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录》非凡公子

7、故人

　　“所以你。。。赞成了？”秋日温暖的阳光照在屋内，红莲斜卧在软塌上，闭着眼睛淡淡的问道，神色安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是赞成，只是。。”非凡坐在桌前，摆弄着茶杯，“不反对罢了。”
　　“非凡老板真是热心阿，你知不知道你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会害了整个百花楼？”红莲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愤怒，似乎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觉得呢？
　　“想不到红莲这么关心百花楼啊？我这个做老板的也可以瞑目了。”非凡谐谑的看着红莲，双手握在胸前，做出开心的表情。一段时间的相处，非凡知道红莲其实不是表明看上去的那么冷漠，只是不喜欢表达罢了，“其实我只是好奇阿。”
　　红莲看了一眼非凡，了然的闭上了眼睛。
　　“你难道不想看最后的结果吗？”非凡见红莲又闭上眼去，索性坐上红莲的软塌推了推红莲，“好歹牡丹也算是你的姐妹，你能不能有点反应？”
　　红莲突然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非凡，“肯定不是你想的结果。”
　　“呵呵。”非凡避过红莲的目光，望向窗外，“红莲怎么知道我想的结果是怎样的结果？”
　　“我们终不是善良之人。”红莲一如既往淡淡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不然你怎么会人海中突然找到我，非凡？因为你知道我们终究是一类人。
　　“呵呵，红莲，可我还是想相信阿。”
　　相信所有坚持就会有回报，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相信。。。
　　“相信么？”红莲怔怔的望向窗外，目光迷离，这是非凡第一次看见红莲的出神。
　　“哈哈。”非凡突然大笑起来，“红莲看起来沧桑的要命，怎么比我还要胆小呢？”
　　红莲一怔，却看见非凡凑近自己，“我从没想过自己的结果会怎样，但我会竭尽所能让身边的人都幸福，所有红莲要大胆一点哦。”清秀却坚毅的轮廓因为阳光而显得模糊，却分外咄咄逼人。
　　“你的少君哥哥呢？”撇开一瞬间的震惊，红莲选择换个话题。
　　“呀！”非凡猛地跳离软塌，手指着红莲的鼻尖，“你竟然偷听！”
　　“我偷听？”红莲打掉自己鼻尖前的玉手，“是你们太沉浸了而已。”这个话题转的真恰当，红莲看见非凡的脸上浮起了薄薄的红晕，嘴角不由扬起了笑意，“你们早就认识了？”
　　“恩，十岁那年，寒诺之带他来九华山解毒。“非凡不以为意的说道。
　　普天之下，会直呼当今武林盟主名字的怕也只有眼前这个丫头了吧，红莲感叹着，不过在九华山上相遇，证明逍遥神医和非凡肯定有关系。
　　“我是被那老头捡回来的。“非凡像是能看出红莲的心思，”他从我两岁起就抚养我，不，应该说虐待我，我十二岁那年离我而去。“
　　离我而去？是死了吗？红莲惊讶的望向非凡，却见她嘴角带笑，幸福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能和少君哥哥重逢我真的很高兴，他以前说过会陪我笑看江湖呢！所有呢，“非凡顿了顿开心的说道，”他已经答应我带我去慕容庄喝喜酒了，百花楼就靠你了啊。“说完冲红莲挑了挑眉，跑了出去。

　　晚饭，非凡难得和嬷嬷，三大花魁一起。
　　“我过些时候要出去一趟，楼里的事由嬷嬷和红莲做主，希望我不在的时候，百花楼的生意一样好。“非凡乘大家心不在焉吃饭时突然说道。
　　嬷嬷和牡丹显然各怀心思，只淡淡的应了一声，红莲早已知道，此时更是没有什么表示，只有白兰呆呆的望着非凡，似有话要说，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点了点头。倒是一旁的紫儿着急说道：“小姐，你要去哪里？能不能带着紫儿？“
　　“我没有说不带着你啊，还有过儿。”非凡塞了口菜，“咦，过儿呢？这两天怎么老不见他？”
　　“那孩子最近老是往外跑。”桂嬷嬷像是想起什么，“很晚才回来。”
　　过儿吗？非凡皱了皱眉。

　　半夜，一个黑影突的落入寂静的百花楼后院，不似一搬的闯入者，黑影对百花楼的地形似乎很是熟悉，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北边的屋内。
　　“你可回来的真早啊？”
　　过儿点亮蜡烛，却意外的看见非凡坐在床前，看样子是等了自己很久。
　　非凡仔细的看了一眼过儿，和往常一样的青衣打扮，没有穿夜行之衣，虽然很好奇他这么晚去干了什么，但瞥见过儿难得犹豫的样子，非凡决定不逼他。
　　“我来是给你送东西的，过两天我要出门，你和紫儿一起。”非凡从床前走到桌边，过儿这才看见桌上不知何时放上了新的衣服和一把剑。
　　非凡轻轻拂着崭新的衣服，“我叫人帮你做了几套新的衣服，我可不希望你出去穿的太寒酸丢了我的脸，都是朴素的款式，你放心。还有，”非凡拿起桌上的剑，递到过儿面前，“这是我叫寒少君找的，不是名剑，但也是寒云庄不可多得的好剑，出门在外，总要有东西防身。”
　　过儿缓缓接过剑，轻轻拔出。青色的剑鞘，银亮的剑身。不是太重的分量，锋利的恰到好处，重要的是，干净没有杀气。非凡在看到这把剑的那一刻就觉得这把剑和过儿很像，毫不犹豫的要了回来。
　　过儿反复摩挲着手中的剑，非凡知道这表示他很喜欢。突然，过儿执起桌上的笔在雪白的纸上写了三个字：为什么。
　　“过儿，你为什么最近老是爱问什么？你是我长白山一两银子买回来的，也是陪我度过最孤独时刻的人，这些理由足够了。”
　　过儿见非凡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忙拉着非凡的衣袖连连摇头，非凡见过儿神色焦急，知道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问你这些天忙什么了？”
　　过儿点了点头。
　　“我买你的时候，你八岁，我十岁。一晃五年，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不知道过儿你怎么想的，但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弟弟。“非凡望着对面现在已和自己一样高的少年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们要长大了，总会有秘密。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我只希望你想说的时候第一个想告诉的人是我。“
　　非凡说完，看见英气渐成的少年此时眼中竟湿润润的，突然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喂，过儿，我就说了一点，你别感动的哭啊！“
　　话落就看见过儿呆立在那里，然后恶狠狠的朝自己瞪了一眼。
　　“好了，不要生气了，我们这次是去参加慕容世家和唐门的婚宴。后天就走，抓紧时间收拾一下哦，“
　　说罢非凡就走出了屋，没有看见过儿握着剑的手在听见婚宴时紧了紧。

　　翌日，非凡和紫儿在屋内收拾着东西，准备明天的出门。此行既然是婚宴，自然要带点贺礼什么的，虽然寒少君说不用麻烦，况且百花楼的老板送礼意义不好。但非凡决定还是将老头的白玉扳指带在身边，非凡并不知道这个扳指有多贵重，不过老头一直带在身边，经常夸耀说此扳指天下人竞相争抢，那自然是很贵了。所以以防万一，非凡还是将它穿在红绳中藏在了胸口。
　　“非凡主子，嬷嬷有事找你，在红莲屋内。“门口一个小厮通报道。
　　“嬷嬷？“非凡愣了一下，莫非是红莲出了什么事？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非凡跟了出去。
　　非凡急匆匆的赶到红莲屋内，却见红莲态度自若的靠在软塌上，嬷嬷神色着急似又有恳求之意。
　　“我的好姑娘，你就去见一下这位大爷吧，我们百花楼丢不起这个人啊。”
　　嬷嬷的话让非凡更觉好奇起来，“嬷嬷，怎么了？”
　　“非凡你总算来了，红莲平时最听你的话了，你能不能去劝劝她让她去金屋见一下那位大爷。”嬷嬷拉着非凡说道。
　　她听我的话？非凡好笑的看了一眼假寐的红莲。“金屋的客人怎么了？“百花楼除了后院之外，还有所谓金银铜三屋，是专门给贵客短期居住的。贵客在居住的期间，除了可以享受贵宾待遇还可以随时传唤百花楼的姑娘到屋内，三屋的待遇随价格不同而不同，显而易见金屋的价格最高，待遇自然也最好，甚至花魁都可以随时传唤。所以，一般住金屋的客人非富即贵。
　　“哎呀，前两天担心牡丹那丫头的事，也没怎么关心金屋的客人。据小厮说那客人月初就来了但随后就走了，昨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就依次传唤了不同等级的姑娘，可每一个进去的不到半柱香不是红着脸就是哭丧着脸跑出来，直呼不想再去伺候了，偶尔几个不哭不闹的也是花痴似的笑着。今早白兰去了，前脚进后脚就出了，大爷的随从说是不喜欢。“嬷嬷一口气说完。
　　“嬷嬷的意思是这位客人包了金屋一个月却只住了几晚？“非凡皱了一下眉，金屋的价格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的起，一般富贵人家包个三五天也不错了，何方大爷竟包了一个月，恐怕不是普通富贵人家了。
　　“恩。“嬷嬷当然明白其中利害，继续说道，”更让人担心的是，那位大爷在见到白兰之后，说是平阳百花楼不过如此，要是今天再找不出好的姑娘，他就在百花楼对面开个千花楼，挤垮我们百花楼。所以我就来找红莲，偏偏这丫头又不去。“嬷嬷越说越着急。
　　“牡丹姐姐都没去，怎么也轮不到我。“红莲静静的说道，一派看好戏的样子。
　　“牡丹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嬷嬷垂头丧气的坐下，”这可怎么办呢？我看那位大爷我们惹不起阿。“
　　“嬷嬷可是见过那位客人了？“非凡问道。
　　“没有，金屋要啥有啥，并不见那位大爷出门。不过问过见过的小厮和姑娘，都说隔着帘看不真切。不过身旁的随从都男俊女俏，气度非凡，料想正主也不会差到哪去。”
　　“哼，见姑娘还要用帘子？”非凡笑道，眉间已有淡淡怒意，“随从漂亮不见得主人就怎么样。这样吧，我看红莲是不愿动的了，我去吧。”
　　“姑娘真要去？恐怕，恐怕。。“嬷嬷打量着非凡，不好意思开口。
　　“哈哈！“一旁的红莲笑出了声，”嬷嬷的意思可是非凡不如百花楼的姑娘貌美？“
　　“不是，不是。“嬷嬷尴尬的笑了笑。
　　非凡瞪了一眼笑出眼泪的红莲，“我以百花楼老板的名义去。“

　　金屋并不像它的名字一样到处金碧辉煌，俗不可耐，反而处处清新高雅，不过此刻的非凡可是没有闲情理会金屋的布置，待通报之后就直直走近了内堂，这位客人对百花楼的鄙视态度已经激起了非凡的反感，所以非凡也不想以什么礼节相待。
　　“在下百花楼非凡，望见金屋客人一面。“冲到内堂，果见一竹帘遮住了里面的人。非凡眯眼一看，只能看出三个人，一人坐在主座上喝着茶，左右分别站立一人，但都看不清容貌。
　　“公子，这人怎么这么没规矩，这百花楼是真没人了。“只听见一个轻蔑的女声从屋内传出，非凡正要开口质问，却见声音的主人已经走了出来，柳眉黛眼，面如皓月，着实美人一个，更可贵举止间一股风度，潇洒自如。不过不说这句话会更好，非凡暗自想到。
　　“怎么是名男子？“那名女子显然先愣了一下，随后打量起非凡，末了又恢复了傲慢的神情，照非凡的推测怕是自己的相貌不入她的眼。
　　“怎么，经营青楼就一定要是上了岁数的嬷嬷？“见识短，非凡在心里补了句。
　　“你！“那名女子显然没料到非凡会这么说话，一时又羞又恼。
　　“别儿的意思是公子年级轻轻就已掌管平阳第一青楼，她很敬佩。“屋内又响起一声男音，还算入耳，”不过，我家公子来百花楼是寻一红颜知己，无意与老板交谈，还望非凡公子见谅。“
　　短短一句，恰到好处又颇有气势的回绝了非凡的要求。哼，不过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哦，我以为你家公子挑了那么久还挑不到，怕是有龙阳之好，更喜蓝颜知己，所以非凡只能舍命来陪了。“
　　话音刚落，一把短剑已架上颈间，非凡不由暗暗一惊，自己连这位女子何时出手的都不知道，看来屋内都是狠角。
　　“呵呵，别儿，放下剑。“魅惑低沉的笑声从屋内传来，挑拨着人的感官。非凡不由感到一阵熟悉，想要探究，可惜颈间的短剑让人动弹不得。
　　用扇抵掉随时威胁性命的剑，非凡望着怒颜相向的女子，笑如春风，“你果然应该叫别儿。。。别扭！“
　　“你！“被唤作别儿的女子一气之下提剑就向非凡砍去，突然屋内劲风突作，硬是挡掉了自己的攻击，转眼间手中短剑咣当落地。
　　惊惶之后，非凡才知道化去女子进攻的不是劲风，是屋内之人的掌风！
　　“公子。。。“别儿不敢相信的望向屋内，美目含怨。
　　见屋内的人没有动静，非凡望着地上的短剑，一阵懊悔，怕是自己太鲁莽了。随即捡起短剑，抵到女子面前。
　　“不用你假好心！“别儿愤愤的接过短剑，自始至终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这么袒护这个少年。
　　“咦，女人还是少生气的好。“面对别儿的怒意，非凡不但不理睬，反而笑颜相向，抬扇轻抵别儿的下巴，”生气的女人就不美了。“
　　“你！“面对眼前少年的轻薄，别儿脸唰的就红了起来。
　　“呵呵。“性感的笑声又响起，”不知道原来非凡姑娘还有女扮男装调戏丫环的爱好！“
　　“你是女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屋内同时响起两个女声，同是震惊，却是为不同的理由。
　　“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你只需告诉我。。“伴着魅惑人心的嗓音，非凡只觉得竹帘轻轻扬起，一阵清风吹过，手中的玉扇已落入了眼前之人手中，”这把扇子是怎么来的。“
　　手中顿觉空落，想也没想，只知自己最重要东西落入别人手中，非凡一手拉过侧身对着自己的人，一手伸向玉扇，“还给我！“
　　不知是气势太足，还是那名男子太疏忽，非凡竟一把夺过了那人手中的玉扇，但是因为失去重心，眼看就要跌到，肩膀上突然一力，天旋地转之间，已经落入安全的臂弯。
　　“谢。。。“刚想说感谢，抬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颠倒众生的俊颜，凤眼琉璃瞳，眉间点点邪气，有什么掠过心底，随即又被屏蔽。
　　“是你！”非凡伸手触向男子右眼底的泪痣，是他！
　　男子震了震，看着非凡的手触向自己竟没有半分闪躲。
　　“公子！小心！”两把利剑同时出现在非凡眼前，一长一短。
　　“呵呵。”非凡推开男子，也许是故人的缘故，非凡觉得此人虽邪魅，但绝不会伤害自己，于是笑了起来，“你的属下好像挺喜欢拿剑对着别人脖子的。”谈笑间竟没有半分畏惧。
　　“不怕吗？”男子问道，淡淡挑眉，天生风采。
　　“那时你就没推开我，现在也不会伤害我。“虽然眼前人的相貌太魅惑，但看了一会儿非凡也就淡定下来，再说他当年还背自己上山，定不是坏人。
　　“可笑的逻辑，“男子伸手挥退了衷心护主的两剑，”不过很有道理。“
　　非凡这才看见，男子的身后还有一位年龄较长的男子，想必是另一个侍卫，虽然容貌没有主子强，但也是个端正之人，相由心生，非凡顿时对他心生好感，虽然此时这人正用疑惑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
　　“公子，为何这般袒护她？“一旁的别儿见自家主子对这女孩态度与常人炯然不同，寻常人要是想碰公子，必是死无全尸。这个平凡的女子何以让公子破例，别儿不由嫉妒起来，”我看还是一剑把她杀了！“
　　这女子也太凶狠了吧。非凡诧异的望向别儿，突然发现漂亮脸上的点点醋意，原来如此。
　　“我没打算。。“和你争你家主子，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被唤为公子的男人含笑的望着她：“你以为你手中的剑快的过寒云针吗？”
　　话一出，别儿和端正男子完全怔在了那里。
　　男人微笑的表情，没有一丝杀意，但非凡突然感到了寒意，“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是寒云针？”
　　“本公子姓萧，单名一个殷字。至于寒云针嘛，自然是见过所以知道喽。”萧殷凑近非凡，微笑的解释道。
　　强迫自己迎上萧殷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势，非凡皱着眉问道：“那萧公子想怎样？”
　　“本公子不想怎么样，只是决定不找百花楼麻烦了，因为我找到我想要的了。”长指冲着非凡一指。
　　“我可不是你的红颜知己。”
　　“你当然不够格！你只是我的新玩具！”
　　凤眼微眯，但非凡分明看到了暗如幽海的眸子里的点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