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圈性用品店》白羽城

19、棺材里的声音

　　“诸葛亮的禳星延寿？”我道。
　　“小曼，你可还记得《三国演义》中对诸葛孔明禳星延寿一事是如何说的？”外公道。
　　“诸葛亮病重之时，曾夜观天象，十分惊慌，对姜维说：‘吾命在旦夕矣！’姜维问其故，诸葛亮道：‘吾见三台星中，客星倍明，主星幽隐，相辅列曜，其光昏暗。天象如此，吾命可知。’”我道。
　　“小曼，你的记性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外公点头道。那满足的模样不禁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后院亭子中监督我背书之时。虽然是88年生人，但在外公的教导下，我国学的底子倒是比很多同龄人要好。我自然不会得瑟的对每个人说俺背得四大名著，但不意让别人知道后又怎么不让人心惊和刮目？
　　大概我便是这样认识我女儿的，或者说她开始关注我。虽然是受，但我保证我没有姐妹，那让我无法接受，女儿云云之类，却是因为那妮子管我叫妈叫得欢，便随她去了。虽然是我叫她女儿，可是我和李坤就算可以基因变异也决计生不出这样放浪形骸的小魔女来。
　　那一日在课堂上，大概开学一两周的样子。一众屌丝们还没敢和班上女生搭讪的时候，老娘已经和班上的女神聊起各国GV的优劣，女性之友的本性暴露无遗。
　　讲台上老师突然说道红楼梦里的饮食文化，我女儿呼的来了一句：“哇哦，老师，红楼梦里的那群小贱人真的好会吃哦。对了，对了，里面谁谁吃过什么豆腐皮儿包子来着........”她此言一出，一众笑点低的已经前仰后合，连那女老师也忍俊不禁。
　　我此时淡定的将《红楼梦》第八回中晴雯与宝玉关于豆腐皮包子的一段朗声背了出来，道：“小贱人们会吃，也要劳动人民会做才是。”惹得她回头一脸崇拜道：“对对对！就是这段。”我看她一副广东富家妹的样子，又颇豪放，心下倒也喜欢。本来是毛概课，老师正愁拉不回主题，听我说到劳动人民，复又开怀道：“对，劳动人民的创作力是无穷的。”我便回道：“劳动人民的受虐力也是无穷的。”一而再，再而三，课堂上已经哄笑了三次，被我俩闹得不成样子。
　　这一下，算是毒舌见毒舌，毒性相惜。她正告我说她叫林沛儿，当然“儿”字的音又被他们的广东普通话发成了“鹅”，变成了“林沛鹅”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广东香港一带给人取名可真有意思，老是喜欢在后面加一个“儿”。比如容祖儿，应采儿，乐基儿之类云云。
　　后又有一次药理课，老师讲到制备淋病的疫苗没有实践意义的时候，林沛儿晴天霹雳的来了一句：“不行哦，老师，没有那个，我怎么知道那些男人干不干净呢？”众屌丝一阵起哄，我则淡淡到：“你还是自己管好自己吧。”她回头对我笑道：“嘿，老妈，管我管这么严啊。”我复顺水推舟道：“女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相视一笑，至此我则多了个女儿。
　　神思飞驰，不觉外公又追问道：
　　“小曼，那后面如何呢？”
　　“哦，后面。姜维说：‘天象虽则如此，丞相何不用祈禳之法挽回之？’”我道。
　　“不错，诸葛亮虽素谙祈禳之法，但未知天意若何。他叫姜维引甲士四十九人，各执皂旗，穿皂衣，环绕帐外，自于帐中祈禳北斗。若七日内主灯不灭，诸葛亮寿可增一纪；如灯灭，则必死矣。小曼，你可知道这一纪有多少年吗？”外公道。
　　“十二年。”我道。
　　“不错，想那诸葛亮生于乱世，甘老林泉。承昭烈皇帝三顾之恩，托孤之重，不敢不竭犬马之劳，誓讨国贼。不意将星欲坠，阳寿将终，谨书尺素，上告穹苍：伏望天慈，俯垂鉴听，曲延臣算，使得上报君恩，下救民命，克复旧物，永延汉祀。非敢妄祈，实由情切。可惜可惜啊，他若能够增寿十二年，想来匡扶汉室，必有所成。”外公道。
　　“怪只怪造化弄人，及至第六夜，诸葛亮见主灯明亮，心中甚喜，心想再有几个时辰，禳星延寿即可大功告成。忽然间，听得帐外呐喊声起，诸葛亮刚想派人去问个究竟，只见魏延飞步闯入帐内报告：‘魏兵来了！’由于魏延脚步甚急，竟将主灯扑灭。诸葛亮弃剑叹道：‘死生有命，不可得而禳也！’”我太息道。
　　“诸葛亮因为禳星延寿不成，病死五丈原，令人慨叹。小曼，你知道我问你这段故事是什么用意吗？”外公道。
　　“这墓室中共有五十七盏灯，按太极八卦，九宫五行之位摆放。难道曾祖父死前也用了诸葛亮禳星延寿之法？”我奇道。
　　“不错。”外公道。
　　“但是.......但是曾祖母不是说外公是在那两颗榕树下被枪决的么？这禳星延寿之法再厉害也决计不能让死者复生啊。”我道。
　　“不错，按道理父亲是应该被枪决而死的。镇上百姓十之八九都跑去新政府门口请愿未果。但是执行枪决的丁二娃当初被河西的地主老财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是父亲拿出银两，让他自谋生路，最后投奔了红军。眼见自己一枪下去就要让自己的救命恩人肝脑涂地，但上命又难违，他因此枪口故意倾斜，打中了父亲的后颈，假装晕倒。父亲立时倒在血泊中，检查官上前一探，气若游丝，只得作罢。他虽然没有立时便死，七魄之中倒有六魄归了地府。为了不让丁二娃难堪，与一众家人简言几句后，吩咐发丧。”外公道。
　　“也就是说，外公在下葬的时候其实还活着，他是要在墓室中等着...........”我道。
　　“不错，他是要在墓中等死。”外公道。
　　“曾祖母却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喃喃道。
　　“当时母亲根本不在峨眉，她去了广东。”外公道。
　　“广东？为什么？！”我道。
　　“我也困扰了这许多年，但现在看着这五十七盏灯应该猜个八九不离十。”外公道。
　　“百无一用是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正中的棺椁里突然传出人声！
　　“这.........”外公向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