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夏北》白面花生

31、这个别人是陆学长吗？

　　陈默将离开之前，收到N大校友会邀请。学校百年校庆，少不了要联系一下如今声名在外的学子。陈默虽然赶时间，也不急在这一时。索性参加了母校的校庆之后再回去。

　　校友会，陈默作为商业名人要上台致辞。学校的主校区变化不大，但是分散在外面的北校区如今是高层建筑拔地而起。

　　陈默站在会堂里的台上，身下是学弟学妹们仰慕的目光。他是个年轻的企业家，是所有人眼里的传说，除了他自己。

　　他这一届的同学都集了资，说要给学校扩建出一份力。陈默拿了大头，他在这方面一向慷慨，再者，本身也比其他人要宽裕很多。

　　除了致辞，还有更多的是应酬。校方代表出面，也需要客套地来回应付上几句。

　　他在人堆里面交流应酬，好不容易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又被前面的姑娘拦了去路。

　　“学长，不知道你现在结婚了没有？如果没有，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陈默面前的小姑娘，一张生嫩的脸涨的通红。一双眼睛，满满都是期待。

　　陈默尚未开口，面前却站过来一个身着蓝色小套裙的女人，对着陈默面前的学妹调笑道，“小学妹，有些人有才有貌，偏偏没有心。你还小，还是要长点心眼，不要所托非人啊！”说这话时，眼睛却不住往陈默这边瞟了一眼。

　　说完之时，又转过身对着陈默伸出一只手，笑道，“陈先生。”

　　陈默没有伸出手，面前的女人将自己伸出来的手收回，冷笑道，“陈先生怕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是周静，夏北的好朋友。读高中那会儿，我们恰巧有幸做了一回同班同学。”

　　听到“夏北”这个名字的时候，陈默微有动容。

　　周静继续笑道，“陈先生不会连夏北这个名字也记不清了吧！也是，这样的小角色哪能入得了您的眼睛。”

　　陈默蹙了蹙眉头，“你想说什么？”周静话中有话，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周静收了脸上的假笑，说，“其实我也没想说什么。只是看到陈先生的大手笔，就有点感慨。若我是陈先生你，就会踏踏实实地把这些钱用到身边的人身上，而非要出这样的风头。毕竟这笔钱，有时候可以变成一个人的救命钱不是？”

　　陈默尚未答话，周静接着说，“陈先生下午有空吗？我想邀请陈先生喝杯下午茶。”

　　陈默有点好奇周静卖的是什么关子。再者，这件事他隐隐预感到牵扯到夏北。也是，七年过去了，夏北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

　　事到如今，他在心里也没有一颗完全要放弃的心。

　　学校门口新开的休闲时光，楼下的商业街已经发生了大的变革。陈默坐在靠近窗子的地方，手里端着咖啡杯说，“周女士，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周静不自觉地看着窗外，像是在对陈默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变化真大呵！”也不知道是在说陈默，还是说外面的商业街。

　　说完又对着陈默淡淡道，“陈先生大概不知道，七年之前北北得了一场大病。总而言之，是差点死了。”

　　陈默一怔，脱口道，“她怎么了？”

　　周静端着咖啡杯，浅浅地喝一口，“我还以为陈先生你没有心，就什么都不会关心的呢？”

　　说着又轻描淡写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咽喉部位长了颗毒瘤子。不过事情都过去了，陈先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兴趣听吧！”

　　陈默没有说话，良久，对着周静说，“你可以跟我说说夏北的事情吗？”

　　周静笑道，“哦？难得。陈先生也知道关心人了。”

　　周静口中的故事，从陈默离开之后追溯。

　　那一天，夏北在校门口看着陈默怀里陌生的女孩子的暗影，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她坐着巴士回去，哭了一路。

　　可是自己一个人呆了一阵子，又没骨气地跑回来找他。电话打不通，她就一遍一遍再拨。

　　从最一开始，去校门口蹲点等他。一直到跑到陈默的宿舍楼下去蹲点。

　　这就是年轻的爱情，热烈明炽，可是一旦熄灭，又难以再燃烧起来。

　　陈默的同班同学看不过去，告诉她说，“陈默出国了，不在这个学校里了。”

　　夏北却不相信。她还是一有空，就跑过来。竟然等不到她要的解释，她宁愿自己面对面地问他！

　　那时候，她还没有想过陈默会真的已经不在这里了。也只是想要陈默对自己真正的感受。那时候她想，只要陈默告诉她，他喜欢的是别人，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她就可以彻底淡出他的世界。这个时候的夏北，在等的其实只是一句告别。可是陈默，却什么也没有给她留下。

　　一个人要卑微到什么样子，才能鼓起勇气去面对这一切。可是，陈默连这样的一个结局都没有给她。

　　她来陈默宿舍楼下蹲点的日子多了。有一天，雨下的突然，她忘记了带伞。她跑到大树底下，全身都被淋湿了。夏天，电闪雷鸣简直没有一刻钟的停止。她躲在大树下，害怕地抱着自己。

　　这时候，是陆子潇撑着伞来找她的。

　　夏北在大雨里站起身子，脸上的雨水泪水已经分不清楚。她打着寒颤对陆子潇说，“学长，你帮我进去看看好不好，帮我跟陈默说一下，我在这里等他。”

　　我在这里等他。这个姑娘还在这里等着她的男孩子，可她的男孩子，却已经飞到了大洋彼岸。

　　陆子潇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忍心再向她重复那个真相。他拿着伞，陪着她在雨里站了很久。这是他的维纳斯，心里有了别人的维纳斯。

　　你说爱情，有时候到底有多麻木。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的麻木。

　　不负众望，这一天，夏北倒下去了。她一直坐车来回奔波，又淋了一场雨，整个身体就像落叶，根本就什么风寒都禁不住。

　　陆子潇抱着她去的医院。三十九度半的烧。她在半梦半醒里拉着陆子潇的手指说，“陈默，陈默。”

　　你以为什么样的事情，能造就她以后的性格。你以为，什么样的事情，磨灭了她的棱角。

　　没有这些伤害，她永远不会对爱情大彻大悟。

　　这些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有陆子潇，也只有陆子潇。

　　可是感激永远取代不了爱情。她越是不想亏欠，就亏欠的更多。

　　她的性格里的那些可爱迷糊，就这样慢慢磨损了。其实一开始，她是一个多么爱说话的女孩子。一张开嘴巴，就总有闭不上的趋势。可是现在，却一点一点变的不爱说话了。

　　这场爱情，最终连最简单的告别都没有，就在青春里灰飞烟灭。可它告诉你成长，成熟。告诉你，做个知性的姑娘吧！原谅那些人，也是原谅你自己。

　　从什么开始，她也知道把内心的那些自卑表现出来。把自己的不堪拿出来回顾。夏北所有的勇敢，对爱情的勇敢，慢慢地死在征程里。

　　也就是这一次，夏北在医院检查，发现了那颗瘤子。那颗瘤子就像是她和陈默的过往一样，不割除，总有一天要因为它而疼的活不下去。

　　手术有风险，可是除了风险，还需要一笔很大数目的钱。

　　夏家没有办法，夏爸爸夏妈妈四处借贷，如果不是因为以往的这些同学三三两两地凑一些，夏妈妈根本就会把家里唯一的那套房子都卖掉。这也是夏妈妈对夏北的老同学格外热情的原因之一。这一层的热情里，总是有一层恩情的含义在。

　　只是这三三两两的同学里，却唯独却没有如今财大气粗的陈默。

　　那时候周静去探望的夏北，床上的夏北，安安静静像是一片快要干枯死的落叶。

　　周静看着她，忍不住难过地说，“他还是没有来看你吗？”

　　夏北咧着嘴角笑了笑，“周静，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呵呵，其实我也不想他会来，要是看到我这样，以后就更不可能喜欢我了。”

　　周静终于忍不住了，眼泪落下来说，“夏北，你是傻瓜吗？那个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夏北就把睫毛垂下来，自言自语道，“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喜欢的。可我就是喜欢啊！就是喜欢啊！我喜欢他，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喜欢他，我有什么办法呢？这一层喜欢里到底有多少无奈呢？这是陈默永远都不知道的事情。

　　陈默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就仿佛有一根长长的线，穿过他的胸口，慢慢地割裂着他的心房。这是她一个人的故事，一个人的爱情，与他无关。

　　他莫名地想到一些场景，想到她躺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想着她接上氧气罩，想着她手术台上慢慢滑落的眼泪。

　　他攥紧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关节处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你知道吗？我向她求婚了。可是，她却和别人在一起了。”

　　对面的周静冷笑道，“是么？那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

　　端着茶杯小喝一口，周静继续道，“可惜我眼里的夏北，并不是这样的人。”

　　陈默抬头。

　　周静继续说，“你知道吧！陆学长守了夏北七年。”

　　说完放下杯子，有些散漫道，“据说是因为七年的时间，可以把人全身的细胞都更换掉，一个旧细胞都没有，这样夏北就可以彻底忘记你了。学长还真是愚蠢啊！竟然真就这样合计好了三年后才回来。那么，你说的这个和夏北在一起的别人是陆学长吗？据我所知，学长应该这两天才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