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姑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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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微服，便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十月，京城的秋意已经正浓，江南却依然是一片温润。“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江南的秋天本就与春天有几分类似。既然胤禩说不要她费心思，璃嫣也便乐得游山玩水。胤禩和璃嫣一路沿着京杭运河南下，出了直隶，经过山东，来到江苏境内。自从进了江苏，璃嫣就变得特别兴奋，正日和弄蕊二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胤禩，明日便启程去苏州吧？”
“嗯。你似乎特别喜欢苏州？”
“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能不忆江南？’”璃嫣站在船头，眺望着茫茫江水，她能不对江南特别亲切，能不对苏州尤为热爱么？那里曾经是她的家。到现在璃嫣也没有想通康熙的意图的究竟是什么，总不会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蜜月”吧？不过到了江南，虽是远离朝廷，在街巷市井倒也常能听人谈论起朝政，谈论起那个朝中的“八贤王”，胤禩在江南，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文人士子中，口碑真的很好。于是璃嫣又看见了久违了的胤禩那带着点淡淡得意的笑，毕竟真实可以从史书中剥离，却无法从人心中抹去。
一路停停走走，说是巡视，璃嫣倒觉得真的更像游山玩水，虽不能真的访遍名山大川，但能“故地重游”，璃嫣已经很心满意足了。不日，便进入了苏州水域。
“小姐，快出来看看！到苏州了！”弄蕊也没想到，一辈子还能有回到家乡的一天，说不出的兴奋。
“终于到了？”璃嫣正对镜红妆，开始奔三的人了，岁月却尤为优待地并不曾在璃嫣脸上留下多少记录，多亏了没有了空气污染也和电脑辐射什么的绝了缘，皮肤是一直不错。放下手中浅色的胭脂，走出舱外，看到胤禩也正立在船头。
“怎么样，这里的空气中都带着甜味吧？”璃嫣笑笑地走到胤禩身边。
“甜味？”
“是啊，甜味。就像桂花酒酿圆子的甜味，都化在江南的空气里了，甜的让人欲罢不能。”
“公主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行了……一开始我还以为，封了个公主头衔得带着一大堆人到处走呢，总算还好。”璃嫣此刻做了寻常汉族女子打扮，一来随性，而来汉家打扮似乎更称出了璃嫣的几分柔媚，“至于甜味么……一会上了岸进了城你就知道了。”
历来都有“苏湖熟，天下足”的说法，江南鱼米乡，苏州犹是。正是丰收的季节，进了苏州城，是一派完全不同于京城的繁华。道路两边各色的绸缎铺琳琅满目，巧手的绣娘也是当街而坐，一支银针上下穿梭，画中万物呼之欲出，名满天下的苏绣果真精妙无双。
耳边传来声声吴农软语，璃嫣和弄蕊兴奋得左顾右盼，胤禩却是完全听不懂，一个劲地皱着眉头。
“嫣儿，你还像个‘大家’闺秀么？”胤禩见璃嫣激动的就差上窜下跳了，不禁好笑。
“我呀，现在就是个村野丫头，怎么着吧？”璃嫣笑着转过身，边退着向前走，边说到。
“行行行，注意看路，别摔着。野丫头，饿了没？”
“饿是早饿了，不过……这里的饭馆酒肆都不行。”
“哦？”
“你等等。”说着璃嫣就近跳进了一家点心铺，经过老板一番指指点点之后，璃嫣抱着一包吃的走了回来，“先惦惦肚子吧，前面左传，第二个路口右转，就到啦。弄蕊，拿着。”
“是，小姐。哎？小姐你真会买东西啊。”
“那是。”璃嫣笑着看着弄蕊手里抱着的满满一包梅花羔、海棠羔、枣糕、蜜糕、蟹壳黄，在苏州，尽管是三百年前，那还不是自己的地头？
三转两转，转入了山塘古街，终于到了璃嫣神神秘秘要找的地方了，胤禩抬头一看，得月楼。“这呀，是苏州最有名的酒楼了，创于前朝嘉靖年间，到苏州不来吃得月楼的松鼠鳜鱼，可算是白来了。”璃嫣一边拉着胤禩往里走，一边解释到，心里却在想，松鼠鳜鱼还是松鹤楼的好吃啊……可惜乾隆二年才开店，自己恐怕是没那个命吃到了。
上了二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璃嫣连菜谱都没看，直接叫来了小二：“清蒸白鱼、盐水白虾、银鱼炒蛋，糖醋排骨，嗯……再来个香菇菜心，对了对了，松鼠鳜鱼一定不能忘记。”
“哟，客官真会点，都是咱们店的招牌菜，这太湖三白是今个儿早上刚送来的，还活泛着呢。”
“嫣儿，没想到你对苏州这么熟悉？”
“呃……书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江南物啊，来之前不得先了解下江南风物？”璃嫣赶紧支吾过去，装作望着窗外，从二楼的窗户能看见不远处的虎丘塔，三百年后得月楼早已搬到了闹市区，而虎丘塔附近也是高楼林立，再也不得此等视野此等美景了。
不一会，菜上齐了，璃嫣知道弄蕊也惦念着家乡菜的味道，便让她也入座一起吃，见胤禩点了点头，弄蕊才扭捏地坐下了。一阵大快朵颐之后，璃嫣觉得自己真的是“油嘴滑舌”了，而胤禩只是每样菜沾了一筷子便不再动箸，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人流如织的山塘街。不一会，胤禩向身边的常林吩咐了几句，常林便匆匆去了。璃嫣心下好奇，不过被心思全被眼前一桌佳肴所吸引，无心旁笃。
“咳咳，”璃嫣清了清嗓子，“弄蕊，这松鼠鳜鱼做得还真地道，甜酸酥脆，比起杭州的西湖醋鱼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吧？”
“小姐说得是。”
“还有啊，这香菇菜心，这香菇、这菜心、这汤汁，真是……”说着一脸满是陶醉的表情，完了又鼓了鼓腮帮子，“可惜在咱家，从来都不放糖。”对璃嫣来说，这甜味不仅仅是甜味，而是家乡的味道。
说着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看着胤禩。胤禩见她吃的心满意足的样子，只是摇头苦笑。
“怎么了？不吃的话一会可该饿了，哦，不过不要紧，方才买了好多点心。”璃嫣顺手拿起一个蟹壳黄，递给胤禩。
“我算是知道这空气为什么会是甜的了。”胤禩摇手不接，苏州的所有吃食在他看来实在是甜的难以入口，有的还又甜又酸，简直是打翻了糖罐头醋瓶子，不知道璃嫣是怎么吃得下去的，还吃的那么开心。
璃嫣见他一副无奈的表情，不由笑道：“这个可是我特地给你买的，不吃我可生气了啊。”
“是是，遵命。”胤禩接过璃嫣手里的蟹壳黄，皱褶眉头勉强咬了一口，却忽然如蒙大赦一般，竟然是咸的？
璃嫣心下好笑，知道胤禩吃不惯苏帮菜的口味，便起身和老板嘀咕了一阵，下楼去了。好一会，璃嫣才回来，手里的托盘放着四色菜式，一道秘制酥皮虾，一道银杏炒酱瓜，一道茼蒿拌羊肝还有一道皇坛子。
胤禩一脸茫然地看着璃嫣，璃嫣则故意严肃的说：“八大公子，你那些个上八珍、下八珍、三套碗小女子是实在无能为力了，就着些，好容易找到了材料，将就一下吧？”
“嫣儿，你刚才就是……”
“不然你以为我干什么去了？我可是亲自下厨的哦，不好吃也要都吃光。”璃嫣一边让人把桌上的什么太湖三白、松鼠鳜鱼收了下去，一边摆上了手里的菜。
“你呀，还有什么手艺是我没见过的？”胤禩宠溺地笑着，大口吃了起来，大概是真的饿了。
“饺子在下，一会就好了。”璃嫣看了看袖口，拍净上面的面粉，“多吃点，我也不能总去抢人家的厨房吧？”
胤禩一边品着一边看着璃嫣，璃嫣的手艺真的不错，味道比起宫里的也未必有差，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弄出这么大动静，这“戏法”变得有一套。
“哎，以前我做的那些甜品你不是都挺爱吃嘛，还有你最喜欢的桂花糕不也是甜的？怎么到这就跟受罪似的？”
“咳，好吃也架不住天天吃啊。”胤禩只觉得，终于吃了顿正常的饭，那些糖罐头醋瓶子终于各归各位了。
窗外飘进来一片银杏树叶，璃嫣接在手里，金黄金黄的色泽，让璃嫣想起遥远的紫禁城，一处是碧瓦红墙，一处是粉墙黛瓦，江南太素，素得让人心都轻扬了起来，若是能永远留在江南该有多好？“明天我们去游太湖，好不好？”出着神的璃嫣喃喃地问。
“太湖……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姑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