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无边》夕心

49、四十九

　　楚剑歌露出诧异的神色。
　　我保持不变的笑容望着他。
　　笑声骤起。
　　但笑的人既不是我也不是楚剑歌。
　　花厅后的里屋里出来一个人，笑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这是个中年男子，一身明黄长袍，上绣飞龙，他的眉眼和楚剑歌有七分相似，但气质却迥然不同。
　　这一次到换我吃惊了，我本以为出现的会是古飞。
　　如果眼前这个人就是泞华的国君楚晟，那古飞又是何人？
　　那男子大步走出来，很随意的坐下，打量了我一番，对楚剑歌道：“皇侄儿说的不错，东鹏未来的太子妃果然是个有趣又聪明的人。”
　　楚剑歌又给我来了个但笑不语。
　　我的某些疑惑一下子从他的笑容里找到答案，适才的一切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想要试探我。
　　楚晟对我笑道：“都是因为这个侄子，寡人才想出这样一个主意，还请欧阳小姐莫要见怪。”楚晟见我没有怪罪的意思，又对楚剑歌道，“适才寡人在后面，听的一清二楚。除了一开始的质疑，其后可没听到欧阳小姐再叫你一声‘国君’，看来你演的还是不够像啊。”
　　楚剑歌淡淡一笑：“圣上天子之气又岂是寻常人学的来的。”
　　楚晟朗声大笑，似是对自己的天子威严很有自信。
　　的确，与楚剑歌相比，楚晟是更像个皇帝，楚剑歌整个人像是个闲散公子，这也是我为什么总不相信他会是一国之君的原因。
　　楚晟又将我上下审视一遍，道：“欧阳小姐的机智令寡人佩服，你是如何看出来剑歌并非泞华国主的。”
　　听到楚晟夸我机智，我心里免不了得意的笑，脸上却要尽量保持泰然的神色，缓缓道：“国君过奖了，机智谈不上，只是楚公子有个地方表现的太可疑了。”
　　“哦？”楚晟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剑歌还出了这样的纰漏，欧阳小姐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称谓，”我道，“是从称谓上看出来的，楚公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用帝王尊号自称。”
　　楚晟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是了，皇侄你确实没有说过，哎，竟然有这么大个漏洞。”
　　楚剑歌道：“实在是欧阳小姐观察入微。”
　　楚晟又道：“不过欧阳小姐可是给寡人出了个难题啊，您救济灾民，赢得了好名声，可要泞华的皇室置于何地？”
　　好尖锐的言辞，楚晟果然有掌权者的犀利。
　　“来梵临的路上，我见有不少因为战乱逃难到泞华来的东鹏百姓，不忍见他们流离失所还要受饥荒之苦，这才一路买粮赈济，被救济的灾民里难免也有泞华百姓，这一点上确实是我考虑欠周，但国君要因此怀疑我有意为之，那我可要道一声冤枉了。”说完我满腹懊恼的样子望着楚晟。
　　眼角余光瞅见楚剑歌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楚晟突然朗声一笑，道；“寡人适才玩笑而已，欧阳小姐万莫放在心上。”
　　我也笑道：“原来如此，我还担心国君会因为我的缘故对东鹏有所误会呢。”
　　我本想借此机会探探楚晟口风，他却似是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一路岔开话题，漂亮话说了不少，就是只字不提正事。
　　既然他不提，我便不再多说，且看他是如何打算。
　　饭罢，楚晟邀我们宿于宫中，也是意料中事。
　　楚晟必知我们的来意，但他的心思却难以捉摸。
　　我问阳明，阳明却道：“此刻须静观其变。”
　　“你还真沉的住气。”
　　阳明却来问我是如何认识楚剑歌的，我将相识的过程说了一遍，中间也提到了古飞。
　　阳明听后沉思片刻，道：“照这样看来，那个古飞也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似乎眼前又看到了那个气宇不凡却又神秘莫测的青年，想想他还是孙玉儿倾慕之人，不由得感叹：“原本我还以为他才是泞华真正的国君。”
　　阳明听了我这话却突然站了起来，似乎让他找到什么线索一般。嘴角微微上扬。
　　“你做什么笑的这么开心？”我不禁对奇怪于阳明的表现。
　　阳明回过头来看我，我发现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了然的色彩：“也许我们的泞华之行会很精彩呢。”
　　“呃？”
　　阳明眼中的笑意更甚，轻声道：“你刚才说古飞是北昭人。”
　　“是啊。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磨刀不误砍柴功，现在我们要弄清楚的是古飞到底是北昭的什么人。”
　　我被阳明的话引入了沉思，既然楚剑歌可以是泞华的皇室，那么古飞为什么不会是北昭的皇亲国戚呢？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两个都是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而且皇室之人为了利益考虑，都会与其它权贵交厚，更何况泞华只是个实力薄弱的小国，楚剑歌又只是泞华国君的侄子，在这样的势力割据的时局里，他会和古飞这个北昭皇族来往也就不难理解了。楚剑歌和古飞两人一看就是相交甚厚的老朋友，可见古飞很可能是北昭某位大人物。
　　想到这一层，我理解了阳明眼里的光彩从何而来，因为我此刻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眼睛在放光。
　　阳明不愧是萧启烈甘愿称为先生的人物，耳朵够灵，只凭我的几句话就可以抓住这么重要的线索。不过阳明厉害的不光是灵敏的耳朵，还有他敏锐的眼睛。从饭桌上，阳明就已经看出楚晟和楚剑歌这对叔侄的和气只是表面现象。
　　“你凭什么看出他们的和气只是表面？”
　　阳明坐下来喝了口茶，这就表示他要细细讲解了，我也准备好虚心受教，毕竟阳明的讲解是谁都不会愿意错过的。
　　阳明润好了嗓子，正式开讲：“首先，就是楚剑歌假扮楚晟，被你指出的最大的那个纰漏。”
　　“恩，有什么问题？”我是认真的好学生，边听边问。
　　“据我观察，楚剑歌是个聪明人。”
　　“这一点我从他的长相上就看出来了，请你讲重点。”
　　阳明却犹如一个说书先生，好整以暇道：“别急，重点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