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nk时代》幻璎珞

3、事情败露

　　书房内。
　　欧爸坐在桌旁，手中随意翻弄着一本杂志，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站在有些不自在的欧宇。欧宇打小就不喜欢到书房来，一般来了就没什么好事，不是挨打就是被罚抄书，今天，更是凶多吉少。虽然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了七年，早就独立了，但是在犯错尤其是不可饶恕的错误还是比较怕老爸，说不出来为什么。这么多年，老爸的威力还是丝毫不减反而是与日俱增。
　　欧爸看了眼儿子，放下手中的书，用命令的口气说：“站过来。”
　　欧宇只好慢吞吞的来到了欧爸身边，欧爸侧过身子，拉住欧宇的胳膊，“小宇你看着我，我今天就问你，哈佛的证书是不是你伪造的？”
　　欧宇心里一沉，果然是这件事。不过爸应该没有理由知道的，他这么说，是不是诈供呢？
　　想到这儿，欧宇便装作很有底气的样子，坚决的说，“爸，这点您不用怀疑，绝对是真的。上边有校长亲自盖得章。”
　　欧爸不上当，“印章？你不会用萝卜刻一个吗？”
　　欧宇一咬牙，狠心将这个谎撒到底，“爸，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不信的话，我把导师的号码给你你亲自问好了。”欧宇在之前早就跟导师沟通好了的，导师Abel是个正派的美国人，一开始是严词拒绝了，并指责道：“Jack，你怎么能这么撒谎骗你爸爸呢，这是很不诚实的。”
　　但欧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老爸的独裁专制和暴政，当然用了很夸张的语言，说欧爸是法西斯一类的人物。美国人最讲平等自由和人权，倡导的是个人主义价值观，因此当Abel听到一个如此压制儿子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还动不动就诉诸武力的中国式老爸，差点没当场打911.二话不说就答应帮欧宇撒一个white lie反正上帝也是允许的。为了救赎一个可怜的中国小伙子嘛。
　　事后，Abel还为了欧宇而愤愤不平，“作为爸爸怎么能这样，在美国，18岁后还过多干涉子女生活的父母最高可以判三年监禁的。”欧宇苦笑了两声，用英语回答道：“there is not this one in chinese law. Because, in China, punishment is the form of love。”（中国法律中没有这一条。因为，在中国，管教是爱的形式。）
　　Abel瞪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很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剥夺小孩的自由还打小孩是爱的形式，那不比监狱还残酷吗？难道在中国父母是监狱长孩子是犯人？监狱长会爱犯人？唔，so strange is chinese culture .(中国文化真是奇怪）。但他也只能拍拍欧宇的肩膀，“Jack ,good luck!（祝你好运）。”
　　欧爸听到这里，突然对着欧宇轻笑了一下，“小子。最后一次机会，都直说了吧，我已经从高鹤年教授那里知道了一切，高教授是我多年的老友，我只信他，你甭想忽悠你导师给你打马虎眼。”
　　高鹤年，欧宇听到这儿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高鹤年是德高望重的法学系的老教授，老爸既然和他是朋友，那便一切都败露了，Abel可以帮他藏着掖着，高鹤年可不会，自己本来还想把这件事瞒上小半辈子呢，没想到，当天晚上就穿帮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姜还是老的辣啊。
　　见欧宇低头不语，欧爸狠狠地一拍桌子，大喝道：“说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欧宇一怔，抬起头，不敢直视欧爸的眼睛，费了好的的劲说道：“证书是伪造的。”
　　欧爸对这件已成事实的事情并不太感冒，只是继续追问：“理由。”
　　欧宇手不停地捏着衣角，欲言又止。
　　欧爸皱眉，“嗯~~~问你话呢，回答。”
　　欧宇下了很大的决心，望着欧爸的眼睛，“我已经申请退学了，哈佛很快就会批下来。”
　　“你~~~。”欧爸简直气得发昏，高高举起手，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欧宇不躲，只是紧紧闭了眼睛，等待着五指印刻画在自己脸上。欧爸从来没有打过脸，不过这一次，他愿意打，自己绝对不躲。就算自己欠他的。打完后，他就再也不用上学了。这反而是一种解脱。
　　欧爸见儿子这样，这一巴掌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了，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良久，欧宇睁开了眼睛，却看到老爸满脸的愤怒与不忍，高举的手还是打了下去，狠狠地招呼在了欧宇屁股上。
　　隔着单薄的裤子，仍能感觉到阵阵的疼痛。欧爸掌力更甚于当年，可见这次真的气昏了头，边打边骂：“死小子，简直比六年前更欠揍了，我叫你不好好学习，我叫你自作主张。”
　　欧宇脸羞得通红，却不敢叫。好像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逃不了被老爸像管小孩一样的教训。
　　欧爸大约打了二十来下，就停住了手，拉着欧宇到沙发上去坐，“来，爸今天必须跟你好好谈谈。”
　　欧宇坚持不坐，不是因为客气，而是因为，被老爸教训了几下确实很痛有些不敢坐。
　　欧爸懒得跟他磨叽，一把就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直切主题，“爸已经跟高鹤年通了电话，哈佛的通知书要一段时间才能批下。你赶紧重新申请复学，让他帮你搞定。”
　　“爸，不必了。我既然选择退学就没有再想过回哈佛。”欧宇坦然的说，“我回国是为了创业，做游戏。至于创业启动资金，我已经找到了投资人，拿到了200万。”意思分明是告诉老爸，你儿子要白手起家，不要你赞助。
　　“创业？简直是胡闹，你知不知道白手起家的辛苦？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从小没吃过苦受过累，商场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吗？又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还做游戏公司，你知不知到游戏公司竞争多么激烈，光在中国就有腾迅、盛大集团、网易。再说了，从小因为玩游戏教训过你多少次了，还贼心不死。”句句严厉的话语狠狠敲在欧宇心上，让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终于，得了个空，他赌气说：“爸，你干嘛不讲点民主呢？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了？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上学，不喜欢考研读博，这个，哈佛，我就不上了。这个游戏公司，我做定了。”
　　欧爸听了这话，怒道：“民主？你是民，我是主。要是从小随你性子做你自己喜欢的事，你该玩物丧志了。你不喜欢考研读博？你不喜欢的事多了，还由得了你了。”最后，欧爸吼道：“行了，别给我讲美国人的价值观，你是现在是在中国，你小子给我乖乖回哈佛上学，然后在给我考牛津剑桥去，其他事，甭想。”说罢，转身离去，狠狠地关上了门，“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会。”
　　欧宇气鼓鼓的瞪着老爸的背影，坚定地开门离开，回了自己房间。烦躁的捶了几下枕头，用手揉又揉，恨不得把枕头塞到欧爸嘴去。欧爸说的这一番话简直让欧宇烦的透顶，这不摆明了是官对民的做派吗。
　　欧宇往床上一坐，感觉硬硬的，抽出来一看，是本村上春树的小说，气得将它狠狠地砸到了地板上。然后又往床上一倒，用被子蒙住头。他一向理性，即使很生气也不会过度失态。这可能是他发泄时最过分的行为。
　　悦耳的和弦铃声响起，欧宇抄过手机，容海天的名字在手机上不停地闪烁。
　　挂了电话后，欧宇沉默了。捡起那本“挪威的森林”，漫无目的翻着，却是一个字也灌不进去，脑子里乱的像浆糊。窗外一片寂静，只听得见七月的夏季，蟋蟀的窸窣声，风吹细草的声音。漆黑的夜，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稀朗朗的星星，好像迷路的孩子。
　　欧宇翻来覆去的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北京找容海天，香港不能再呆了。”然而这个念头就像眨眼睛的星星一般，忽明忽暗。去了北京又怎样？彻底逃离了老爸吗？更容易实现梦想吗？或许，事情明天就有转机了，老爸会想通吗？不不，不要幻想他会想通，不过自己还是可以在据理力争一下的。
　　月亮，终于升起来了。不眠的夜投射下柔和皎洁的月光，安抚着不眠的小人儿。精疲力尽的欧宇，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