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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行动(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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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念远若有所思,合上书册,放置一旁,朝童四娘颔首示意。
见殷念远颔首,童四娘这方凝神徐徐说了开来。
“其实我也并未曾见过这两种毒,只是曾年少时听我师傅说谈过。这两种毒,严格说起来,应该说念情是属于血毒,而紫陌则属于蛊毒。虽说一个性缓,一个性烈,但这两种毒同样都是无药可解。”
“记得我师傅说过,这两种毒都曾为南疆望月教凡月祭司与其历代教主掌管。望月教祭司向来皆为修炼术士者,术士高者,挥手之间便可以施云布雨,移山异石,而且绝非一般的幻术,但是修炼术士者,每精进一层,便也要忍受其一半能量的反噬之苦,为了抵消这种反噬痛苦,要么汲取孕妇及其腹中胎儿的精魂元气,要么是与被下‘念情’血毒的女子鱼水相融。也因此,历代教主都在不知不觉中被给下了血毒,成为望月教祭司修炼术士的工具。”
“而紫陌,则是望月教用来插入南疆王族之中,扶植己身势力,用来除去劲敌的重要蛊毒,也是历代教主用于牵制祭司的重要毒物。被蛊毒操控之人,要么是死,要么成为毫无思想的傀儡,任人摆弄。当然,这两种路途并不是由施蛊者所决定,而是由受蛊者的意念所决定。意念强者,死;意念弱者,活。其实这种活法也与死无异了。”
“可是……好像是在两百年前吧。望月教中发生了内讧,月凡大祭司与其培植的第三代教主沧澜斗了起来。虽说月凡在这次内讧中死去,但沧澜也没从中得到好处。一直蛰伏于暗处的左护法祥灵趁机而动,沧澜惨败,卷逃关外。因此,‘念情’这种血毒的配制及其施法也随着月凡的死去,沧澜的潜逃而从此消失了。至于紫陌,正因为是历代教主用来牵制祭司的法宝,故而也只要历代教主知其配法,沧澜的逃逸,故而也就此流失……”
……
童四娘走了,黎大鹏后面端上来的酒菜也开始泛凉了,然而厢阁中两人却一直静默不语,未曾动筷。
“二小姐肯定虢国夫人的确中的是这两种毒?”良久,殷念远方开口打破了这层寂静。
烟萝微微迟疑了下方点了点头。
殷念远见此,眉头紧蹙而起,语音颇为不悦:“邬二小姐,若非是有童四娘,二小姐岂不是打算永远也不告知本官有关虢国夫人身上毒物之事?”
殷念远如此做解,烟萝颇感诧异,唇角微微上扬,半是笑语:“我以为大人是知晓的。毕竟大人可是知道诸多我所不知的内幕,没道理连这点小事也不知。”不知为何,知道眼前之人也有不清不楚之事,心里竟然微为高兴。
“二小姐!”对于烟萝上扬的莫名其妙的欣喜,殷念远微感无奈,“本官是知一二,却非全部,若全知晓,还用与你联合吗?希望二小姐日后对本官不要再有任何隐瞒,本官没那么多时间来猜测过多费时之事。更何况,时间拉的越长,对你我来说皆为不利。”语调低压。不是不知道邬二小姐对自己防备极深,要根除也不是轻易之事。但若她果真事事相瞒而让自己一一去查,早晚会出事不可。何况现在……
烟萝怔了下,事情的严重性自己并非不清,只是真能全心相托吗?若哪日他反咬一口,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能信任他吗?
低垂下头,半是恭敬的回应:“我会尽力而为,大人。”尽力吧,使已至此,也只能选择全盘信任了。便是他日身首异处,也就只能认了。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递上一杯用内力温热的酒,正色而语。便是强人所难也只能如此了。这事看来绕来绕去又给绕到望月教了。江湖之事向来都是刀尖上跑,不能以常理推之。如今之计,只有事事先人一步方为上策。望月教、沧澜、关外、突利,紫陌?一连好几个名词在脑海里回荡了起来。紫陌?忽的心里一亮,眸光尽敛。
烟萝紧了紧手心,抬眸看着殷念远满目的正色,心似压了秤砣一般,不由的往下沉了几分,郑重的接过酒杯,却依旧是:“是的,大人,我会尽力。”
……
眨眼之间,便已至二月了,春闱之日触手可及。京都各大客站住满了敢考学子,热闹非凡。行酒发令,以钱为注,赌何人今朝能一举夺魁。
罗文杰是京都第一才子,呼声自然而然是高出他人许多。本想在家多温习温习一下功课,谁知接踵而来的探访者、挑战者不计其数。他本性纯良,对人温和有礼,又怎会将拒他人于千里之外呢。几日下来,自己忙得是无半日空闲温书。
已是夜,罗文杰房内依旧烛光闪烁,唯一能不受他人打扰,好好温习书册的时间莫过于午夜之时了。虽说自己是过目不忘,记忆力极强,但此次实是为了二姐去参与科考的,所以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太久未温书了,不知能不能行。在加上今日那两人莫名其妙之语,使罗文杰平静祥和的心不禁平添了些恼意,放下书册,站至窗口,仰望着墨色的上空,任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了,烦心了吗?”罗氏一身堇衣,端着面汤走了进来。一见儿子仰天不语,便已知他已心生烦忧了。
罗文杰转身对上罗氏,迎了上去,一手接过面汤,道:“娘亲,您说这次春闱我能行吗?”
“怎么了,我儿不是向来极为自信的吗?怎么这会儿倒是犹豫了起来。”满脸慈目,一旁依着罗文杰坐了下来。
罗文杰看着罗氏,如考量一番似的才开口沉声道:“娘亲,今日有人找我。”
罗氏听罢,脸色不有的一怔,半是询问道:“与二小姐有关吗?”能让自家儿子如此忧心的也就只有二小姐了。
“嗯。”罗文杰点了点头,顿了顿,“我未曾见过那人,倒是他身旁之人我曾见过一面。”
“是谁?”
罗文杰却只是摇了摇头,于旁坐了下来:“娘亲。假如,孩儿说假如。假如哪日孩儿回到邬府同二姐争夺邬府所有的一切……”
然而罗文杰话还未完,就已被罗氏坚决的否定了:“没有假如。无论如何你也不可以回到邬府,不可以同你二姐争夺任何东西,哪怕只是一书页。要记住,没有你二姐也就没有我们母子的今日。”
“如果孩儿说那样做是为了二姐好,是为了保护二姐呢,娘亲?”
然而罗氏依旧是一概坚决:“即便如此也不行。只要你稍微有让二姐心寒的便不行。保护你二姐有诸多方式,但中间不能有任何会伤害你二姐的方法。你好好做考,待你辉煌之时,便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护二小姐了。”
“可……”还想说什么,却在见到罗氏脸上的不快,他方无奈的作罢。
罗氏站了起来,走到罗文杰身旁,素手轻轻的搭在罗文杰身上,放柔声音道:“到底那人找你是为了什么?”
罗文杰并未回答,垂下头,半是无奈,半是自责,喃喃低语道:“娘亲,如果可以,孩儿真想替代二姐。那个家族大过复杂,太过阴暗污浊,娘亲,您说二姐能平平安安么?”他真的是很担心啊。
“放心吧,二小姐是好人,佛祖会保佑她的。”也只能这样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