男子,已经有些入迷。
“在此打扰十分抱歉。我想请你车中那位小姐到我府上喝茶聊天,不知车中那位小姐是否可以……?”
那迷人的唇瓣轻启,声音出乎意料的十分沉稳有磁性,唇角跟着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绒昙听罢,有些吃惊,把声音刻意压低了些,出声道:“我……不认识你……”
阿克拉姆大度道:“没关系的,小姐,只是喝茶聊天而已,我没有恶意。”
贵霜放下帐子,回头,低声对绒昙说:“他以为你是我,想要邀请我去他府上喝茶。他看起来不像坏人,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
绒昙谨慎起来,打断她的话,严肃道:“不要太轻率了,既然不认识那个男人就不该去!虽然,他说话是挺高尚的,但说不准是个采花大盗!”
贵霜一听,倒是有点清醒了,仔细想了想,应道:“说的也是,看起来似乎挺漂亮的男人,在街上邀请陌生女人到府上去,绝对是有目的的。”
再度掀起帐子,贵霜对前方那辆牛车上的男子扬声说道:“刚才,跟我妹妹商量了一下,妹妹说因为不认识你,所以不能到你府上做客。现在,麻烦你让一让!”
居然只因为‘不认识’而拒绝了,阿克拉姆心里不太高兴,眼看计划就要失败了,他觉得自己得要拖住他们,继续诱劝。
他继续高尚而又温柔的说道:“小姐是在嫌弃我太贫寒么?还是说,我不够温柔,让小姐觉得我是一个山野莽夫?”
贵霜想要摇头否认,但倘若这么做了,就是上钩的鱼了,她进退两难,没有回答,车里也是静悄悄的。
阿克拉姆轻轻扬起唇角,温柔一笑:“我在此,等着小姐的回答。”
良久,车里传出了绒昙的声音。绒昙道:“阁下,是希望我怎样回答才会让路?我若是否认阁下所言,阁下必然会逼我上府邸做客,我若是回答是,就是自己欺骗自己。”
阿克拉姆道:“小姐是抵死也不肯到我府上喝茶聊天了是么?”
绒昙答:“正是。家父正在家中等待我与兄长,晚了恐怕要挨骂。”话中,有意欺骗。
阿克拉姆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放弃这一局,说道:“那么,我们来日再会了。”
帐子放下了,牛车也动了起来,从姐弟俩的牛车旁驶过,一去不回。
贵霜也放下帐子,坐在绒昙的身边,脸上掠过一丝失望,坦然:“其实,我倒是想知道他是什么人,长什么样……”
绒昙微愣:“怎么?你没有见到他的脸么?”
贵霜遗憾道:“他戴着半块面具,遮住了眉眼啊……”
如此神秘的人,戴着面具,是想在街上诱拐美女时不被别人知道身份么?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绒昙迷茫了起来。
那辆牛车行驶在路上,离开了平安京,到了一座桥梁前,突然消失了,只剩下阿克拉姆一个人,站在了桥头。
有一个戴着男子立乌帽子、身穿着水干和直贯裤子、露出小蛮腰的女人从这座桥梁的另一头走过来了,是那个叫做席琳的鬼族女官。
“主人这样子,看起来,是计划失败了?”
不免要关心一问。
阿克拉姆瞥了她一眼,单手扶着桥梁扶手,平静答道:“猎物超乎了我的想象,我那样温柔的邀请她,她不仅不被诱惑,还一口拒绝我。”
席琳走近,脱口有些难以置信:“居然还有拒绝主人盛意的女人……!”
阿克拉姆轻轻哼了哼,唇角上随之扬起了浅浅的微笑:“不被轻易诱惑的女人才有意思,不是么?男人都欣赏誓死不从的女人,女人越是挣扎,越是新鲜刺激。”
席琳对这句话怀恨在心,就好像她被阿克拉姆嘲笑是顺从得让男人觉得没有意思、想要一脚踹开的女人。
她对阿克拉姆忠心耿耿,因为对他爱慕的缘故,但却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眼中不屑一顾的那类女子。
面对气质高雅却也很冷淡的阿克拉姆,既然这个男人说了让自己不中听的话,她也不敢反驳半分。
她只是建议:“主人,干脆由我去把她抓来!”
阿克拉姆看着桥外的风景,云淡风轻道:“倘若用粗暴的手段把猎物抓来,她在恐惧之中更不可能把东西交出来了,而且,似乎有阴阳师插手了,那个叫安倍晴明的男人。”
席琳不由惊愕,也不由怨恨:“可恶,阴阳师总是爱多管闲事!”
阿克拉姆接话说:“所以,切不可用粗暴的手段,一切都按我的计划行事。”
席琳心里不甘愿,但也唯有顺从。
阿克拉姆要回鬼族的居住地,席琳毫不犹豫地跟着回去了。
当穿过山洞里的一条狭长的径道持续了好一会儿,阿克拉姆忽然停下并且回头,紧跟在身后的席琳愣了一愣。
阿克拉姆说:“现在没有吩咐你要做的事,你退下去吧。”
席琳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陪伴在阿克拉姆的身边,即使不说话也是无所谓的,但阿克拉姆却有意不想让她这么跟随着。
她只得遵从阿克拉姆的命令,低头恭敬的应了一声‘是’,转身不甘愿的离开了。
阿克拉姆走进了一间密室,然后关上门,没有再出来。
牛车把贵霜和绒昙送回到了大内,贵霜的心情十分的好,把陌生女子送的鲜花插在了一只花瓶里,还花时间整理花枝在瓶中的摆放方式。
绒昙对此毫无兴趣,站在了房间外的回廊上,望着天际,观赏着天上的云霞。
“空青如水波朗朗,独遇如幽月之君,悱恻慌慌心忡忡,花刺入指该如何……”从贵霜的房间里,声音轻而慢的念着这样一首诗。
绒昙不由慢慢移步走了过去,走到竹帘外面,问道:“谁的诗?”
帘子动了,贵霜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抬头迎着绒昙的目光,如实道:“随着鲜花附赠的,意思看不明白。”
绒昙借过她手中的纸张,看了看,唇角微扬:“我看懂了,意思非常简单!”
贵霜有些吃惊,怔怔看着自己的弟弟,语气里半信半疑:“我也不比你差的,怎么我看不懂,你却看懂了?”
绒昙笑道:“因为性别的关系。”即刻指着纸上的诗:“这是女人写给男人的情诗,女人的诗总是很含蓄的。”
贵霜仍是半信半疑的盯着他:“是么?”
绒昙指着诗,开始解诗中意义:“你看这一句!说的是女子心里很痛苦很慌张,因为在市井里遇上了一个英俊的男子!因为爱慕上了而痛苦。你再看最后一句!倘若一个女子问男子该怎么办,是希望男子怜香惜玉!我向你保证,送花给你的那位小姐,今晚一定会站在跟你相遇的那个地方等着你!”
贵霜再度吃惊:“等我?等我干什么……”
绒昙凑到她耳边,故意暧昧的说:“她一定在闺房里准备好了榻榻米和被衾,打算今晚与你一起双宿双飞啊。”
贵霜的脸颊开始通红,红到了耳根,急忙道:“你别逗我了……”
绒昙道:“谁逗你啊,你要是不信,今晚就一起去看看!”
贵霜竖起手中的蝙蝠折扇,轻轻敲了一下绒昙的头,然后说:“安分一点!你现在是公主身份,不能有多余的思想!今晚,我们哪里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