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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开始(改) ...

  •   乾隆二十四年二月,太后钮钴禄氏离宫前往五台山礼佛是一切混乱的开端。
      少了镇山太岁,宫里令妃开始蹦跶。这和阿善没什么关系。她好久没出过门了。自从送行那天和福康安闹了一场,姐姐特地送信将交代过的事情再次嘱咐一遍,特别要求她少出门。阿善心里愧疚,果然乖乖呆着。
      宁芸接到线报,夏紫薇在自己自己离京后的第十天来到了京城,似乎希望通过太常寺见到皇上。
      太常寺?这事不该归宗人府管吗?
      最初看电视的时候,宁芸也没研究过。这种消遣剧,纯粹图个乐。到了古代才知道,夏紫薇认父这么困难,完全是她搞错了地方,找错了人。
      宗人府这个机构,明代就有了,主要负责管理皇室宗族的谱牒、爵禄、赏罚、祭祀等事,用以维系皇族血脉的纯正。夏紫薇要证明自己是皇族,应该找这个地方,跟太常寺八竿子打不着。
      所以,无论太常寺的官员是好是坏,夏紫薇找他们,都没用,不在业务范畴啊!
      对此表示疑惑的还有亲眼目睹夏紫薇当街拦轿的阿善。
      阿善自己把自己关了一个月,被好久不见她有点想念的乾隆叫道宫里住去了。于是日子又恢复成和福康安打打闹闹,和乾隆四处逛逛的模式。
      会碰到这件事,纯属偶然。宫里住久了,阿善提出要回去。乾隆也知道景王府目前只有她一个主子,大方放她回去了。回府路上,阿善想起龙源楼的点心不错,让红袖带着东西先回府,自己带着霓裳去了龙源楼。
      夏紫薇拦轿的地方正对着龙源楼,而阿善在楼上边吃东西,边靠窗看热闹。这个姑娘怎么那么像……“霓裳,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清国什么时候连太常寺都有人喊冤了?”
      霓裳领命而去,不多时回来,说:“主子,是一对主仆,拦轿子的那个姑娘叫夏紫薇,说是要给太常寺的梁大人讲个故事。被梁大人赶走了。”
      “夏紫薇?故事?什么故事?”阿善来了兴趣。
      “那对主仆没说。”
      翻个白眼,“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府吧。”
      当晚,宁芸收到加急信。见阿善撞见主角也没有卷入剧情,烧掉纸条,安心睡了。
      只是,——夏紫薇和自己长得很像?躺在床上的宁芸想着阿善信中的话,要想个办法了。
      剧情还在推进,京城里,夏紫薇顺利在梁大人儿子的婚礼上遇见了大闹现场的小燕子,又顺利的去围观了一场卖艺葬父,然后知道了大杂院,搬去了大杂院,和小燕子拜把子,对小燕子交代身世秘密,与小燕子等人在天桥卖艺……
      一切的一切,和阿善没什么关系。身份地位差别太大,无法产生交集。这一日,阿善看天气晴好,带着一群仆婢去了京郊野餐。
      看着京郊生机勃勃的美景,阿善脑海中浮现的是氤氲水汽、弥散芬芳、花红柳绿、绿波烟缈的参合庄风光。
      “能不忆江南呐~”
      天高云淡、豪阔壮美,她心向往之。若要选择,依旧愿小桥流水。不为别的,只因是故乡,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哥哥过世不久,她们接到了报告。哥哥西归那天,一场天火,参合庄烟消云散。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光,点滴都在参合庄:她的熟悉留在参合庄,她的心灵归属留在参合庄,她的无忧无虑留在参合庄……
      阿善不喜欢京城。这里有太多的算计,太累,太不自由。越是看到京城的权势富贵,她内心的那个声音越响亮,——她是京城的过客,她的天地不在京城。
      京城是她的生地,也将会是她的死地。京城这个大笼子关住了身体,锁死了灵魂。那座红墙琉璃瓦的辉煌宫殿,一点点的吞噬着生机和希望,最后变成只知道争斗、掠夺、谋算的怪物,想的是权力,念的是富贵,灵魂变得漆黑,双手染满鲜血。
      她不想,不想变成那样!她知道逃不掉,所以拒绝在那座可怕的城中长大!只要还是个孩子,就可以不踏入厮杀的战场吧!
      没人知道她心里的恐惧。这个城里会夺去人的温度,夺走人的快乐。只要踏入这座城,就会变得麻木、变得冰冷!祖母是这样,哥哥是这样,连姐姐,连姐姐都是这样!明明在参合庄都是鲜活的、快乐的、灵动的,到了这里,就变了!全变了!
      姐姐似乎还没发现自己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眼里的快乐越来越少,周身的温度越来越冷。她害怕姐姐会像哥哥一样,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忧虑,越来越冰冷……
      每次注视姐姐的背影,阿善不自觉想到祖母,想到哥哥,都是这样,带着浓重的疲惫和孤单。挺直的脊梁撑起一方世界,将自己关在里面,不愿出来,拒绝进入。
      今后的人生都被束缚在京城,迟早有一天,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习惯这一切的冰冷,变得没有一点温度。
      一辈子……
      “主子,膳食准备好了,您快来呀!”
      五步远的身后传来小丫头杏儿活泼的声音,远眺风景面色凝重的阿善一个呼吸间换上没心没肺的样子,转身走去。
      呵,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就不怕你红袖姐姐罚你呀!”
      杏儿笑出一弯月牙,浑不在意的回道:“主子,您最心善,不会的!”说是这样说,人却迎上去扶住了阿善。
      杏儿是伺候阿善的四个一等丫鬟之一,比她还小一岁,去年轮换到她身边的。杏儿性子单纯,阿善挺喜欢她,偶尔犯了规矩也不让红袖罚她。
      闻松来到京城不久便被哥哥调任,和听风一样,成为王府内管事之一。这是为姐妹俩今后出嫁做准备。原本带在祖母身边调教的红袖补上了闻松的缺,与霓裳一道成了贴身仆婢,负责教训小丫头规矩。
      慕容氏规矩到了景王府也没变。女孩子身边专门伺候的一共十二个人。其中,贴身仆婢两名,一等丫头四名,二等丫头六名。一等丫鬟采用轮换制,每三年换一次,辅助贴身仆婢伺候主子;二等丫头更不用说,一般在外间伺候主子,卧室、书房等很多私人空间不能进入。
      阿善这次出来,是为了发泄情绪,不想最熟悉自己的红袖和霓裳发现异常,便带了去年才跟着自己的这群一等、二等丫头。
      “你呀!”阿善好笑的戳一下她的额头,“迟早叫红袖收拾你一顿,才知道你主子我心善!”
      “不会的!”杏儿冲她一笑,伺候她坐下。为她净手后和灯儿为她布菜。一旁的桃儿烤制食物,影儿温酒烹茶。
      野餐之后,阿善跑了一圈马,带着呼啦啦一帮人回城。早接到消息的红袖和霓裳在城门口定好了一间上房,红袖带着郊游归来的一群仆婢回府,霓裳伺候着阿善沐浴换装,陪逛京城。
      街道熙来攘往,十分热闹。一身男装打扮的阿善在霓裳的保护下随意逛着。路边摊上的东西她没有兴趣。她所使用的所有东西都是特供,由专属匠人精心打造的珍品,这些粗糙劣质的玩意,勾不起兴趣。
      霓裳察觉出阿善的情绪,建议道:“主子,要热闹,天桥最合适。”
      阿善挑眉,“好吧,去天桥!”
      到了天桥,才知道北京的热闹。街道上,市廛栉比,店铺鳞次,百艺杂耍俱全。地摊上,摆着各种各佯的古玩、磁器、字画。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人多了,东西也精致不少。阿善走走停停,不时拿起摊子上的东西研究一下,学着老百姓讨价还价一番,倒是开怀不少。
      霓裳见阿善已经走了好一阵子,担心她会累着,便对阿善道:“主子,走了这么久也歇歇吧,可别累着了。前头楼里定了雅间,您买的这么多东西正好让人先送回去,省得这人挨人的掉了、坏了。”
      看看霓裳手里的一大堆,又看看自己手里的一大堆,阿善想想也是,她素来娇养,能省力绝不浪费力气,“好吧,广云楼。”
      广云楼是林氏的产业,有固定的一间雅间留给主子。阿善一进来,耳聪目明的老板立刻将她迎上二楼预留的雅间。她买的那堆玩意儿,自有老板安排妥帖人送回王府。
      眨眼功夫,阿善嗅到了特制的千昙沉香,品道了专门的紫芽春,尝到了特色的墨菊糕。“这老板认识我么?我没见过他啊。难道是认识你?也不像啊。”
      “主子,老板不需要认识婢子,更不需要认识您,”霓裳指着阿善腰上挂着的玉佩,“只要认识这个,就行了。”
      阿善扯下玉佩,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那块,没掉包,没动手脚。“玉佩?这什么时候变成信物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一直都是信物。只是您通常和格格一处行动,事事被安排好了,没在意过。这次只有您一个,才显出这件事来。”
      阿善快速调取记忆,的确是这样啊。罢了,下次多留心点吧。将此事扔过脑后,吃饱喝足的阿善“唰”的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的扇了两下,凭窗俯瞰。《百晓经》在祖母和哥哥毫无保留的帮助下练到第十层,不是自己练的,根底不稳,无法一目千里,轻松看不远处发生的事情却足够了。忽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偏头对霓裳道:“那是在……卖艺?”
      霓裳凑到窗边张望一息,“回主子,是。有一男两女在耍功夫卖艺。”
      只见,一对劲装的年轻男女,男的青衣,女的红装,正在比画拳脚。两人身后插了面锦旗,“卖艺葬父”四个字迎风招展。两人的卖艺告一段落后,又有一个大眼睛女子拿了把大刀和男子比划起来。两人飞上飞下的,周围群众一阵阵叫好。上次见过的拦轿的夏紫薇正捧着一只钱钵向围观的群众走去,边收钱边道歉。
      “功夫真差!咱们府里扫地的,都能把他们干趴下。”看完全场的阿善吐槽。
      “虽是上不得台面的三脚猫,平民能练成这样也算勤苦。”霓裳说了句公道话。
      放眼天下,武学能和慕容氏媲美的,已经绝迹了。尤其是这两百多年,武林式微,和六百多年前相比,最好的也只有二流,更不用与极天下武学精髓的《百晓经》相提。阿善每日看的、学的都是最顶尖的功夫,根本不了解如今的武学行情。她以为烂大街,扫地烧火都会的功夫,在这个世上也是难求的一流武学。
      没等阿善说什么,就听一个熟悉的清朗男声从窗外传来。阿善的脸瞬间黑化,霎时出现在窗口。声音的主人已经进来,阿善仅看到一片袍角。
      有这点内容,足够了!阿善回身就要向门外冲。没搞清楚状况却猜到原因的霓裳连忙拦住,“主子?你……”
      阿善化成灰也记得这家伙和他本人一样坏蛋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放开我!是大坏蛋!他好兴致啊!上次的事,还没找他算账呢!”
      阿善和霓裳过了几招。打架从不用武功的阿善很快被霓裳死死抱住。霓裳一边压制不断挣扎的阿善,一边劝道:“主子,您别冲动!您答应过格格的啊!婢子听到还有一个声音,也是个年轻男子,您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阿善没挣脱,听到霓裳的话,侧耳细听,确实有另外一个男人。安静下来,阿善仔细辨认一下听到的声音,记忆里似乎没有人符合,却总觉得听到过。
      不能丢王府的脸!看在神秘陌生人的面子上,暂时放过你!“霓裳,打听一下隔壁的陌生人是谁。”
      霓裳一颗心落地,领命而去。好在广云楼的隔音效果没有好到主子听不到楼道的动静,不然就糟了,更好在主子知道自己的威力谁也招架不住,从不用动用内功。
      “主子,另一个人是钮钴禄丰升额。”不放心留阿善一个人的霓裳分分钟打听到消息上来汇报。
      “是他?!”阿善脑子里豁然开朗,是他啊!怪不得呢。
      阿善只见过钮钴禄丰升额一次,还是他在门外,阿善在门内,说的话也只有一句“皇上派奴才来传话,今日国事繁忙,改期出宫”。所以阿善才会一时没想起来。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让永璔带我去研究一下这位姐夫呢,今天他就送上门了。”阿善暗搓搓的笑了,对霓裳道:“走,研究研究这位准姐夫。”
      福康安和丰升额今天休沐,约好一同出来喝酒。酒过三巡,该聊的话题也聊得差不多,丰升额隐晦的提起了指婚的事。福康安倒是很爽快的对丰升额讲起自己知道的和贞格格的信息。
      福康安只是偶尔见过和贞格格几次,都是有差事,私下里一点交集也无。能说的只有那么多,归纳起来,就是正常的贵女。好在丰升额连人都没见过,有这点信息也就放心了。
      这个指婚,最吃惊的是丰升额一家。他不会白目的以为自己能自由婚姻,景王府的格格也是从未想过的。突然得到这个消息,皇上圣旨下达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一点风声,丰升额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消受不起。
      这位格格没什么声名,约莫是个正常的贵女。现在被侧面证实,丰升额放心一点。但是,“那和宁公主,……”
      她正常,扛不住她有一个声名大噪的妹妹啊!和宁公主,在这个圈子里,那是如雷贯耳,避之不及啊!除了对面这家伙,年轻一代,谁敢碰一下,听到名字就想转身了好不好!
      “没什么可担心的。”与和宁公主特别熟的福康安饮下一杯醇酿。“据我所知,公主很听和贞格格的话。你只要别欺负格格,公主不会找你麻烦的。”想了想,福康安补充道:“公主的性子,其实很好的。”
      “是吗。呵呵。”丰升额突然想与对面的人研究一番“性子好”这个概念。
      福康安眉头微皱,问:“我一直挺好奇,怎么你们对和宁公主……这么,这么特别?公主没和你们打交道吧。”
      丰升额闻言一愣。细细思索,是啊,除了瑶琳,只有和亲王家的几个阿哥们与和宁公主走得近一点。他们这些人绝大部分连公主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就传成这样了?
      奇怪这件事的不止丰升额,还有听壁脚听到自己奇特名声的阿善。不是霓裳,丰升额也能在阿善处享受到福康安的待遇了,——见面先打一架。
      满心不爽的阿善被霓裳连拉带哄的弄回府。继续待下去,不知这位准额驸还会说出什么来。他的印象分已经够低了。跌破谷底的话,自己这位主子不知会干出什么来!
      为您的未来祈祷,一无所知的额驸钮钴禄丰升额大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开始(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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