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夏北》白面花生

5、聚会风波

　　因为换了总经理，所以平添了许多事情。

　　夏北坐在日式的聚餐店里，神思恍惚的很。

　　作为新总经理的陈默还没有来，几个年龄不分上下的小姑娘，正叽叽喳喳着新总经理的八卦。

　　说是管理层的杨妈近来细语温声，连训斥下属的身姿都放低了。白天里当着这位新总经理的面，更是极尽温柔淑女的一面。如若不是这位新总经理坚持拒绝，杨妈早就跑到人家家里当妈去了。如此看来，杨妈是对这位新总经理起了莫大的意思。还好她今天有事没来，如若不然，这席上又得多一番腥风血雨。

　　原来他还真是老少皆宜，想到这一点，夏北心里又有点平衡了。看来，为他所惑的不只是她一人。其实她早就知道，他的出众并非她能高攀的上。

　　只是年轻的爱情，血气上涌。然后一切，就远远超脱了理智。

　　等到陈默入了座，一群人围着陈默就叽叽喳喳说起来。

　　唯独夏北坐在位置上，夹带三分寡淡的笑意。早先听说这位总经理的怀柔政策用的很好，今天夏北看到了，总算觉得传闻说的不错。

　　坐在她边上的张张欣雅打趣她道，“从到这里到现在，你压根就回过魂，怎么，想着你家中那位呢？”

　　夏北轻轻推了把张张欣雅，笑道，“哪有的事，尽瞎说。”她这一笑，其实笑的十分自然。可是看在陈默眼里，就成了甜蜜。

　　陈默坐在中间，张张欣雅就坐在他左手边，而张张欣雅的旁边，就是夏北。他生来耳朵就尖，对两个人的谈话接收的一清二楚。

　　陈默微微皱了皱眉，一杯酒就灌了下去。

　　座上那几个爱热闹的，更是吹捧的起劲。“总经理，果然好酒量。”

　　就是这样简单的小聚会，才时常出现几个不识趣的人。座上的某君酒过三旬，举着杯子问，“总经理，今天聚会怎么没带嫂夫人啊？”

　　显然这一位对人情世故八卦新闻不是非常了解。边上的女同事已经一连戳了他好几下，他还是浑然不觉地把一句话说完了。

　　“我已经离异了。”陈默说的不动声色，不忘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夏北。

　　夏北低着头，静静地吃东西。这些八卦新闻早就传开了，并没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陈默看在眼里，有一丝气馁，叹了口气。

　　包间里的一干人看在眼里，就觉得他是在感慨那段旧事。

　　有人出来打圆场，说，“陈总年少有为，看上哪个小姑娘可不是哪个姑娘的福气。公司里的姑娘还真不少，陈总有没看上哪个？”

　　又有人接着说，“就夏北吧，这姑娘自从进了公司，就没见过谈恋爱的时候，正好她也忙着相亲。”

　　夏北含在嘴里的鱼片，差点呛在喉咙里没吐出来。好好的谈话，牵扯到她做什么。

　　却听见对面的女同事说，“人家夏北前几天就找着了，没看到每天下班停在公司门口接她的黑色大奔？”

　　彼时夏北口中含着的一口茶，因为这句话喷了出来。一桌子人的目光转向她，她急急忙忙拿起桌上的纸巾，脱离了人群，直奔卫生间。

　　这一切，还不是楚辞害的。说好了不接受什么契约婚姻。楚辞却偏偏要她假扮几天女朋友，说是最近相亲相的太累，正好停下来缓一缓。不过她自己正好也是这个情况，下了班就加入相亲的队伍。这才答应了楚辞。正好楚辞工作的地方同她工作的地方又顺路，做戏又得做全套。她这才答应楚辞，坐他的车回去。

　　等到出了卫生间，却正好看到陈默倚在拐角的墙壁上，指间夹着点点红星头的烟，轻缓地吐着雾气。身侧贴的很近的是一个穿着极为暴露的女人，一张鲜红的嘴唇，也跟着缓缓地吐着烟圈。

　　陈默像是醉了，又像没有。看到夏北，也不说话。只是一双手，已经环到女人的身上去。

　　夏北在心里冷笑，怪不得会离婚呢，真是花心的男人！

　　夏北落落大方地走过去，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七年之前，就在A大的校园门口，有一个女孩看着面前和别人一起的陈默，睁大了眼睛，茫然若失。好像丢失了最心爱的东西。

　　七年之后，同样的戏码轮番上演，这个女孩却只是同他擦肩而过。脸上的表情淡然平静。

　　原来这七年，她真的已经忘了对他的爱情。

　　小小的试探，陈默输了开头。

　　就在这一瞬间，陈默无力地松开环住女人的手，欲言又止。其实他想问问她，看到这样的场景，难道她就真的一点点醋也不会吃吗？一点点的不开心也没有吗？

　　一个在人在另一个人心中的地位，说沦落就沦落。她在意你的时候，你就是她的全世界。她不在意你的时候，你扭转了世界，她也不在意。

　　陈默错过了和夏北在一起的最好时光。所以，就像那些回不去的时光，他同夏北之间，再也回不去了。他不再是那个拥有整个夏北的自负少年，夏北也不再是那个愿意为了他而伤心难过的女孩子。有些错过，一旦发生，就是一辈子。

　　陈默从皮夹里取出两张票子递给身边的女人，那女人妖娆一笑，挥着手里的烟摆手道，“帅哥，以后有这么好的事还找我哈！”

　　说完扭着纤细的水蛇腰，一扭一扭地走开了。

　　陈默贴着墙，一瞬间有些无力了起来。

　　等到他回席落座，桌子上已经杯来盏去，瞬息万变。这位新总经理为人亲和，一群人当着他的面就已经划拳拼酒。

　　夏北边上的张张欣雅，喝起酒来，也实在是常人难想。拿着酒瓶就要开始吹瓶。边上的夏北，拉都拉不住。只能祈祷晚上送她回去能打的上一辆的士了。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点。这个时间点对于夏北来说，其实是十分尴尬的时间点。步行虽然半个小时就到，可是这么晚了，实在是有些危险。要是说坐公交，这个点，也已经没有回去的那班公交了。再说打的，这里这么多人，得需要拦多少辆出租车。

　　索性这些考虑，都超出了实际范围。因为事实证明，张欣雅醉了。同公司的一干人一致把张欣雅托付给了她，然后又把她和张欣雅托付给了陈默的奥迪A8。

　　一大班子人托付完了就出去打的了。然后陈默和夏北，扶着喝的醉醺醺的张欣雅上了车。

　　两个人一路上无话。只有张张欣雅仗着酒力又哭又笑，还抱着夏北说要睡觉。

　　夏北把倒在座位上的张欣雅扶起来，被她搞得哭笑不得地说，“酒品差成这样也敢喝？”

　　坐在前面开车的陈默搭话，“就是酒品差成这样才更要喝。”

　　夏北不答。两个人一路上又是无言。

　　等到到了小区楼下，夏北扶着张欣雅上楼，张欣雅是有夫在堂，所以陈默实在是不方便做这趟好人。门铃声响起来，开门的是张欣雅那个四岁大的儿子，皱着眉头朝屋里喊，“爸爸，你老婆又喝高啦！”

　　童音脆嫩。夏北对张欣雅的这个小儿子一直爱不释手。

　　等到张欣雅的老公接手把欣雅扶回房，张欣雅的小儿子就皱了皱眉头对夏北说，“夏阿姨，你的肚子怎么还不大起来。妈妈说，你的肚子里面放的可是我的媳妇啊！要是你不快一点，等晓晓长大了可就要当光棍了。”

　　说完瘪了瘪嘴，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连眼角也垂下来，“阿姨，晓晓可不想做光棍。做光棍，就没人给晓晓做饭吃了。”

　　夏北扶了扶额头，张欣雅，瞧瞧你都教了你儿子什么？

　　一面应付地拍拍小孩子的头，“晓晓放心吧！你不会做光棍的。天黑了，阿姨先走了。”

　　从里屋里传出摔东西大声说话唱歌的声音，晓晓一捂脸，说，“家丑不可外扬，夏阿姨，你还是快走吧！我妈又撒酒疯了。”

　　等到夏北下了楼，却发现陈默还在原地等她。

　　夏北诧异了半天，说，“您先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就行。”

　　话说的生分而恭敬。说着就要往小区外面走。

　　陈默却一时像脑子里充了血，拉过她，就贴着车门吻了下去。他期盼这个吻太久了，除了这个吻，还有别的许许多多的东西。他想要的是那个完完全全的夏北。

　　然后是狠狠的一记推开。

　　夏北对着陈默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爱过你，你就可以践踏我，不要忘了，我的爱永远不会成为你践踏我的利器?”

　　夏北转身的时候，听到陈默放大了声音喊，“夏北，我爱你。”

　　居民楼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有人拉开窗帘想看个究竟。

　　然后是夏北转过身，一字一顿地说，“可是，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七楼的窗帘拉开来，是拉都拉不住发着酒疯的张欣雅。朝着夏北的方向喊，“夏北，夏北······”张欣雅身后是她老公在努力把她抱回床上去。大半夜的，别人发疯，她也跟着发疯。他是疯了，才喜欢上这个疯娘们了。

　　还好这时候夏北已经不在当场，什么也没有听到。不然下一次她是真的不敢再往这个小区跑。

　　人在很多时候，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是等到你想要珍惜了，却发现你不知道该珍惜什么。因为对你而言，那个最重要的东西，你已经弄丢了。

　　陈默想说的是，夏北，如果你肯回来，我一定好好珍惜你。夏北，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可是他看着夏北走出老远的背影，终究没有说出口。

　　陈默把车开到夏北的身后。拉着她就塞进了副驾的位置上。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陈默说。

　　夏北撇过头不去看他，只是关注着路灯下的倒影后退的飞快。

　　一路上，两个人又是无言。

　　到了家，夏北客套地道一句“谢谢”。打开车门正要跨出去的时候，听到陈默问，“他对你好吗？”

　　夏北轻轻点了下头，“嗯”了下。

　　陈默苦涩地笑了笑，那就好。

　　那就好，陈默想。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好在哪里，可是，这个样子不好吗？

　　如果他不一拖再拖呢，如果他说服自己早点回来呢？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陈默呆在楼下，看着第十四层的居民楼，灯光亮了又暗了。

　　他靠着车门，点燃一支烟，猛地抽上几口。

　　彼时的夏北，正站在夜色的阳台上，看着楼下零星的烟头上的火星子，以及车尾灯下，那个模糊的男人的轮廓。

　　有些事情，不提并不代表忘记了。有些人，不责骂不代表原谅了。纵使时间老去，记忆不死。

　　车尾排出的废气淹没在如潮水的夜色里。夏北看着亮起来的车前灯，转身步入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