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无边》夕心

45、四十五

　　我和阳明来到了萧启烈的军帐里。
　　他那幅来历不小的地图正醒目的挂在大帐中央，充分显示了其重要的地位。
　　帐内还有几位将军，萧启烈对我们的突然造访有点疑惑，因为他知道阳明虽然是军师，但没有大事的情况下他都是窝在自己帐子里睡觉的。
　　我解释道：“是这样的，阳明先生想来为大家讲解一下这张高深莫测的地图，并且邀请我来为他提出一些宝贵的参考意见。”
　　萧启烈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几个不明白状况的将军听了我这话，都对我流露出钦佩的眼光，他们一定在想，阳明这么拽的一个人都请我提意见，我一定是有点本事了。
　　阳明也没有和我计较，他指了指图上一个小点，说：“我们现在就在这里。”
　　这不明摆着是废话吗，“谷城”那么明显两个字谁不认识。
　　然后他又指着地图说了句废话：“西戎的军队在这里。”
　　我也懒得说他无聊，就和大家一起等着他下一句废话。
　　然后阳明不负众望的说：“这些我们在地图上都可以清楚的看到。”
　　我轻声笑了。
　　萧启烈却看着地图，指着一个地方沉声问道：“先生想指的可是这里？”
　　阳明赞赏的点头道：“正是此处。”
　　我把头凑上去看了半天，终于发现：“这是泞华。”
　　萧启烈点点头：“就是泞华。”
　　泞华是个名副其实的弹丸之地，很小，但是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和东鹏、北昭、西戎边境都有相连。
　　一旁的凌平道：“泞华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在却毫无动静，看起来有点蹊跷。”
　　阳明笑道：“太子帐下果然无弱兵，凌副将看的很准呐。”
　　凌平道：“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阳明咧嘴一笑，看了看萧启烈，萧启烈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军师请讲。”
　　阳明果然是随时都要耍个性的人。
　　他清了清嗓子才开口慢慢道：“西戎此次取道秫关，看起来是要以这里为突破口。但太子您却没有第一时间派兵攻打秫关，想来是早有打算，要伺机而动。”
　　萧启烈只是笑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阳明继续道：“西戎大军没有来攻打谷城，因为这里有东鹏的十万大军，但是大家看这里，”他指了指地图上另外一个市镇，“凌副将，如果你是西戎将领，你是怎么看靖城这个地方的？”
　　凌平道：“如果我是西戎将领，必下令攻打靖城。”
　　“为何？”
　　“谷城有十万大军，无异于硬碰硬，相比之下，靖城就要好攻打的多，虽然也加强了守卫，毕竟不比谷城，再者取下靖城，隐隐可与秫关对谷城合围之势。”
　　“说的好！”阳明道，“可为什么西戎军队至今却没有动作？”
　　凌平想了想，突然一拍额头，恍然大悟：“泞华！”
　　“对！”阳明此时正色道，“西戎不攻打靖城，一是不了解靖城如今的真正实力，不过更重要的是靖城离泞华太远。西戎攻打谷城的真正目的在于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好出奇不意拿下泞华，一旦他们攻占了泞华，将对我们东鹏造成最直接的威胁。”
　　我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看起来西戎的统帅挺狡猾的。”
　　阳明问道：“‘醉翁’？”
　　当然不可能跟他介绍大文豪欧阳修，我干咳两声道：“是个很有学问的老者。”
　　阳明“哦”了一声，继续道：“太子可以将计就计，一边发兵攻打秫关，一边去收复泞华。”
　　凌平道：“同时对付西戎和泞华，兵力上恐不够啊。”
　　阳明道：“谁说收泞华要用兵？”
　　凌平奇道：“不用兵，难道泞华自己投降不成？”
　　阳明摆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道：“对，就是要泞华自己归降。”
　　可能吗？但我知道阳明这个人平时虽然不修边幅，但该他出主意的时候他是不会信口雌黄的。
　　阳明娓娓道来：“泞华虽小但地形复杂，山脉绵延，水网密布，要攻打泞华，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峪口。峪口倚靠大青山这座天然屏障，极为易守难攻，漫说是十万大军，只要它泞华的接济救援不断，光攻这一个峪口，都可以消耗掉我东鹏三分的兵力。更何况泞华还有数十座峪口这样的险关。”
　　阳明不愧为地理学家，结合地图分析的相当透彻。在他的讲解中，我才发现了这张图的非凡价值。
　　图中有一些小记号，看上去很不起眼，但透露的却是重要信息，代表的居然是军事防御体系，难怪说陆家人为了这张图耗费了几代人的心血。阳明说陆家祖辈知道这张图太过重要，便在绘图之初采用了许多特别符号，只有陆家人才看的懂，外人既便是得到了地图，也无法窥探到其中的一些最有价值的信息。
　　这不禁让我想到那张真假难辩的藏宝图，上面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符号，难道两者用的是同一个方法？可惜藏宝图没有带过来，不然让阳明看看，说不定可以有新的发现。
　　凌平道；“依军师看来，这泞华当真就不能强攻，只能等着他们什么时候想通了来归降了？”
　　阳明摇头：“非也，泞华降是迟早的事，但是向谁称臣就不一定了。”
　　萧启烈道：“泞华小国，纵有天险，夹在东鹏、西戎、北昭三股势力之间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与其时刻戒备来自三方面的侵扰还不如尽快依附其中一国，也免了将来的亡国之祸。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泞华还在观望，要寻找一个最强有力的势力依附。”
　　我道：“好比一个待嫁的女儿，总要挑个最满意的夫君才肯嫁。”
　　萧启烈笑道：“很形象的比喻，现在就是这回事。”
　　一旁有个中年将官问道：“既然不可以用武力，又要如何叫泞华归附东鹏呢？”
　　阳明道：“现在需要有个去说服泞华的国君。这个人要了解泞华真正的需要，还要够分量才行。”
　　萧启烈问道：“先生是否已有了人选？”
　　阳明咧嘴一笑，说：“我也不知道派谁去。”
　　我翻个白眼，决定今后叫阳明为废话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