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录》非凡公子

8、桃花运

　　第二天一早，非凡就在街口等着寒少君，一袭白衣，男子打扮，身后是沉默的过儿和同样女扮男装的紫儿。
　　“小姐，你说我们真的能去参加慕容世家的婚礼吗？”紫儿一脸开心却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
　　“我说过了出门在外叫我少爷。”非凡不回答她的话，只是有所思的盯着地面，昨夜那名萧公子的话直到现在还清晰的印在非凡脑海中，不羁的微笑让人分不清是敌是友。
　　“小。。。不，少爷，你快看！那边好像是寒云庄的人！”紫儿兴奋的拉着非凡的衣袖，“他们，他们好像往我们这儿来了！”
　　当然是往我们这儿来了，非凡好笑的望着紫儿，要是让这丫头知道她仰慕已久的寒少侠亲自来接她们，岂不是要开心的呆立在那里。非凡想象着紫儿的表情不由想笑，但终究还是忍住了，顺着紫儿的方向看过去。
　　一行人，分两道，清一色青蓝色装扮，骏马快步，身后一蓝旗，迎风飘展，定眼一看竟是一‘寒’字。飘逸的装束，整齐的步伐，万千气势，不愧是天下第一庄。暗自感叹间，领头之人骑着高头白马，甩开身后众人，向自己飞奔而来。朝霞下，策马扬鞭的少年侠客，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面前，挥袖下马。
　　“凡儿。”英俊的脸庞带着点点温柔，轻轻的一声呼唤似是一股暖流淌入心间。不管怎样，少君总会陪在自己身边，这种安定，无人能比。
　　“凡儿，在想什么呢？”寒少君见非凡并没有答复自己，反而是痴痴的看着自己，又轻唤了一声。
　　“没什么，看少君哥哥玉树临风看痴了。“非凡甜甜一笑，”少君哥哥穿这青蓝色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非凡没有说假话，看惯了寒少君一身白衣的装扮，出众却多了一分清冷之气，不似这青蓝装扮，潇洒却不冷漠，尤其是袖口一圈深蓝色云纹更显飘逸。非凡偷偷瞄了一眼随后赶到的寒云庄其他弟子，都是没有这圈云纹的，看来少君哥哥的身份在寒云庄里果然不一样。
　　“我。。。“怔怔的望着非凡的笑颜，寒少君心田一荡，不知道说什么好，俊脸微微泛红。
　　身后的寒云庄众弟子看见平时冷漠惯了的大师兄现在竟对着一个小兄弟温和有加，听到赞叹脸上竟有可疑红晕，不由将下巴全都丢了去，愣在了那里。
　　“寒。。。寒少侠。“一旁的紫儿早就石化在那里，指着寒少君不知是惊还是喜，”少爷，你认得寒少侠？“
　　“恩，“拍掉紫儿的手，”我与寒大哥是旧识。“回头看见寒少君的尴尬之色和身后寒云庄一群人的惊讶，非凡识相的转了转话题，“寒兄，这是紫儿，这是过儿。“
　　紫儿雀跃的点了点，过儿却是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寒少君，然后别过了头。对于少年的无礼，寒少君不以为意，倒是少年的轮廓让寒少君觉得熟悉，到底是在哪里熟悉却又说不出来。
　　“寒兄，寒诺。。不。寒庄主呢？“一个寒兄已经喊得够别扭的了，现在连带着还要喊寒庄主，非凡下意识的撇了撇嘴。
　　寒少君当然没有错过非凡的小动作，不禁莞尔，“家师要等婚礼的时候再来，我是先行来送贺礼的，凡儿，你不必拘束，叫少君就好了。”寒少君的微笑在非凡眼里不算什么，但却让后面的一干人又一次跌破了眼睛，看来他们的大师兄对这个少年真不是一般的特别。

　　虽说平阳是慕容山庄的根据地，但慕容山庄却坐落在城北的华亭山山脚，从平阳城内出发最快也需一日才能到达，何况现在还带着贺礼，寒少君说最快也需两日半。非凡一行人在寒少君的说服下还是换上了寒云庄的青蓝衣，寒少君的意思是毕竟此去江湖人士众多，非凡一人之势单薄，人前人后总不免麻烦，倘若归入寒云庄门下，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对非凡的态度会好的多。而寒云针也就是一直贴身的玉扇，非凡自那次萧殷认出后就更加小心起来，这次索性让过儿收了起来，交代他好生保管。
　　一路上很平静，没有什么见闻，一路上除了看到很多和寒云庄一样带着贺礼的武林人士，最多的就是目睹了很多的比试切磋。这几年江湖上大事不多，能汇集天下群英的盛事更是少之又少，而这次慕容世家和四川唐门的联姻可以说是盛事中的喜事，很多人一方面是来参加婚礼，一方面是来以武会友。不管是曾经相识的还是此刻新认识的，大家都是喜滋滋的比武切磋。但或许是大家对寒少君和天下第一庄的实力有目共睹，两日下来并没有什么人前来打扰，见了面也不过是互相寒暄一番，通常都是佩服寒少君少年英才之类的话，他们没说烦，非凡都听烦了。
　　“紫儿，不是说当今江湖几大实力相互争斗，武林暗潮汹涌吗？我怎么看到的却是一片和谐祥睦的气氛？“非凡无聊的下马走进旅店。行路两日，华亭山已蔚然耸立在眼前，按照寒少君的话来说明日中午即可到慕容山庄。可怜非凡一心想看好戏的心情现在被消磨的失去了大半，更可恨的是寒少君似乎是武林的大红人，经常被这个庄主，那个师傅拉走”畅谈天下事“，非凡见他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的清。
　　“那非凡小兄弟想看什么？难不成是血雨腥风？“回答非凡的不是紫儿，却是一个男声。
　　“杜大哥，我只是好奇外加无聊罢了。”非凡在角落的桌旁坐下，点了些菜，看也没看随后坐下的男子，托着下巴发呆去了。
　　坐在非凡对面的男子正是非凡口中的杜大哥，杜威。据说是寒云庄除了寒少君和跟在庄主身边的四大护卫之外的第一把手，换句话说，是寒云庄普通弟子里最强的，平日负责庄里的操练和安全，是这几日和非凡走的最近的人。杜威，带着江湖人特有的爽快，没有寒少君的俊秀，深刻的五官却别有一番男子气概，虽然比寒少君大了一二岁，但对寒少君却是敬佩有加，寒少君说一他杜威决不说二。非凡喜欢他主要还是因为杜威的直爽个性，不拐弯抹角，有话就说。
　　“这些都是一般的小罗罗，怎么可能挑得起风浪？”杜威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真正厉害的差不多都到慕容山庄了。”
　　“哦？来了哪些？”非凡一听兴趣就上来了。
　　杜威望着好奇的非凡，心中不由一阵感叹这位小兄弟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奇外加好动，真不知道做事一板一眼冷漠淡然的少君是怎么和其结成莫逆之交的，“就是大家常说的一宫二庄四世家阿。”
　　“真的，真的全来了？”
　　“无痕宫好像没有派人来，只送了礼。神农庄不是很清楚，其他都到了。”杜威说道。
　　“那我们为什么这么晚才去？”非凡叹了口气。
　　还不是你自己拖沓？害得少君为了等你拖了两日？杜威瞥了一眼叹气的人，心中说道。
　　“对了，少君呢？”非凡左右环顾了一圈，没见到熟悉的身影。
　　“哼！被钱老拖住了贝。”杜威愤愤的说道，“那小子，桃花运一直那么好！”
　　钱老？桃花运？杜威的话在非凡的心里投下了个硕大的黑云，心陡的一沉，想要问个明白，却见肇事者赫然出现在了门口。
　　寒少君依然是冷冷的样子，身旁是光彩照人的美女。非凡仔细看了一眼那个女子，不似牡丹的媚，却更胜牡丹一份娇，面似芙蓉，眉如墨画。此刻，美女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寒少君，美唇微张，不知说着什么。
　　“哼！“果然是桃花运好的很，非凡在心底冷冷的说道。
　　“你看那是不是钱老的孙女钱婉婉阿？听说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怎么也来平阳了？“俊男美女在一起，众人除了大保眼福之外，各种猜测也接踵而来，人们不禁纷纷说道。
　　“咳，还不是为了来看寒少君的？“
　　“听说当年钱婉婉自从燕子湖瞥见了寒少侠之后，一颗芳心暗许，这两年来不知拒绝了多少提亲的人家。“
　　“就是就是，钱塘钱家也算是大家，钱家千金又生的貌美如花，我看这次寒少君肯定是钱婉婉的裙下之臣了。“
　　“哈哈。就是就是，说不定马上寒云庄也要办喜事了。”
　　众人自顾自的闲聊，显然没看见坐在角落身穿寒云庄服饰的杜威和非凡等人。
　　办喜事？杜威不禁佩服起众人的想象力，这个钱婉婉要是能捉的住寒少君的心早在一年前就该有喜事了，一年前没有一年后更不可能有。不理会众人的猜测，杜威自顾自的说道：“非凡，吃饭吧，要凉了。“
　　非凡并没动，只是淡淡一笑，随即问道，“杜大哥，钱家是做什么的？“
　　非凡的笑容没来由的让杜威一寒，转头一看，过儿和紫儿却是有默契的各自扒饭，“钱塘钱老，是江湖上备受推崇的公平正义之士，是富甲一方的钱家掌权者。一生关心社稷，百姓生活。长江大水，曾多次捐款筑坝修堤，开粮仓，救两岸百姓于水火。“说着说着杜威的脸上出现敬佩之情，”同时，钱老也是当今江湖兵器谱的撰写者。“
　　如果说前面的话只能让非凡觉得钱老是个好人，后面的话倒是让非凡对钱老刮目相开，心生尊敬。兵器谱的撰写除了要有过人的辨别力，鉴赏力，更重要的是要有颗公平公正的心，不计较个人得失，只忠实于事实本身，这一点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收起感叹，非凡继续问道，“那这位钱婉婉呢？“
　　“她是钱老的掌上明珠，钱家少主和少夫人早逝，只留下一名女儿，也就是钱老的孙女，钱婉婉。“
　　来头不小啊，非凡望着寒少君冷漠却又不推辞的表情，那样专注，充满耐心，似是那位钱小姐说的话非常重要，心下不由一酸，手一个失力，杯落于桌，热茶猛地溅上玉手。
　　“少爷！”
　　“非凡！”
　　过儿一个箭步冲到了非凡身边，紫儿和杜威也都是一惊，非凡低头一看，左手红了一小块，“小二！快！拿冷水来！”紫儿赶紧冲着大堂喊道。
　　小二不一会儿就打了一盆冷水，“快，少爷！”紫儿刚想帮非凡处理，却听见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
　　“我来！”寒少君不知何时已来到了非凡的身边，不管众人的诧异，握起非凡的手放入冷水中，仔细检查处理起来，剑眉紧皱，握着的手却是分外温柔。
　　非凡没有看寒少君，凉凉的说道，“紫儿来就好了，切莫冷落了钱小姐。”说罢想要抽出手，不料手却被紧紧握住，抬头看见寒少君正盯着自己，眼中充满浓浓怜惜，心中一怔。
　　“师弟不小心烫伤手，恕在下不能陪钱小姐了。”寒少君望向钱婉婉，冷冷的说道。
　　钱婉婉先是一惊，然后望了一眼角落，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原来是师弟阿，寒云庄果然是众人一心，师兄弟之间感情这么好。”
　　“就是就是，我看也只有自家兄弟才能让寒少君出现这种紧张的表情了。”
　　临桌的低语渐渐传来，非凡不好意思的望向寒少君，后者却是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心虚的别开视线，却对上了过儿责怪的眼神，心中一凉。
　　“烫伤不严重，但还需擦点药。”寒少君凝视着非凡手上红色的斑迹说道，“走，去我房里。”
　　“不用了吧？小伤口不用太大惊小怪了。”非凡头疼的说道，九华山上多年，比这大的多的伤非凡也没眨过眼。
　　只是回应非凡的是寒少君冷冷的一瞥，非凡没有再多说，任寒少君拉着自己向房间走去。
　　刚进屋，寒少君就让非凡坐了下来，随即从一旁的包袱里取出一个青釉小瓶，打开盖寒少君二话不说就将手指伸进其中，宛了一些白色膏体，抹在非凡的手上，淡淡花香。
　　“喂，喂，你有没有搞错？”非凡急忙推掉寒少君的手，“你知不知道这是菩提膏？止血止疼疗伤治疮，千金难求啊？你。。。你居然这么浪费！”非凡自幼跟着逍遥，自然知道寒少君给自己抹的白色膏药是什么，这么名贵的药非凡是不可能看着它被用在自己的小烫伤上的，医者的自觉让她觉得这是暴殄天物。
　　强硬却不失温柔的扣住非凡想挣脱的手腕，寒少君淡淡的望了一眼非凡，“那又怎样？”随即轻轻的将膏药均匀抹开。
　　非凡望着寒少君仔细的动作，五年的岁月，江湖的争斗虽然将寒少君变的更成熟也更冷淡了，但方才望着自己的眼，一如当年将八宝琉璃珠放在自己手中的少年，那么温柔。
　　轻缓的动作，手中传来的点点暖意，非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我”
　　“钱小姐是旧识，参加钱老六十大寿时认识的。”将最后的膏药涂好，寒少君起身将瓶收回包袱中，“我和她。。。没有关系。”
　　这是解释吗?非凡猛的抬头，却不期然看见寒少君微微皱着的眉，尴尬的侧脸，她的少君哥哥阿，什么都放在心里，那么认真的少君哥哥。
　　“我是故意的。” 非凡悠悠的说道。故意掉落杯子，故意让自己烫伤，故意引起你的注意，我其实是这么小孩子气的人，所以连过儿看着我的眼睛里都有责备。
　　“我知道。”寒少君缓缓蹲下身，温柔的将非凡的发丝挽回耳后，“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