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绝（清穿，完结）》榆关落花

41、夜莺

　　“嫣儿，嫣儿！”待到酒宴结束，已然不见了璃嫣的身影，胤禩急忙寻到她帐中。
　　璃嫣迎了出来：“在呢，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嫣儿！”胤禩紧紧抱住璃嫣，“嫣儿！嫣儿！”
　　璃嫣也不出声，任由他抱着。听着胤禩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声，璃嫣微微笑了，人人皆是无奈，这无奈的人生中只要还有彼此这就够了。
　　半晌，胤禩又开口道：“嫣儿，皇阿玛不会同意的，毕竟蒙古的格格从来没有嫁进宫却成了侧室的，而霏微，皇上绝对不会动她。”
　　“嗯。”
　　“嫣儿？”胤禩不解璃嫣的镇静。
　　璃嫣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好笑：“我都没慌，你慌什么？”
　　“还说没慌？刚才不知道谁在宴席上跟个木头人似的。”胤禩轻轻捏了捏璃嫣的鼻子，也笑着说。
　　“什么呀，还不是为了你这个祸水。”璃嫣顿了顿，“你呢，不会真想娶了那个娜仁托雅吧。”
　　“嫣儿！说什么呢。”
　　“你们男人啊，那个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谁知到心里怎么想的。”璃嫣不依不饶地又调笑了一句。
　　胤禩却是神色一暗，正色道：“我已经负了霏微……又怎么能……”
　　璃嫣见他神色，知道玩笑开过了，也赶忙正声道：“如果娜仁托雅和大汗一力坚持，皇上也很难办，最好的办法是说通娜仁托雅。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
　　“你是说……库布？”
　　“可不是？”璃嫣拉胤禩坐下，自己半跪在他身边，“其实啊，你该比我先想到才是，当初你是怎么说服库布王子的？如今只好拜托他，让我故计重施咯。”
　　“对，我怎么没早想到，我现在就去找库布王子。”
　　“等等！”璃嫣心知他是关心则乱，柔声道：“今天都什么时辰了？明个儿再去也不迟，早点回去歇息吧。”

　　第二天行猎归来，胤禩便带着库布来到璃嫣帐前。
　　“哈哈，格格，我们好久不见了！”库布还是一如以前的豪爽。
　　“多谢王子惦念。”璃嫣也不再客套，直奔主题，“只是，你们兄妹啊……”璃嫣一脸苦笑。
　　“哈哈，我就知道，格格说的是托雅吧？小女孩，什么也不懂，谁让你的八贝勒昨天那么英勇呢？回来也不听我们劝，说什么也要让父王把她许给八贝勒，偏偏父王又那么宠她。”库布王子双手叉腰大声笑着。
　　库布的样子似乎并没怎么变化，只是被草原的野风吹得更加壮硕了，璃嫣知道虽然她和库布并无深交，但库布绝对是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因为他们之间如此坦然、如此通透。而当她听到库布别有深意的强调“你的八贝勒”时，不免羞红了脸。
　　“王子说笑了，我不过碰巧在场而已。换作任何一个人，遇到当时的情况都会出手相救，所以……还请王子……”
　　“你放心！”库布一手拍着胤禩的肩膀，一手拍着胸脯，“托雅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去跟她说！她会明白的！”说着又看了看璃嫣，“若是她不同意，我当年不是亏大了！”
　　璃嫣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又是腾的一下红了脸，却还是接口道：“这些话毕竟是女儿家心里最隐秘的话，王子虽然是托雅的哥哥，恐怕说起来多有不便，不如……”璃嫣转了转眼睛，“让我去和托雅说。”

　　“托雅，托雅，快出来，我带了个人给你认识。”
　　“哥，是谁？”
　　“格格，这是我妹妹娜仁托雅，托雅，这是璃嫣格格。”
　　“你就是璃嫣格格？”娜仁托雅比璃嫣想象的还要豪爽好客，立刻笑着拉起璃嫣的手，“我呀，早就听哥哥提起你，今天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托雅妹妹，你是想说今天总算见着活的的了吧。”璃嫣见娜仁托雅毫不拘束，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
　　“呵呵，没想到格格这么爽朗。”
　　“妹妹，虽然我们可以说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觉得已经认识你好久了。”璃嫣说着鼻子有些发酸，还是那个名字却已经不是那个人了，故人已去……璃嫣用力眨了眨眼睛，透了口气，“今天我来是有些私房话，你看……”
　　“哥……”娜仁托雅撒娇地看着库布，库布乖乖地走了。
　　璃嫣忍住笑：“库布王子看来很疼你呢。”
　　“可不是，除了父王，就是哥哥最疼我了。”
　　“那……若是妹妹远嫁他方，大汗和库布王子该舍不得了。”
　　“嗯。可是我是为了我的幸福，他们会祝福我的。”
　　“妹妹，那真的是你要的幸福吗？”
　　“格格，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动气。”璃嫣笑着站起身，走到娜仁托雅身边，“妹妹，你便如飞翔在草原天空自由的夜莺，可以尽情欢唱，可以尽情呼吸自由的空气，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如果你嫁到了京城，便是入了笼的金丝雀，你可曾想过？”
　　“我想过，我不怕！”
　　“真的不怕么？再也见不到大汗、再也见不到库布王子，平日里不能出门、不能骑马、不能射箭……你真的愿意吗？”
　　“我……”娜仁托雅明显有些犹豫，“格格说得都是真的吗？”
　　璃嫣点了点头，接着道：“何况妹妹有没有想过，八贝勒是不是真心喜欢你呢？”
　　“这我不在乎，只要我真心喜欢他就行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们女人一旦嫁了，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丈夫身上，为他哭为他笑，可是如果你嫁的不是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你只能夜夜独守空房，盼他、等他，却总也见不到他，你愿意这样吗？”
　　“他……也会这样对我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是妹妹愿意放弃一切去赌一赌吗？”
　　“我……”
　　“你应该听库布王子说起过我和他的事吧。”璃嫣笑着看似转移了话题，“我差点就成了你的嫂子，所以昨天在宴席上见到妹妹，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嗯！可是，格格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我哥？”
　　“不是不愿意，而是……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在草原生活。”
　　“哎？”
　　“我就是那笼里的金丝雀，已经忘了怎么飞翔了，忘了自由的味道。一但离了笼子，便是不成活了。”
　　娜仁托雅似懂非懂地看着璃嫣，璃嫣接着道：“而且，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愿害了库布王子。”
　　“可是，哥哥如果娶了你，会很幸福的。”
　　璃嫣摇摇头：“喜欢一个人，便是要他快乐。库布王子心地纯厚，如果我不快乐，他也不会快乐的，是吗？”
　　娜仁托雅点点头。
　　“所以，如果八贝勒不快乐，妹妹也不会快乐对不对？”
　　“格格……是说，八贝勒有了喜欢的人？是八福晋吗？”
　　璃嫣不置可否：“妹妹，坐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说着把她和胤禩一路走来的经历当作故事说给娜仁托雅听，听得娜仁托雅一个劲的掉眼泪。
　　“格格，故事里的人是八贝勒吗？”
　　璃嫣蹲下身，拿出手帕，替托雅擦干了眼泪，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格格！”娜仁托雅忽然也蹲了下来，紧紧抱住了璃嫣，“格格，谢谢你。我不该打扰他，对不对？”
　　“不对。”璃嫣在托雅背上轻轻拍着，“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世界，是妹妹不该让他打扰了你的生活，才对。”
　　“嗯。姐姐说得对！”娜仁托雅一阵思忖，“那姐姐说，我也能找到如此对我的人吗？”
　　“草原上的夜莺定能遇到振翅高飞的雄鹰！妹妹，你的雄鹰一定就在不远处守护着你。”
　　“姐姐……我这就去告诉父王，我不要嫁了，我舍不得他、舍不得哥哥、舍不得这草原！”走到门口又回头问璃嫣，“姐姐，那故事里的另一个人，是你吗？”
　　璃嫣不愿骗她，默默点了点头。

　　“嫣儿，见过托雅了？如何？”胤禩出猎归来，来到璃嫣的帐中。
　　“她……她太自由了，自由地如同草原上的风，自由地让人羡慕。”璃嫣拍了拍胤禩身上的尘土，“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将来谁娶到她，真是一生的福气。胤禩，你说，她会幸福的，对吗？”
　　“对，她会幸福的，我们也会的……”
　　璃嫣闭上了眼睛，会的，我们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