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编号523》湘妃之泪

20、第二十章 家庭会议 （上）

　　白锦堂在自己手机亮起那个红色小点的时候就知道麻烦大了，当下立刻安排了手头的事情，让人立刻准备飞成都，又通知了闵婕立刻过来，事情还没办完，不到一个小时，手机上就收到一条匿名的短信，落款是“青城”：

　　人已接到，轻伤，正在送医。

　　看到“轻伤”这两个字的时候白锦堂恨不得把手机给摔到飞机外面去——虽然飞机上不能开窗——轻伤你妹啊！轻伤他们至于发红色信息？他当然知道自家手下是不敢谎报军情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两个不省心的家伙，这胆子也太肥了！

　　到医院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医院里一片安静，刚到门口就有人迎上来引他们去病房，一路上絮絮说着，“他们是从别墅下面的暗道出来的，那门口有两人守着，都有武器，但他们没有，所以……出来的时候展昭手臂上中了一枪，背后似乎是爆炸伤的，但都是皮肉伤，白玉堂……”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还没斟酌好措辞白锦堂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怎样？”

　　“没有外伤，但是一直昏迷，展昭说那是老毛病，可初步检查没能查出什么，医生正在……”

　　“他们懂什么！”闵婕柳眉一竖，姣好的面容上又是气、又是急，“快点带我去！”

　　十五层的加护病房里，白玉堂安静地沉睡着，手背上打着点滴，眉眼温顺得陌生，展昭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那一切，不禁抬手，轻轻抚上他的微蹙的眉尖。

　　门把一动，有人急急地冲进来，展昭抬眼一看，一愣，随后了然，站起身子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白先生，白夫人。”

　　闵婕之前并未见过他，但听白锦堂隐约提过几句，看了一眼，只微微点头算是招呼，便直奔白玉堂床边，先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又探手试了试他的额头，随后看了看他挂着的点滴，想了想，回头道：“我去找医生。”

　　白锦堂点头。

　　门被关上，一时间一片寂静，屋子里的空气沉重得几乎凝固，白锦堂站在那里，看着那床上昏睡的人，又看向床边那同样一身病号服的人，脸色黑得可怕，眼底似有滔天的波澜肆虐，沉默良久，方才冷冷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展昭眼眸微垂，许是受了伤，身体又消耗太大的原因，语气淡得有些飘忽，却是不卑不亢，“他并未受伤，我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发病，不过，总算是平安了。”

　　白锦堂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如何，皱了皱眉，看了还在昏睡的弟弟一眼，心里一软，哼了一声，“平安就好，他这是老毛病了原也怪不得你——你还站着做什么，伤得如何，不休息么？”

　　展昭抬眼看了他一眼，眸中掠过一丝暖色，答道：“你们都没来，他又昏迷着，我不敢睡，”顿了顿，又指了指身后床上放着的背包，道：“虽然搞成这样，但任务是完成了，带出来的东西都在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我没来得及去看。”

　　白锦堂哼了一声，心道东西早就传到我电脑上了我当然知道任务完成了，完不成你们也不好意思就这么回来吧……心念转过，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上前两步走到那床边，将那背包拿过来，掂了掂，也没打开，转头看向展昭，略一犹豫，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在他略微诧异和惊喜的目光里将他按得坐下，“行了，不吵你们了，我去找医生。”

　　展昭身子一直又要起来，被白锦堂一抬手挡下，“你歇下吧，我这几天会一直在，放心好了。”白锦堂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拎着包往便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展昭的目光早已从自己身上移开落到了白玉堂身上，神情温柔又眷恋。他目光一闪，下意识地皱眉，在心里闷闷地哼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眼睛微眯，“展昭。”

　　展昭抬眼看过来。

　　“这几天我们家里人，大约，都会过来，”满意地看到那人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白锦堂唇边的弧度缓缓加大，“所以，你要准备好啊……”

　　轰隆！轰隆轰隆——

　　晴天霹雳华丽丽地砸下，展昭晕晕乎乎顿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突然就想抱了自家耗子跑回青城山，再也不回这个不科学的世界了……

　　窗外的府南河依然流淌着，对岸的望江楼依然伫立着，楼下的薛涛井依然澄澈着，唯有展昭内心凄凄然楚楚然，僵硬地看着白锦堂扔下一句“休息吧”就扬长而去，连咆哮的力气都没有了……

　　低头，床上的人依然沉睡，完全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展昭默默看着他无双的侧颜，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总之，他与他，是不会分开的。

　　缓缓侧身面对着他躺下，小心地避过后背和手臂的伤口，合上眼睛，一夜的疲累铺天而来，耳畔似乎还有爆炸和枪响，眼前的黑暗里忽又漫上血色，他放缓了呼吸不再去想，渐渐地沉入梦乡。

　　天边的云层逐渐散去，太阳终于露出真容，柔和的光辉洒下，城市开始苏醒，又是新的一天了。

　　展昭是被旁边的声响惊醒的，他并没有办法如白锦堂所说那般全然放心地入睡，听到声音的同时双眼猛地睁开，凌然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睡意，全身肌肉绷紧，随时可以从任何角度发起对任何入侵者的任何攻击。

　　刚刚走到白玉堂床边伸手去拿输液瓶的闵婕一惊，被那眼里的警惕给吓了一跳，随后轻舒一口气，倒是没有太过意外，只微微皱眉，轻声道：“你怎么醒了？”见他有起身的趋势连忙一抬手止住，“诶别起了，我看过你的病历，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是那爆炸到底不是闹着玩的，多睡会儿吧。”

　　展昭一愣，对这温柔又关切的嘱咐明显有些受宠若惊没回过神，倒把闵婕看得一笑，眼底掠过几分戏谑，一面将白玉堂床边的输液瓶取下来，一面含笑道：“别愣了，锦堂都跟我说过了，真是难得，我们原来还想着这小子一副魔王脾气将来什么姑娘能降得住，结果居然不是姑娘，真是……”

　　闵婕自顾自地说得开心，手上麻利地换着输液瓶，全然不顾床上的展昭脸上发烫表情尴尬——虽然那是他的期望没错，但这么一下子就被接受了……真有些……难以置信啊……

　　闵婕很快就换好了药，一回头就见展昭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歪着头细细打量起这人来，嗯……

　　模样不错，虽然比我家小五差了些但也很养眼；身材么……特种兵嘛不可能差的，而且看着好像比小五壮些；本事的话能和小五搭档根本没可能弱，听说手臂上的枪伤还是为小五挡的……闵婕心里盘算着，对眼前这人的印象值噌噌噌噌地往上加，想起方才办公室里白锦堂说起这人时的咬牙切齿加无可奈何，眼睛微微一眯——好感度+100，爆！

　　心里算盘打完，却见展昭还是没有回神的意思，闵婕不禁挑挑眉，问道，“你在想什么？”

　　“啊……我……”

　　闵婕眼睛一眯，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该不是在想，我怎么就这么容易地接受你了吧？”

　　“呃……”

　　闵婕这回倒是没笑，沉默了片刻，似在犹豫什么，良久，缓缓在白玉堂床边坐下，替他又盖了盖被子，看着自家小弟苍白的脸色，心疼之色溢于言表，静了一会儿，方道：“你知道他的心脏是有毛病的吧？”

　　展昭脸色一变，一挺腰就坐了起来，全然不管扯动后腰伤口的剧痛，“到底怎么回事？”

　　闵婕被他突然而来的激动惊了一下，但随即释然，心中颇为欣慰，缓缓道：“前因后果等他醒了，若是愿意自会告诉你，我只能说，他这病，一旦情绪激动起伏太大就会犯。当年他入伍，我们曾经担心过这会有影响，但从来没有，哪怕是执行任务的时候他自己九死一生差点把命丢掉，都从未犯过，而这一次……”顿了顿，闵婕抬眼看向展昭，神情端重而肃然，“他会为你如此，可知是用了心了，我就算不认就算反对，也没有任何用处。况且，这么多年他几乎没有主动开口要过什么，可一旦开了口，我们是没法拒绝的。”说到最后闵婕的语气变得几分宠溺几分无奈，眉宇舒展开来，带了一丝柔和的微笑。

　　展昭静静听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默默地将目光移到了病床上那人的身上，阳光细碎而温柔，在一点一点地渗透。

　　“我，绝不负他。”

　　闵婕闻言眸光微微一亮，随即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跟我说做甚，便是对他，男子汉大丈夫说这些也没意思，”说着款款起身，将换下来的药瓶拿起，“罢了，你休息吧，我不扰你们了。”

　　“是，多谢了，白夫人。”

　　“白夫人？”闵婕正要转身出去，闻言回头一瞥，娥眉一挑，目光似有深意，“小五是叫我‘嫂子’的。”

　　展昭眼睛一亮，随后也淡淡笑开，微微颔首，“是，嫂子……”

　　白玉堂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

　　四周一片安静，可耳畔似乎还能听到猎猎的风声和枪响，似乎又回到那条不知有多长的暗道，彼时的他心口疼得几乎要晕过去，嘴唇早已被自己咬破蜿蜒下一道血迹，只有用尽全力去感受身边人的温度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之后、之后呢……他重新合上眼试图去拼凑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却听见身侧有细细的呼吸声——白玉堂转头看过去，见那人侧着身子安静睡着，心中一定，便一点也不想再去回忆了。

　　那些风雨，那些峥嵘，那些悲喜，于此刻的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试着抬了抬手，不意外地看着手背上的输液管，暗暗自嘲一笑，白玉堂轻轻舒了一口气，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重新合上了眼。

　　再次睁开眼时天光已经大亮，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下，毫不意外地对上那双清润的眸子，浩瀚而深邃，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带着满满的关切与脉脉的温柔，还有隐藏得极好、不愿让他发现的怜惜。

　　白玉堂眉头一皱，敏锐如他很容易就看透了这人的心思，对自己被像个女人似的让人怜惜十二万分的不满，于是他抬起那只没有插着输液管的手，朝他伸了过去。

　　展昭抬手去握。

　　却被他轻轻一晃，挡开了。

　　展昭一愣，眼底有一瞬的惊慌，却见他的手一直往自己的方向伸着，心念一动，双手在他身体两侧一撑，便俯下身去。

　　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眉，在紧紧纠着的眉心处流连片刻，轻轻按揉着似是要抚平那份纠葛，之后又绕到他的颈后勾住，用力往下一带——

　　展昭顺着他的意埋头下去，不期然唇上被人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温热的气息细细喷在颊上，那一点炽热从脸上烧到了心底，还未等他好好感受一下便又分开，白玉堂平静的神色中略微带着一丝倔强，手环着他的脖子，低声道：“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又不是女人，要你可怜么。”

　　展昭看着这双蕴了万千华彩让他爱煞了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再一次地埋下头，轻轻吻在他的眼帘上，随后擦着他的鬓边将头埋进他的肩窝，双手缓缓收紧，两人胸膛相贴，感受着来自对方的温度和力度，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只要有这一刻的相拥，便是永恒。

　　于是匆匆赶来卢方和闵秀秀夫妻俩，刚到门口还没进门，就透过门上的探视玻璃，看到如此一幕。

　　卢方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闵秀秀倒似是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料到一来就能看到如此刺激的现场，微微张大了嘴却能克制住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来，就在她努力平静自己情绪的时候，卢方已经一脚踹开了大门。

　　“你们在干什么！”

　　心里千万只羊驼咆哮而过，如今卢方的思维逻辑已经陷入“小五居然和个男人抱在一起→小五怎么可能和个男人抱在一起→一定是那男人欺负了小五→小五被欺负了我得为他做主”的圈子里不能自拔，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踏进房门，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根本没有一点被抓那什么在床的自觉，缓缓地分开，双双转过头，神色淡定无比地看着他怒发冲冠气壮山河地吼出一句：“你给我放开！”

　　展昭垂眼看了一下他们的姿势——嗯，白玉堂依然躺着，自己侧身坐在他的床上——于是他默默地想，如此正常的姿势，要怎么放开啊……

　　卢方才不管他们现在究竟是这样还是那样，死死瞪着展昭，但是发现那人一点没有心虚的模样，反而睁着一双清澈的眼无比纯良地看着自己，自己反而一阵心慌，深吸一口气撑起场面，义正辞严状怒：“你是什么人！”

　　展昭淡淡一笑，站起来面对着他，只见这中年男人约莫四十上下，虽然看起来和善，但如今这暴怒的模样看着也颇有几分威势，心下一盘算，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于是他微微扬起了眉，决定单刀直入，“是卢先生么，你好，我叫展昭，是他的——爱人。”

　　卢方这辈子受过两次大的刺激，第一次是当年素来交好的白家夫妇被暗杀，亲弟弟一般的白家兄弟成了孤儿；第二次是他鼓起勇气跟闵秀秀求婚，并且听从了某人的建议用了个大的礼品箱，里面装了大捧玫瑰，玫瑰中心放着戒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一打开那礼品箱里面居然自动弹出一只硕大无比的癞蛤蟆，把闵秀秀吓了一大跳，后来才发现那纸质的大癞蛤蟆嘴里放着亮闪闪的钻戒……

　　而现在，是第三次。

　　晴天霹雳一个接着一个地耳边炸响，每一下都震得原本不算脆弱的神经一颤又一颤，自动把那句话无限循环了无数遍的大脑终于崩溃，当场当机。

　　白玉堂脸红了红，心里暗骂了一声没皮没脸，略清了清嗓子，微微笑了一下，“大哥。”

　　卢方听到他的声音才算回过神，也没功夫搭理展昭去追究什么了，转头看向自家小弟，见他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的模样，顿时换了一副痛不欲生心疼无比的神色，“你啊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让人省心呢！现在感觉怎么样，精神好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到底伤到哪儿了还疼不疼，吃药了没有，渴不渴饿不饿想吃什么大哥去给你买，对了这床睡着硬不硬，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新的被子和睡衣……”

　　一旁的展昭嘴角的笑渐渐僵住了。

　　白玉堂却是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地无声回应着，同时还不忘悄悄朝展昭递个白眼，随后目光看向门口，小小声地叫了一声，“大嫂……”

　　闵秀秀方才一直站在门口，将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注意力破天荒地没有怎么关注自家小弟，而是放在了展昭身上。
　　比起自家妹子的外貌第一，闵秀秀显然更注重别的东西，比如……

　　“你是什么人？”

　　“展昭，和他一样的特种兵。”

　　“多大了？”

　　“二十三，比他大一岁。”

　　“哪儿的人？”

　　“江苏常州。”

　　“家里有什么人？”

　　“没有了，”展昭声音微微一顿，“父母很多年前就已过世。”

　　“兄弟姊妹？近一点的亲戚？”

　　“没有。”

　　“你们怎么认识的？”

　　“训练营。”

　　“哦，”闵秀秀眯着眼拖了一个长音，然后语速突然加快，“那也就是说，你这个二十出头没怎么和亲戚朋友相处过向来一个人的毛小子不过才和我们小五认识了几个月时间就开始爱过来爱过去的了是么？你确定你们当得起那个‘爱’字而不是你自己缺少家庭温暖身边事例而分不清什么是好感什么是爱？”

　　非人般的长句加非人般的语速让展昭愣了一下，然后才渐渐明白过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与此同时，床边的卢方终于停下那滔滔不绝的嘘寒问暖，回过头来看向门口，满脸都是“老婆你真棒”的表情，再转头开始打量展昭——啧，模样倒是不错，看着那气质也不是那等轻浮子弟，不过——我家小五是不会就这么让你拐走的！嗯！

　　躺在床上的白玉堂瞥着自家大哥的神色，暗暗翻了个白眼。

　　闵秀秀微扬着下巴等待着展昭的回答，而展昭则只是微微垂眸，随即便淡淡笑开，“卢夫人，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是什么，非常清楚，就算我从小就只是一人，也不会影响什么。”

　　“不会影响？”

　　“当然不会，我很正常。”

　　“正常？”闵秀秀轻轻一哧，“正常的话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展昭一愣，眼底微有不满，却没有立刻接话，目光朝白玉堂那边一递，却见他唇角含笑眨巴着眼睛一副我看戏你继续的表情，不禁暗骂，心里却是一动，“那没办法，”轻叹一声，一脸无辜无奈地摊了摊手，“谁让你弟弟文武双全内外兼修人见人爱花见花——”

　　“展、昭！”伴随着一声怒吼，枕头被人大力迎头扔过来，白玉堂一下子有了精神，满面通红，见展昭双臂一展就将枕头抱住，顺手又把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砸了过来，“你给我闭嘴！”

　　展昭一手抱着枕头另一手稳稳地接住了水杯，动作流畅潇洒，神情自然稳重，随后看向白玉堂，无奈一叹，“你才刚醒，就不能安分地歇会儿么？”

　　“谁让你满口胡说！”

　　“我又没说错……”

　　“你还敢说！”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一面安抚着炸了毛的耗子，一面将手上的东西放回原位，同时还不忘看了门口的闵秀秀一眼，一脸的“你看不是我不想回答你实在是现在没法回答你你别怪我啊”……

　　闵秀秀凤眼一挑，决定大人大量暂时不跟这滑得跟鱼似的家伙计较，转眼看向床上人，上下打量着，缓缓走了过来。

　　“小五啊……”

　　白玉堂激灵灵一个冷颤，僵着脖子扭过头来面对着自家大嫂，漂亮得无法无天的脸上拉出一个讪讪的笑来，“大嫂……”

　　卢方很自觉地让出位置来。

　　展昭目光扫过迅速地判断了现下地状况，果断地决定——他什么也不知道！

　　闵秀秀挂着优雅的微笑，盯着自家那只动也不敢动的小白耗子，缓缓抬起了手。

　　白玉堂乖乖地伸出手去。

　　刚刚把上脉息，闵秀秀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看得白玉堂心里一慌，连忙道：“大嫂大嫂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再也不冲动再也不逞强了，嫂子昨儿看过，说静静养几天就好了……”

　　闵秀秀沉着脸盯着他不说话，把这三个大男人闹得没一个踏实的，白玉堂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等待宣判，展昭被她的模样吓得还以为自家耗子身体有什么问题，想开口问又怕惹了这位，正犹豫间，以疼弟弟为终身事业的卢方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地上了：“秀秀，小五他……”

　　闵秀秀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目光又回到白玉堂身上，将他手放开，把枕头按了按摆正位置，轻轻一戳他肩膀，他便乖乖地躺了下去，继续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等待宣判。

　　被他这副模样彻底打败，闵秀秀是骂不忍心打更不舍得，轻叹一口气，放柔了声音，道：“没什么严重的，静静养着，我回头给你开药。”

　　“又要吃药啊……”

　　闵秀秀屈指在他额头上一弹，“你自找的！给我睡觉！”之后抬眼看向一旁的展昭，声音微冷，“小五要静养，我会让人给你另外换个房间的。”

　　“不行！”不等展昭开口拒绝，白玉堂已经瞪起了眼睛，“猫儿也受伤了，换来换去的多麻烦！”

　　闵秀秀轻飘飘地瞄了他一眼，把那苍白脸颊看得都隐隐透着些红，又看向展昭，细细看了看他面色，犹豫了一下，“过来。”

　　展昭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白玉堂悄悄伸手拧了他一把，“大嫂叫你呢！”

　　“哦。”展昭应了一声，绕过病床恭恭敬敬地走到闵秀秀面前。闵秀秀抬起手，展昭这回明白了立刻伸出右手奉上，闵秀秀也不理他，径自把了脉，淡淡道：“皮肉伤罢了，没什么大碍，睡一觉把精神恢复了就是。”

　　展昭弯唇一笑，温润如玉，“多谢大嫂。”

　　闵秀秀先是被这一笑给晃了一下，然后被他那一声“大嫂”叫得别扭了一下，微微拧了眉，眼角余光却见床上白玉堂紧紧盯着这边，眼中的关切显而易见，心里一软，放开手退了一步，回头一指，“你，给我好好呆着哪儿也甭去，否则……”

　　“不会的不会的，大嫂放心，我一定听话！”

　　一旁被无视了很久的卢方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点儿味儿来，忍不住出声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顺带提出自己的疑问，“秀秀，你这是……”

　　闵秀秀一瞥，“让他们休息吧，我们去找小婕两口子。”

　　“可是……”卢方眉头皱起，明显还有些怀疑的意思在，看了展昭一眼，“这……”

　　“什么这啊那的，走了！”

　　十佳丈夫在老婆正式发飙之前连连点头，“嗯嗯好的，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