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疏香徐来（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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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我和慕珅到达了嵇学士的府邸。嵇府不如其他府邸般繁华精致，即使是一向崇俭的慕府在这点上竟也不及嵇府。
不过由于嵇府处在地势地平处，不但冬暖夏凉，还有一条暗河流经，所以嵇府的自然风水是极为让人暗叹的，其院邸的格式也可谓是玲珑雅致。
我正好奇地摸摸这棵小苗子，闻闻那朵花时。慕珅扯了扯我的衣角，忙朝来人弯腰作揖：“先生好，晚辈慕珅，前来向先生求教。”
“嗯。但她是谁。”一双洁白修长的手挽起我肉肉的手腕。我随着手的抬起缓缓仰头，一刹那 ，嵇康“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脸便充盈着我小小的脑袋。那个时候的我不懂什么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只是单纯地觉得，这张脸很养神。
后来，据慕珅说，那个时候的我满口哈喇，还沾到了嵇康的长衫，这便导致玉面的嵇康坚决不收我为门下。
我倒没什么感触，就算你有张养神的脸又怎么样，还不及慕珅温柔体贴呢。哼，我神奇地扭过脸，打算回慕府继续过我快乐自由的生活。
“先生，请看在学生的份上，留念念在旁学习吧。”慕珅猛地弯腰作揖，“念念在家酿制的桃花酒，香醇可口，想必先生也会喜爱的。”
嵇康本想少个女童，减轻点麻烦，毕竟女子社会地位如此以及社会对女子的偏见如此，即使女子能懂得一丝丝风雅，又有何用处呢。不过当慕珅谈及眼前这小小女童竟然会酿酒，不由想起刘伶上次所赠的一坛自酿的桃花酒，可谓人生百般忧愁，唯有杜康可知一二哇。
“女童，那你便把你酿的桃花酒给我品尝品尝，我再做考虑罢。”
嵇康眉眼一弯，正巧清风徐来，将几缕墨丝随风飘散，更添一股仙风道骨。
我歪头想了想，反正慕珅一大早便把自己向徐婆婆偷学而酿的桃花酒取来了，一定有他的打算喽。
于是，我跑到慕珅身后，看着小厮把酒端上。
正当小厮要取杯时，嵇康便打开酒盖，仰头而饮。宽长衣袖卷携起一阵清风，拂过慕珅和我的脸。我呆若木鸡，看嵇先生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如轻燕划过水波。
嵇康饮了半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随意地把桃花酒一放。浮动的眼波看着我，走近，弯腰。
扑通、扑通……
“酒不错，就是人有点呆。”
“……”这嵇学士果然只是颜值高。
“那就留下罢。”嵇康把酒拿起，单手抱着酒坛，走了几步，于清风处停顿，“可别忘了一定要比伯伦（刘伶字伯伦）家的好喝，哈哈哈哈……”
我微张嘴，呆呆地看着嵇学士乘风归去，拉了拉慕珅的衣角：“华文，我能不能不到嵇府学习哇……”
慕珅笑着，摇了摇头，点了点我的鼻子：“能到嵇府向嵇学士拜师学艺可是我们修来的福分呢。”
那天回府，慕珅特意拉着我，一步一步走向夕阳。残照落在慕珅侧畔，于光线交替处浮起雾气。
“陈公子，到我的内阁来坐坐啊……”
“朴公子……”……
夜半时分，华灯初上。
追钰阁窗外淅淅沥沥地落下了冰冷的秋雨。
不远处，付婆婆和一群姑娘们在门槛处迎接络绎不绝的香客。那些繁杂的声音，顺着秋风到底也会一点点地飘洒到钰阁来。
疏香所住的钰阁虽处在绿街中心，但是付婆婆自也关照过那些姑娘，闹事不许闹到追钰这边来。
故来讲，也算是绿街这里难得的安静地。
疏香不由地想，到这绿街来也有8年了，所等的答案终究没有答案，所等的人也终不会像过去那样轻柔地唤我念念，何况自己也早就不是他的念念了。
翡翠在一旁添香，气味浓郁，还夹杂着一股草药香。仔细一闻，疏香才发觉今天的香是“白芷”，突地就想起了嵇夫子生前对我们讲过，“蕙芷，联蕙芷以为佩兮，过鲍肆而失香。”
谈及此话时，嵇夫子还轻轻地掠过自己和嵇蓉一眼。
如今看来，嵇夫子恐怕是想告诫我们，“鲍肆埋兰芳”吧。
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那我现在是不是算已被“鲍肆”掩埋，而无处躲藏，逃避这些的那株兰草。嵇蓉大概已成为他的风姿素雅，花容端庄的含薰了吧。
疏香冷笑起来，任由窗外飘进的花锦。不应该想个人，不再奢求那个人。不是应该恨他当年为什么抛弃自己吗。8年了，自己还是活该被这些折磨。
“追钰姑娘！快把外衣脱下，换上新的。”翡翠惊愕地看着侍奉了一年的追钰姑娘身上遍是雨水，连忙把阁楼的窗牖合起，“万一着凉可怎办呀，这天气可容易着凉了哩。”
印象中的追钰姑娘，虽然常年冷冰冰的一张脸，但是内心可是一个温暖细心的人啊。记得第一天服侍姑娘时，自己把一个绿泥做的砂壶给啐了后，婆婆铺头盖脸的打骂，还是在追钰姑娘所劝后才放了自己一马的。毕竟，绿街对服侍姑娘的下人看管可严厉了。遇到不好的姑娘，碰到服侍自己的人这么干事，不打掉半条命就算好的了。
事后，当姑娘竟然还背着付婆婆微微苦笑着给自己上药，上药时小心翼翼还怕疼到自己。
那时自己就认定了姑娘是绿街中难得一见的好人。马虎的自己，如果没有这些日子来姑娘的照应，可不知道有几条命可以被送去给阎罗爷。但是姑娘也有点不好，明明是个热心肠的，为何还要给人巨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呢？想来整个绿街可以真正和姑娘谈心的也只有那清流阁的姑娘了吧。
“奈何是专情之人，偏又生薄缘之命。命既如此，还有何所求。”疏香任由翡翠换上干净的外衣，喃喃道。
翡翠自然听不懂，只是歪了歪头，捧着被急雨沾湿的衣物下了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疏香徐来（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