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梦裳宛

2、那天，我告别了一个人

　　【4】
　　接下来的几个月一直在为咖啡店的事情忙碌着，不过还好事情没有像自己当时胡乱瞎想的那么糟糕。虽然一开始真的很辛苦，但是，至少每一天忙碌地很充实很开心。
　　而曾经的同事，也会时不时地过来捧场，笑着说些对老板的抱怨，惊讶自己的勇气，也羡慕现在自己居然能够有一家咖啡厅。

　　“那男人其实还不错的。”
　　女人坐在休息室里椅子上看着综艺节目，闲聊似的对自己说着。
　　“你看上了？”
　　即使她没有指明，我也知道女人到底说的是哪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日子过得越来越自在了，我也不由得和女人开起了玩笑。最近我的确和咖啡厅里的一个顾客走的比较近，也收了几次礼物，虽然说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过什么。

　　“切，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啊。你还是快点吧，到时候好男人跑了你哭都来不及。”
　　“你怎么知道他好？”
　　“废话，既然看上了你，我自然好好地调查过了。”
　　“什么看上我，也许只是……”

　　“只是什么？脑子抽了所以送给你礼物吗？而且还抽了好几次，想约你出去却一次都没成功？估计以后也会一直脑子抽了，每天来喝咖啡被迫提神吧。”
　　“他又没有说过要交往。”
　　“看你这模棱两可的态度，他没放弃已经不错了。”

　　明明知道女人说的是真的，可是自己却也不敢去接受，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而且，像自己这么普通的女人，真的值得被爱吗？

　　“真是看不惯你们两个，都拖拖拉拉的要死，准备什么时候修成正果啊！”
　　女人大声地说着，似乎有些暴躁的样子，从一边的角落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大束玫瑰花扔给了自己，很大的一束红玫瑰，很漂亮。
　　“这是……”
　　接过花，有些不解地看着女人，这花是送给自己的吗？

　　“别想了，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用来告白的。”
　　女人走到了自己面前，低头似乎嗅着花香，语调里透着心情愉悦的感觉。
　　“我，告白？”
　　没有能够理解女人的话，为什么要给自己一束玫瑰去告白，向谁？难道是……

　　“对啊，就是那个人。”
　　女人抬起头，口气里带着自己熟悉的果断，然后直接就拉住自己的手走到了休息室的门口。
　　“好了，别休息室里拖拖拉拉不敢出去，他就在外面喝咖啡，快点去吧！”
　　女人打开了门，又一次双手把自己向外推了出去。那种欢快的语调似乎真的给了自己信心一样，似乎，她真的可以这么做，而且，会成功一样。

　　——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了，她又一次帮我推开了被关着的门。

　　“像我这么差劲的女人……”
　　可是我还是一直在患得患失，像自己这样的女人，什么都做不好，只会一个人看着报告，不会和人沟通，不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敢说什么反抗的话，什么都不敢。有谁会喜欢自己，能够有女人在自己身边，我已经很知足了。
　　“不管你怎么差劲，世界上也找不出第二个你。”
　　感觉到女人在自己耳边温热的呼吸，那声音似乎一直刻进自己的心底，再也无法忘却。

　　“再说你已经改变了不是吗？看看这家店，你已经实现了你的梦想了，属于我们俩的咖啡厅，你是这里的和善可亲的老板，所有的员工都在这里开心地工作着，顾客在这里也能过上一段平静的时光，还有个老是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在喜欢你。乖，喜欢的，就去拿到手，就算失败了，还有我在这里陪你。”
　　女人的话似乎把自己所有的防线再一次给全部瓦解了，手上捧着鲜红的玫瑰，却不由自主地走出了第一步，然后在那个男人惊讶的眼光和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

　　“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看。”
　　低着头说着，喉咙口有些干涩，心跳快得似乎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着。我想现在的自己一定糟糕的要死吧，再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所有人灼热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呵。”
　　意料之外地听到了男人的笑声，抬起头发现男人正看着自己笑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头发，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支玫瑰和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放在桌上。

　　“没有想到竟然会被抢先了。不过，真是有些意外呢。”男人笑着接过了自己的花束，似乎也有些紧张的样子，但是很明显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然后也像是鼓足勇气一般，抬眼腼腆地笑着看向我，“可是，我想要的，可能要比交往要多些呢。”

　　——越过了那扇门，我想我已经看到了属于我的，新的闪耀着的未来。

　　“我说吧，相信我没错的。”
　　周围的人都开始鼓掌，吹着口哨，笑着说些祝福的话。而女人也从身后走了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得张扬肆意。

　　“傻瓜，连追求幸福的勇气都没有的话，连我都要感到丢脸得抬不起头了。”

　　【5】
　　“要不要喝点什么？”
　　“矿泉水吧。”
　　“那你先坐在这里等等，我去买。”

　　“哟，这男朋友还挺贴心的嘛。”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女人坐在自己身边笑着说着调侃的话。
　　“嗯。”
　　有些害羞地点着头，但事实上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这种生活她很喜欢。自从女人出现的那一天起，就像是生命的转折点一样，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一直到了现在让她迎来了全新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是她从前从未想过的，或者是以为奢求太多而故意遗忘的。

　　“再过不久，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吧。”
　　女人懒散地向后仰着，语调里带着轻松欢快，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那，我结婚的话，你会当我的伴娘的吧。”
　　也没有再说什么反驳的话，现在的自己似乎变得坦率了很多。我从内心庆幸着，感谢着女人的存在，如果不是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话，现在的自己也不会这么开心。

　　“呵，就这样笑着才对啊。”女人看着自己的脸，站了起来，然后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俯下身子，手搭着椅子的后背看着自己，“我就想看你这样，开心得，笑得像个傻瓜。”

　　——我曾经，似乎也从女人口中听到这句话。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再犹豫。曾经我疑惑着该如何去笑，但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迷茫了，因为我的内心感到了愉悦和满足。

　　“我是不可能来当你的伴娘了。”
　　“为什么？”
　　诧异女人竟然拒绝了自己的请求，我原以为，谁都可能拒绝。只有女人，只有她是不会拒绝自己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潜意识里一直都这么认为而已。
　　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依赖这个女人是对的，她会一直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帮助自己，也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而且她曾经也是这样答应过自己的。

　　——从一开始自以为的[谎言]到现在所坚信的[承诺]。

　　——此时却似乎要轻易地被打破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看我的脸吗？”
　　女人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蹲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着自己，尽管因为帽檐的阴影，我还是看不见女人的脸。
　　“那就把帽子摘下来吧。”
　　女人的手拉住了我的手放在了她的帽檐上，可是我却突然间胆怯起来，明明是一直想做的事情，现在却不敢将女人的帽子摘下。

　　“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害怕，真是笨女人。”
　　女人的话语里带着一贯的张扬，然后握着自己的手腕将她的帽子摘了下来，乌黑的长发从帽子里散落了下来，凌乱地披散在肩膀上，而看着女人的瞳仁里清晰地倒影着自己震惊的表情。
　　“傻瓜，还不明白吗？”
　　眼前的女人，和自己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或者说——女人就是自己啊。

　　这，怎么可能啊，怎么会？

　　“我就是你啊。”

　　终于看清楚了女人的表情，带着张扬的笑容，她伸出手紧紧抱住了自己，那种心灵的羁绊而带来的震颤让自己有些无所适从，但是我颤抖着身体却还是反抱住了女人。
　　一如既往的，熟悉的，很温柔的感觉。可以感觉到女人的呼吸，女人的心跳声，女人的心情，而那些都也是同样属于自己的。

　　“我会好好照顾你，我会无条件帮助你，我会永远相信你，而你也是一样的。”
　　女人在自己耳边轻声说着，然后放开了自己，额头贴着自己的额头，女人专注地看着自己，从那双清透的眸子里我清楚地看到了我自己的倒映。

　　——“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时间，似乎突然间开始回转，一切回到了几个月前的雨天——

　　“如果别人伤害了你，不要太过在意伤心了。自己难过只是给自己找罪受，不要为了那种不值得的事情为难自己。就算没有人会为你停下脚步，你也要坚强地走下去。”

　　当我被撞到在了地上，
　　是我自己从包里拿出了手帕擦干净了手，擦干了眼泪，
　　一个人站了起来，
　　然后独自狼狈地回到了家里。

　　“如果孤单的话，就去寻找朋友陪伴吧。这个世界不止是只有你一个人，孤身一人永远只会平添寂寞和空虚罢了，不要让自己像个破旧没人要的布娃娃一样。”

　　当听到了同事聚会的时候，
　　是我在办公室里想着自己的生日，
　　是我在想了很久之后打开了门，
　　告诉同事，今天没有陪我过生日，想要去参加同事聚会。

　　“如果生气的话，就发泄出来吧。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一个人难受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学会爱惜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当被老板大骂一通之后，
　　是我一个人在家里哭了一晚，
　　然后独自写好了辞职信，
　　隔天在公司的门口向老板辞了职。

　　“如果有梦想的话，不要害怕，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即使没有人支持你，也要永远支持你自己，不要卑微地把自己埋藏在没人要的垃圾堆里。”

　　当离开了公司以后，
　　是我一个人开了咖啡厅，
　　忙碌却又充实地准备了所有的事情，
　　为了，完成我自己的梦想。

　　“如果有喜欢的，就去努力追求，如果你不去做些什么，你是什么都拿不到的。不管怎样不要没有试过就说放弃，就算失败了，也记住你还有最好的自己。”

　　当认识了那个男人很多天之后，
　　是我在那天早上去花店里买了一大束玫瑰花，
　　在休息室里等了好久之后，
　　才有勇气到大厅里向男人告白。

　　一切都是我……

　　“所以，请你明白，总有一个人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照顾你，相信你，支持你，爱你。”

　　“傻瓜，不管怎样，请你记住好好爱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