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晚餐 ...
-
已经有了四枚徽章的展白二人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变态教官的报复对象,不过就算知道,展昭也只会皱皱眉,然后轻叹一声你们真的没有必要如此……而白玉堂则会挑起了那飞扬好看的眉眼,嘴角含笑,那不是正好省得我们再去找了么?
——在这两人看来,找茬和送徽章这二者之间,是可以划等号的。
将第七个徽章揣进兜里,展昭活动了一下脖子,看向白玉堂,“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遇袭的频率实在太高了点?”
白玉堂哼了一声,也不看他,将脚下那人身上的徽章摸出来收好,往他脖子后面探了探,果然,抽出一个被塞在后颈的耳机,再顺着搜下去,通讯器便易了主。
展昭额头青筋跳了跳,“不会吧,有人故意找我们麻烦?——我们什么时候得罪人了?”
白玉堂冷笑不语,看得展昭打了一个冷颤,就见他将通讯器打开,对着就是一通怒吼:“你们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有本事就把这里所有人都派过来,反正都是送徽章的,爷来者不拒!”
展昭默默地扭过了头,心中泪奔:年轻就是好啊我当年怎么就没跟教官撂点狠话只会当乖宝宝呢……
总控室里,包拯欲哭无泪地看着某个嚣张的小孩吼了一通之后将通讯器随手一丢,然后和那个刚刚还被自家助手大人称为“二十四孝”的人一起,扯了藤蔓将那三个人双手反绑到一起然后扬长而去,“资料上没说,展昭也会这么……恶、劣!”
仿佛为了呼应这句话,屏幕里传来渐渐远去的声音,“这些人也是奉命行事下次不要这么狠了吧,你这样绑着他们都挪不动,下次捆树上就行了嘛……”
公孙策默。
短短一个小时,他们遇到了三波人,有暗中埋伏偷袭的,有光明正大直接冲上来打的,结果无一例外地是被揍得一塌糊涂凄惨无比,其中尤以不知抱着何种心态选了白玉堂当对手的人为甚。
就算是铁人,这么连续不断地野外跋涉外加打架斗殴……或者说自卫,也是会累的,但是这荒山里面实在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人舒舒服服休息休息的干净地方,让白玉堂十分地恼火。
展昭看着他皱着眉冷着脸,十分鄙视的目光扫过自己推荐的休息地点,心中有些小小的郁闷——走了这么一路你的衣服也干净不到哪儿去了吧,挑挑挑,挑什么挑,有什么好挑的……再说了,就不信你以前没有野外训练,带着这么个少爷性子真不知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你别一脸我欠了你八百万的样子好不好?”白玉堂瞟了他一眼,懒懒地撇嘴,“这地方真的不怎么样嘛,何况又不是那么累,找到好的再歇又有什么关系?你好歹也是个男人不至于这么弱不禁风吧?”
展昭很明智地没有跟他继续讨论下去,事实上也没有机会了。
不远处传来人的脚步声,在这枯枝落叶满地的地方,有点走动就很难不让人听见。两人齐齐一凛,一个心道不是那么倒霉吧又来了,一个心道真是积极啊又送徽章来了,于是当那四人小队从那树林里钻出来看见的,就是两个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的青年,一个无可奈何,一个兴致高昂,四只眼睛齐刷刷地朝自己盯了过来。
四人愣了一下,心说这是什么表情,俩人什么毛病?
和平主义者松了一口气,好战分子有些失落——看这模样就知道,他们是和自己一般的学员,而非来找茬的陪练驻军。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见他没有打招呼的意思,暗叹一声认命地上前,摆出15°的标准阳光普照春风润物的微笑,“你们好。”
白玉堂在后面淡淡瞧着,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那四人先是被这一笑给晃了一下,随即当先那个和身边一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也嘿嘿笑了起来,连声说着:“这倒是巧了,没想到会遇到人。”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要和展昭交握。
白玉堂眸色一沉。
变故就发生在那一刻。
两手刚刚握住,那人就是狠命一拽一扭,展昭不防,立刻就被他拉得一个踉跄,随即手腕被人掰住使不出力气,旁边那人双手齐出按住他双肩,脚下将他一绊,就欲将他掀到地上。
展昭落了后招,一时被制了片刻,但很快就定下神来,如何再能被摔到地上去?右手被扭住无法用力,左手便一拳打向那人腹部,这一拳使了八分力道,那人如何吃得住这一拳,登时就站立不住往后退去。展昭甩手挣脱,同时抬腿格住另一人的腿,双手抬起抓住他小臂,一矮身就从他手下脱了出来,同时一声轻哼,眼底怒色一闪而过,手上加力,竟一下子带着他双臂整个人扭了一圈,然后一脚踢在他后腰上,将他狠狠撂在了地上。
从头到尾,白玉堂都只是冷眼瞧着,没有出手。
只是站得位置,似乎比方才近了些。
“几位……实在是有些,”展昭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微退了一步,目光扫过那四人,嘴角再也没有了温和的笑意,至于下一片冷凝,“过、分。”
未交手的两人一人扶着一个伤员,神情都有些紧张,那被揍的两个一个捂着肚子一个揉着手臂——偏他两只手臂都被抓得红了一片,揉了这个揉不了那个,脸色苍白得紧,只小心翼翼地瞧着展昭,生怕他再冲上来。
“噗……”毫无疑问,如此情景还能笑得出来的只有那一人。
展昭有些怨念地瞥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人家好不容易搞了点气氛出来镇住场子,你要不要这么拆台啊……就算想笑,也忍忍嘛……
白玉堂接收到这充满哀怨的目光,本来还压抑着的低笑就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哈哈哈哈”笑个不住,退了一步一手扶着树,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你、你……哈哈,”他笑得捶树,“继续继续,我围观,围观而已,哈哈哈哈……”
展昭本来还幽幽怨怨地看着他,被他这么一笑就彻底没了脾气,转头看向那四人,却见他们齐刷刷地无视了自己,直勾勾地只管盯着那如桃花般灿烂的人看,一个个的就差把眼珠子摘下来粘他身上了……
于是刚刚没了的脾气立刻打着滚翻着倍拖家带口的华丽归来。
虽然目前似乎还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却很忠实于自己心里那莫名升腾的怒意,一声冷哼,将那人狂傲嚣张的模样学了个十足……□□,“你们是看我们人少好欺负是吧?”终于把那四个叫回了魂,展昭脸色一寒,眸中掠过一丝厉色,“你们这样,和外面那些强盗有什么区别!当兵这么些年,打打杀杀惯了,就连这点基本的道德都忘了么!那黑的教官说可以抢你们就去抢了,大家要在一起训练一年,若是伤了和气,谁能好过,这么简单的人品考验都看不出来,一个个的训练训成傻子了么!”
总控室包拯捂脸:“居然被发现了……”
公孙策默默点头:“够聪明。”
那四人被他这一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们也不是傻子,片刻间已经明白自己着了道,不禁面上发热,面面相觑,有些心虚地不敢看他。不过到底是男人,总是有些担当的,一个没受伤的站了出来,“原来是这样,是我们上当了,亏了兄弟了。”
展昭本也不是小气之人,见他们明白了事,也就不想追究什么,笑了笑算是安抚,“没事没事,大家都是一起的嘛,有什么事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两人扯了几句立刻就混熟了,各自说了姓名,独独白玉堂靠在一边冷眼瞧着,没有上前的打算。
展昭得空瞟了他一眼,知道他肯定不想与他们有什么交集,话里话外便透出些请自便的意思,那些人也不傻,胡乱扯了几句就打算走人,展昭正温文有礼地跟人告别呢,冷不丁背后钻出个声音来,语调虽是悠然自得,却没有一丝温度,“动了手打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么?”
那四人一僵,转头看见那极漂亮的脸上罩了层寒霜也似,目光有如实质,掠过自己时竟如芒刺在背,纵然方才他并未出手,但此情此景却也足够让人明白这人绝不好惹,“你、你想怎样?”
桃花眼微眯,薄唇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一字一顿,无比清晰,“交、出、徽、章。”
太阳渐渐地斜了,橙黄的光芒照下来,看离指定回去集合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白玉堂惬意地舒展了一下肩膀,看着对面那个连坐在树林里都坐得十分君子的人,“喂,我们找到几个徽章了?”
“我这儿有七个,你那儿八个。”展昭很规矩地盘膝坐在地上,将水壶拿出来喝了两口,“你要么?”
“不用,”白玉堂舒舒服服地靠在树上,如在那操场上他见到他时那般随意地坐着,“我有巧克力,你吃么?”
展昭的手抖了一下,“……巧克力?”
回答他的,是抛来的一块德芙,已经软了,估计是被他揣在身上,体温给融的。
细细感受着他的温度,展昭轻轻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不是说不准带吃的么?”
“反正吃完就没了,他们怎么会知道?”白玉堂撕开包装一口吞了一半,半融化的状态下,一滴浓稠的巧克力汁沾在了他的唇角,随着他薄唇的开阖而上下晃动,仿佛不安分的小火星,只要一点点机会,就会瞬间燎原。
展昭目光定在那上面几乎挪不开眼,只觉得那一点浓黑实在比什么都要好看,好看到他几乎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想要替他抹去……
“喂,喂?——展昭!”
终于被这一阵略略带怒的声音惊得回了神,一抬眼就对上那人微微拧起的眸子,一时间只觉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一般,止不住脸上发烧,幸好这夕阳正照在他脸上,看不分明,“怎么了?”
白玉堂歪头瞧着他,只见这人坐在落日余晖之下,眉目安宁,唇边弧度清浅,整个人似乎都镀上了一层柔光,松了眉头,自己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了些,“想什么呢,怎么叫你都不应?——我是想问你,吃过蛇么?”
如果展昭带了眼镜,一定已经碎成渣了……什么叫煞风景?什么叫跳跃性思维?这就是啊!
“吃过,以前野外训练,抓到什么就吃什么。”
“那就行了,我们的晚餐,在你身后。”
所谓,君子远庖厨,不过这荒山野岭显然没有庖厨,所以亲自动手准备晚餐也不算不君子的行为……吧?
拔出腰后带着的短匕,熟练地将那手腕粗细的不知什么品种的蛇割了头,剥开,扔掉内脏,浇着水简单冲了一下,接过那人削好递来的细枝串上,掏出打火机将早先收好的枯枝堆点燃,用不了多久,烤全蛇就可以入口了。
白玉堂依旧靠着树坐着,只歪头把展昭瞧着,一双桃花眼里映着火光,看不出究竟是何种神色,直瞧得展昭连给蛇翻身都小心翼翼,浑身不自在,就怕手一抖给烤焦了害这少爷饿肚子,心中默念别看了别看了我又没你好看你看什么看啊……
“你说什么?”
“啊?”展昭手一抖,就听那蛇身“嗞”的一声响,连忙抬高了些,满眼无辜地看过去,“什么?”
白玉堂眨眨眼,“你刚刚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
展昭心里哀嚎一声,难道刚刚居然不小心说出口了?不过无论如何是不能承认的,“哦,我刚刚说,算算时间我们吃完就得往回走了,估计还要加点速度,谁知道路上还会遇到什么。”
白玉堂“唔”了一声,算是应了。
静了一刻,展昭翻了翻烤蛇,看他低了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英挺的身姿此刻竟显得有些寂寥,心里微微一动,“你……”
白玉堂闻声转头,却见他开了口就没下文,眼底露出一丝疑惑,展昭忙接道:“你……一个人来的么?”
“嗯。”
“为什么啊,我记得这里每年分给每个部队的名额至少都是两三个,你怎么……”
“哼,”白玉堂突然一声冷笑,打断了他,斜斜睨他一眼,眼中是分明的不屑,“爷才不想跟那些人一起,谁稀罕!”
他说着就别过了头,可展昭却没有错过他说那些话时,眼底那隐约的落寞和……屈辱?
——是的,就是屈辱,不是真正被人欺辱之后的愤怒和绝望,而是在别人心里看不到尊重和肯定的不平不甘不忿,那样孤绝,却又那样骄傲。
可是……为什么?展昭有些惘然地看着他的侧影,想不通他这样一个光彩焕然又年少得意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他、他究竟——
“啊!你这白痴!”一声大骂传来,白玉堂一下子跳起来,“烤焦了!”
“啊?啊!”展昭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将手里的蛇串移开,低头一看,那蛇腹黑了一片,焦味刺鼻,估计若再慢点,就能直接从中间烧断了……
白玉堂已经两步到了他面前,劈手夺过一看,登时恨得咬牙,“你到底在发什么愣!”
展昭心说我这还不是因为你么,但显然没胆子说实话,只好小心地赔笑,“呃,那个,我只是想起以前和兄弟们在野外的事儿了,当年我们都是些新兵小子,一个师兄带着出来,一群人热热闹闹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看着白玉堂的脸色,见他怒色倒是退了,听到后面,却又多了一些他看不明白的情绪,几分寂寞几分失落,最后化作平静无波。
一言不发地递过蛇串,也不再管展昭,径自转身回到那树下,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坐下,再也没有说话。
展昭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怔怔看着他显出几分孤寂的背影,几次张口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怕又惹了他不痛快,踟躇良久,拿匕首将蛇断开,走到他身后,递了过去。
白玉堂瞟了一眼,见递给自己这半边基本没有什么焦黑,而他那份却……目光闪了闪,他唇一抿,扭过头,没有去接。
展昭见状,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这倔强的性子决计不肯受人恩惠,也不说什么,直接拿匕首将焦黑的那块割了扔掉,又从他那份里割了一段,这样两人平均,再次递到了他面前。
白玉堂抬头看他,夕阳下,他眉目安宁,双眸似幽潭一般,漆黑深邃,几乎要将人吸进去,心中莫名地一阵柔软,长睫微颤,接过了那一半,低低道了一声:“谢谢。”
展昭一怔,随即勾唇浅笑:“不客气。”
回程的路要轻松一些,再没有什么找茬的人出现,路上又从树上和石头缝里找到了两个徽章,这么一来,他们的徽章总数就达到了十七个。
踏上归途的两人并不知道,身在主控室的两位恶趣味教官正通过遍布林中的摄像头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且一个更加恶趣味的计划,正在生成中……
公孙策嘴角抽搐地看着包拯十个黑漆漆的手指头在同样黑漆漆的键盘上输入各种指令,欲言又止良久,终于说出了一句:“包黑子……你真的不是在报复那小子当年趁你睡觉把他嫂子的美白面霜往你脸上涂?”
手一抖,包拯一脸幽怨地回头望过去,“我有那么小气么……那时候他才多大啊,这么些年没见了,我怎么可能还记仇!”一面说着,一面顺手把难度值又调高了。
公孙策只当没看见,“这小子明显已经不记得我们了,你最好再考虑一下,不要一来就给人留个恶劣的印象。”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印象还会有多好么?”
公孙策嘴角抽了一下,默默低头,又开始看手中资料,过了一会儿,方道:“地下城的危险系数太大了,你把毕业考核的内容移到现在来给他们做……”顿了顿,他抬头看向包拯,“那其他人怎么办?还有,8点是要集合的,别告诉我,你觉得他俩可以在八点前找到路出来。”
包拯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回头看向公孙策,“那,要不然临时改变一下,开启地下城全部通道,把他们都弄进去?”
公孙策强忍住掐死着里外一般黑的家伙的冲动,死死攥着手中资料,瞪着他,咬牙道:“会、出、人、命、的!”
“那么……”仍不死心的包拯望天花板沉思良久,突然一打响指,“有了!”
荒山里面根本没有路,白玉堂漠然着脸,手中反握着一把军刀,默不作声地在前面走着,挡路的茅草一缕踩到脚底下,若是荆棘树枝之类,通通直接咔嚓。
感觉他分明把那些可怜的树枝当成了出气筒,展昭很明智地选择了闭上嘴,乖乖地跟在他后面走着,看着这倔强骄傲又孤单的背影,心中渐渐有些丝丝缕缕的异样情绪泛起,有些好奇、有些好笑、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疼惜。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觉得面前的白玉堂身子一晃,他心里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扶,却不想自己脚下也是一个踉跄,匆匆扶着旁边的树干站稳,抬头见他也扶着树站住,四目相对,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不解——这是……地震了么?
脚下的地身后的树都在颤抖,虽然不算太大,但十分清晰,这震动只持续了十几秒左右,便恢复了平静,两人对望一眼,展昭摇摇头示意不知,白玉堂只一耸肩,表示没兴趣。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原本荒凉的山林里突然想起了人声,声音不算太大,却回荡在这林子的各处,说话的人正是他们只见过一面的教官——
“诸位,任务完成的如何了?为了全面考核各位的基本能力,基地刚才开启了地下城的通道,算作附加题,想要进一步证明自己的可以进去试试,不愿去的按原计划回去集合。入口处有全套的武器装备,任凭使用。地下城危险系数很高,所有的一切都是真枪实弹,但有伤亡,基地概、不、负、责。”
展昭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看向白玉堂,“这还有地下城?”
“嗯,这山都是人工的,底下,”他踢踢脚边石子,“全部挖空了,这些石头这些树全是建好后移栽过来的,到处都有摄像头扩音器什么的,我们在这里做得一切他们都能看见。”
“这样啊。”展昭点点头,环顾四周,“刚刚那动静不小,阵仗够大的,”
白玉堂瞟了他一眼,“你想去?”
“不想,”展昭回答得很果断,“我们还是干正事吧,附加题什么的最讨厌了!”——当年考试我就没一道做出来过……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我也不想,”白玉堂点点头,一脸正经,“太麻烦了,当年考试我就从来不做。”——因为少爷我就算不做也能考第一的说……当然这话他也没有说出来……
与此同时,监控大屏前,有人心碎了一地。
——费尽周折处心积虑地给他们找麻烦到最后两个混账小子居然敢不买账!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啊啊啊啊!传说中那漂亮小子不是傲气得要死从来都要争第一以证明自己不是纨绔公子的么!传说中那温和家伙不是披着家猫外皮的食肉动物从来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么!为什么居然不肯去啊不肯去……
包拯盯着大屏幕内心千万只羊驼奔腾呼啸而过,公孙策理也没理,思考了一下,拿起笔在白玉堂的档案后面批了一句“太懒”,在展昭那批了一句“假正经”。
何等精辟。
回到操场的时候太阳已经贴近了地平线,看看手表,七点四十三,还有十七分钟结束。
操场上人不少,大多都有些倦了,三三两两地坐在一处聊天,展昭四顾望去,看到了赵虎和马汉,张龙和王朝似乎还没有回来。有心想去跟他们一处,回头正想叫着白玉堂一起,那人却似看透他的心思似的,不等他开口,就默默摇了摇头,“我去歇会儿,集合的时候来找你。”说罢也不等他回应,径自转身,往那柳树下走去。
展昭张了张嘴似乎想叫住他,却终究也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隐没在人潮之中。
残阳铺洒,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突然笑了一下,却带着三分涩意,甩了甩头,转身向同伴走去。
“展昭!你回来了!”马汉眼尖,一见他眼睛就是一亮,连连挥手,生怕他看不见自己似的。
展昭笑着走近,在自己背包边坐了下来,往背包上一靠,顿时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连续几个小时的体力消耗之后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他舒了一口气,看向几人,笑道:“你们倒是快啊。”
赵虎嘿嘿笑着凑了过来,“怎么样啊兄弟,得了几个?”
展昭笑眯眯:“你们呢?”
赵虎切了一声,“真不够意思,说说又怎么样嘛,好怕我给你抢了不成?——我们找到了6个。”
六个啊……展昭暗自琢磨了一下,然后继续笑眯眯:“我这里也只有7个。”
马汉一见他这副模样就条件反射式的脊背发凉,干咳一声立刻转移话题,“呃,那个……我以为你会去那什么地下城做附加题呢。”
展昭挑眉:“我像是那么上进有野心的?”
马汉:“……”
赵虎:“……”
——混蛋你就算看不起那区区附加题也不要这么云淡风轻的姿态好不好这样很打击人的啊扔桌!知道你是人生赢家还不行么……
不过作为已经被这白皮黑心的家伙打击惯了的人,马汉很快恢复了过来,“我以为白玉堂会去的,据说他好强得不得了……诶诶,你那美人儿呢?”
我那美人儿……展昭下意识地放远了目光去看那柳树下的人影,刚刚看到他人,就听见一声尖锐哨音,下意识地站直身子,再看过去时,已被人群挡住,再也看不见了。
包拯站在人前,公孙策坐在不知何时搬来的办公桌后,黑脸的一身威武正气,白脸的看不出表情,落在众人眼里,活脱脱就是一对无常。
黑无常清了清嗓子,“每个小队派一个人来登记分组和成绩就行了,余下的先就地休息。”
军人们迅速地在白无常面前排成一列,井然有序,很好地发扬了中华民族谦让的好品德,插队之类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展昭看了一眼那队伍,便往白玉堂那边走去。白玉堂坐在树下懒得动弹,撩着一双桃花眼淡淡地看着他迎着已经变得很淡的残阳向自己走来,他逆着光的身影有些朦胧,白玉堂眯了眯眼想要将他看得更清楚,却只能越来越模糊,几番努力无果,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笑意尚未来得及消褪,展昭就已到了面前。
“你还好吧?”他问。
皱皱鼻子,白玉堂有些郁闷:“我看起来像不好的样子?”
“那倒不是,”展昭想了想,缓缓蹲了下来,斟酌着用词,直视着他的眼睛,试探着开口:“我只是感觉,你有心事……你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白玉堂挑眉,毫无惧色地对望过去,清冽眸中掠过一丝凌厉,有如枪戟,却在触及那静水深潭一般的眼睛时被无声地化了去,所有的明显的暗藏的心思都被他毫无阻碍地收入眼底,然后珍而重之地纳入心中。
——但那人却并不领情。
脸色一沉,带着一点点被看穿的愤怒和紧张,那些张扬的枪戟瞬间就变成了凝冰的锋刃,既锐且寒,锋刃的主人不屑于掩饰自己的心情,薄唇先抿成一线,而后缓缓开阖:“你、很、烦。”
字字清晰。
展昭略一垂睫,随即淡笑,然后直起身子,“该去登记了。”
被他这不温不火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态度彻底激怒,白玉堂甚至无暇去思考自己的愤怒究竟来自何处,行动就已先于大脑做出了回应。
将兜里的徽章全部掏出来毫不客气地扔向他,白玉堂握紧了拳头,恨恨地扭过脸去:“你可以——走了。”
转折得如此生硬,展昭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那个未出口的“滚”变成“走”的。
默然片刻,展昭蹲下身子,小心地将散落一地的徽章全部捡起然后收好,随后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神色莫名,似乎想说些什么又生生忍住,退了一步,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白玉堂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里愈发烦躁起来,似乎有一团火苗在心上翻过来滚过去地烧着,水样的薄唇抿了又抿,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向他看了过去。
却是一怔。
展昭就站在两三米之外,静静的,周围仿佛氤氲了水汽,身影模糊得仿佛要随风散去。白玉堂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一双眸子投来的视线,清澈而灼热。
他的嗓音很好听,似乎被什么润过,听在耳里却宛如叹息。
“你的世界,不是只有你独自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