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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入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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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站在半山腰,看着面前看似排列得杂乱无章的树林,拿着手中蓝色封皮的小册子,细细对照了半晌,只觉头大如斗,又翻过一页,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心里无比佩服那只聒噪嚣张的大白耗子。
——这么多阵法图样,他究竟是怎么记住的?
这是邻近宋辽边境的一处荒山——当然那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山已经有了名字,被叫做龙骧山,山上被一群不知何处钻出来的江湖人占了,专干那打家劫舍之事,把个宋辽之间的商路搅得人心惶惶,偏还自我标榜着行侠仗义,说什么“劫官不劫民,劫富不劫贫”,一时倒也轰轰烈烈。
周围的雾气渐重,展昭终于翻到对应的图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角的疼痛似乎也轻了不少,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巳时已过,心想这地儿果然古怪的紧,这时候了雾气反而更重。握紧了手中巨阙,又摸了摸身前系包袱的结,确认一切无误,便打起精神,按着手中册子上给出的步法,走进重重浓雾之中。
左拐走三步,右转,直行两步,再右转,走七步……绕了不知多少个圈子之后,终于看到一棵约有四五人合抱的大树,树旁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见龙在田”四字,展昭看也不看,俯下身去细细瞧着,终于在左上角发现了一个刻得细细的图样,浅浅的痕迹勾出一只嚣张的老鼠,细长的尾巴高高翘起,指向旁边的大树。
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展昭伸出手指缓缓摩挲着那刻痕,神情温柔而宠溺,良久,拇指加力抹过图样,就见几点石灰簌簌下落,再看那石碑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多余的痕迹,只有一片略显浅白,却也不会再引人注意。
顺着方才老鼠尾巴指的方向看去,展昭在树干上摸索了一阵,又将手中册子拿来比较了一下,略一沉吟,伸手握住第二根树枝,稍一用力,果然发现那是活动的机括,连忙一扳到底,就听远处一阵树摇石动的乱响,不知这阵又变作了什么模样,待得响声停歇,展昭将小册子收好放进怀中,举步前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这是外人前往龙骧山寨的必经之路,官兵几次围剿失败,除了寨中人悍勇难敌之外,也有这阵法的功劳。那些官兵连山门都没有见到,就糊里糊涂地在这阵法里丢了性命。当地官员怕上面怪罪,不敢上报,索性就贴了告示让人绕路,彼此倒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事。若不是一个多月前他们不知发了什么疯居然劫了受密旨乔装前往辽国办事的官员,引得天家震怒,也不会有展昭带兵剿匪之事了。
寨子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展昭此刻就站在他们山寨外的树上,遥遥观望,心下隐隐有些担忧。这只是前寨,依山而建,背后靠着山壁,地势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寨门竟如军营一般设置了哨楼和鹿角,寨中多营帐,有数十人在空地处操练。入寨数百步的位置有一座大厅,厅后隐约盖着一片屋舍,展昭粗粗估算了一下,就这前寨的规模而言,容纳三四百人应该不成问题。
但问题是,这不过是两国商路之上一众山匪,怎么会有这样的规模?
剑眉皱起,展昭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这山寨似乎不那么简单。这还只是前寨,那后寨……他举目远望,却被山壁阻住了视线,山间云雾缭绕,白茫茫的一片,浓重得化不开,一点都没有白色原本的亮丽与潇洒。
摇摇头暗笑自己太过婆妈,展昭打起精神,把那不该有的念头扔出脑海,身形一动,就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枝头。
展昭做事一向不喜欢玩太多花样,所以在如何进门这个问题上,他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方式。
他直接走到了山寨门口,气沉丹田,扬声道:“开封府展昭,特来拜会,请龙骧寨三当家一见!”清润的声音被浑厚内力一催,立刻发散开来,整个寨子都听得清清楚楚。寨子里静了一刻,立刻便炸开了锅,哨楼上执勤的人已经张弓搭箭瞄准了他,营帐里钻出数百人,手持钢刀,纷纷涌向寨门。
展昭面色不改,甚至还带着春风般的笑意,眉宇舒展,握剑的手负在身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众人起先被他声音惊动,以为有人突袭,立刻如临大敌地冲出来,没想到出来只看到这么一个看上去有些单薄瘦弱的年轻人,文文雅雅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书生,却又分明听他自称“展昭”,一时狐疑万分,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直到寨中大厅那边传来另一个声音,粗犷有力,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屑:“原来是南侠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你们还不让开,请南侠进来!”
展昭暗自挑了挑眉,自他入了公门,大多数人都会阴阳怪气地称他一声“展大人”,这人开口却是“南侠”,似乎……和普通的江湖人不大一样呢……
寨中喽啰闻得此言,立刻就有人移开鹿角打开寨门,聚在道路两边,明晃晃地刀执在手中,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展昭眯眼,瞧了瞧天色,心中估算了一下时间,便一整衣衫,如拜访友人一般,直视周围那虎视眈眈的众人如无物,闲庭信步般目不斜视,径直朝那大厅走去。
厅前早已立了一条大汉,手持一柄开山巨斧,身材壮硕,目中神光凛凛,周围簇拥着几个护卫,见展昭就这么一人一剑信步走来,面上轮廓不似一般习武之人那般棱角分明,反而多了几分温和,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衬着一身素净蓝衣,整个人如山巅松竹般凛然,虽然是敌非友,却仍是不禁暗自赞了一声。
展昭在离他丈余处停下脚步,默然不语,如渊停岳峙。
那人收拾心神,嘲讽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番,冷笑道:“朝廷已经没用到这个程度了么,就派你一个人来?哼,南侠又如何,展昭,你也太狂妄了!”
展昭充耳不闻,只细细看他半晌,目光落在他手中巨斧上,低叹道:“开山斧罗猛,你也是绿林上成名多年的人物了,为何定要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与朝廷作对?”
那人见他开口说破自己姓名,微愣了愣,但随即冷哼一声,嗤笑道:“展大人昔年的名声可比罗某人大得多了,自然不会去与朝廷作对!哼,展大人的意思,是这就打算将罗某人捉拿归案么?”
展昭点头,淡淡道:“阁下犯案太多,难逃一死。不过,怎么说你也是一号人物,与其让你死在官府铡刀之下,展某更愿意亲手送你,好歹留一个全尸。”
“哈哈哈哈,人说南侠谦和君子,原来竟也狂妄如斯!”罗猛仰天长笑,开山斧刃口雪亮,反射出一条光带,落在展昭脸上。
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眼底却分明涌上了一丝飞扬的神采和淡淡的笑意,“展某虽入公门,却仍脱不了江湖习气,让三当家见笑了。况且……也是近墨者黑吧……”他忽然神色一肃,方才那淡然之色一扫而空,整个人似一柄出鞘的利剑般凛凛生威,“罗猛!今日展昭奉命拔寨,大军将至,你最好不要再做那无谓的反抗,徒添杀孽!”
罗猛一怔,一时被他气势所摄,但很快反应过来,神色倨傲,自信满满,手中巨斧一挥,冷笑道:“官府那群废物来了不知多少,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的!展大人,你恐怕也没法例外!”
“三当家说的可是山腰的四象杀阵和寨中机关?”展昭笑意清浅,满意地看到对面人瞬间僵住了表情,语气轻松如那五陵少年陌上走马,指点繁花,“真是不巧,展某有个朋友,最擅这等机关阵法,依他指点,那杀阵和机关,都已被展某破了。”
胸口贴着的小册子似乎还带着那人的温度,展昭想起那一日他冷着脸将这东西扔过来,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桌边的自己,依然是那种差得好像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的口气:“拿去!免得你这笨猫下回又被个破阵给伤着,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明知是阵还敢往里闯!你就是吃准了爷一定会救你出来是吧!”
那时候自己拿起那小册子刚刚翻开,还没看清楚里面是什么,那人就已经跳了脚开始嚷嚷:“喂喂你这臭猫可别自作多情啊,这是爷早年无聊自个儿弄的,才不是专门写给你的!”
于是自己再次认真地低头看去,没有注意那复杂的机关阵势和详细的破解之法,只知掌中触感柔软,墨迹犹新。
回忆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展昭想起那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红了的如玉耳尖,心里不禁一软,唇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拉大,就听对面罗猛一声惊呼:“不可能!”他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头顶的牌匾,“这明明还在!”
展昭双眉一挑,眼底厉色一闪而过,不等罗猛脑子转过弯来,抬头就朝那写着“伏龙”二字的牌匾弹出一个黑色的小球,势如流星,众人还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瞬间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站得靠后的几人站立不稳朝前扑去,一时木屑灰尘纷纷下落,众人骇然不解,定睛一看,那牌匾已被炸成了碎片。
“他说寨中机关总弦定是在这大厅里,因为看守太紧没法细看,让我直接把它整个炸了——他虽然聪明,却向来懒得动脑子。”展昭唇角上扬,笑得十分君子,“现在好了,还剩下十九颗可以备用,这是韩二哥新弄出来的,还在改进,成品总共才三十多颗呢。”
“展昭……”罗猛已经被他的态度逼红了眼,死死瞪着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你……好!你——好得很!”话音未落,人已合身扑上,与壮硕身材完全不相符的快捷,巨大的利斧似小孩玩物般被毫不费力地高高举起,伴随着一声怒吼,朝展昭当头砍下!
展昭拧身飘向他的身侧,不去硬接,右手拔剑出鞘,只见一阵寒光耀眼,巨阙一声长鸣,铮然破空,倏然往罗猛后心刺去。
罗猛脚步一顿,立刻旋身格挡,只听“滋”的一声尖锐鸣响,细小的火花迸射中,巨阙剑尖与斧面相触,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长约一尺的浅浅划痕。
罗猛脸色微变,眼底怒色大炽,江湖中人皆爱惜自己的兵刃,如今随身多年的利斧被巨阙划出痕迹,叫他如何不又疼又怒?当下一声低吼,仗着巨斧力大势沉朝巨阙砍去,势要将这上古神剑砍成两段,方消心头之恨。
展昭知道厉害,剑走轻灵,剑花一绕便已避过,同时腾身而起,一脚踢中背后一个意欲偷袭的护卫,一声“咔嚓”脆响,明白地宣告了那人颈骨的断裂。借这一踢之势翻身,巨阙直刺,展昭面容淡淡,眼底温润不再。
罗猛丝毫不让,巨斧一提就径直砍向巨阙。展昭微微蹙眉,可不舍这般野蛮,手腕一振,剑锋微侧,贴着巨斧滑过,刺向他的右肩。
罗猛目呲欲裂,左掌拍向展昭胸口,右臂一沉,巨斧变砍为削,横切向他的腰腹。
展昭脸色不改,这点阵仗还不在他的眼中。但见他眸光一凛,巨阙疾收而回,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巨阙砍在斧面,罗猛只觉一股大力如浪潮般涌向自己,手臂重逾千斤,虎口酸麻,几乎握不住巨斧,登时连连后退,直退了三五步方才止住去势,堪堪站稳。而展昭则只是略退一步,即平复了气息,缓缓舒出一口气,直直地看向罗猛,无形的压力如山如海,铺天盖地,让他无所遁形。
罗猛只觉胸口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心知自己内息震荡,反观展昭,非但没有受挫之态反而愈发强势,心念电转,强撑着冷笑一声,神情倨傲,左手一挥,喝道:“给我上!”
展昭双眉一轩,正要再开口劝他不要再执迷不悟,哪知那些人竟连开口的空闲都不给他,罗猛话音才落,就已有四五把钢刀从不同的角度朝他砍了过来,同时人潮涌动,执刀者上前厮杀,握枪者后撤死守,外围竟还布了一圈弓箭手,若是展昭想要仗着轻功脱身,人在半空,凭那燕子飞如何轻灵,也只能成为活靶子。
展昭长剑一旋护住全身,应对之间举目将这一番变化看得分明,心下微沉,暗道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山寨行事之风,也不可能是一个剪径劫道的山寨头目能够训练得出来的。
他脑中念头一转再转,手上却是半分不乱,巨阙疾如风利如电,尽显凌厉之势,却又轻盈至极,每每触及人体都只是点到即止从不深入,只让人失了再战之力便罢。他一身蓝衣在刀丛中上下翻飞,如游龙夭矫腾空,那些钢刀虽多,却连他衣角也碰不到半分。
罗猛趁机调息了片刻,见展昭游刃有余一派轻松地在自己手下中穿梭自如,双眼几乎喷出火来,纵身跃起,悄无声息地朝展昭后背砍去!
展昭那边四面受敌,虽然不至于伤到,却也大是费力,身形也不如最初时那般轻灵快捷,手却依然冷定,剑无虚发,一面将自己护得滴水不漏,一面在心里默默地算着时间,心道只要再过一会儿……
便在这时,心中突然一凛!
后背传来的杀气藏无可藏,罡风先至,刮得人心底一阵发寒。展昭无暇回头去看,只一咬牙,手上唰唰两发快剑削断砍来的刀,同时一跺脚纵身跃起,半空中一折身,巨阙破空削出,剑势凌厉,只听一声刺耳锐响,巨阙与利斧正面相撞,四下里一片寂静,只见两道刃口死死抵住,罗猛咬牙不放,展昭眸色一冷,手上真气一吐,只听“咔”的一声细细脆响,罗猛脸色大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收回利斧,可展昭巨阙立刻跟上不肯放松,但见二者相接处一道裂纹浮现,随即如破冰般扩散,展昭一声冷哼,手腕一提,巨阙自下而上斜挑而过,就见巨大的斧面之上裂痕加深,只一刹,就呼啦啦碎了一地。
罗猛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展昭默然静立,身姿挺拔,巨阙剑锋平举,遥指他的喉头,肃然道:“罗猛,你兵刃已废,还要顽抗么?”
罗猛双眼通红,突然一声嘶吼,将斧柄一扔,随手夺了旁边一把钢刀就向展昭手臂砍去。
展昭双眉一皱,闪身避过,知道他是说不通了,便也不费口舌,挺剑与他斗在一处。周围人不敢上前,眼睛只顾看着场中二人,但见罗猛一味猛砍,全然不顾自己防守,而展昭灵敏远胜,剑光霍霍如雪片般,只在他周围翻飞,不一会儿,罗猛身上已带了好几处伤,但他浑然不觉,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二人这边乒乒乓乓斗得热闹,却无人注意寨门外的树林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大队士兵,领头那人一见寨门大开,人人围在一处,当下大喜,将手一挥,士卒们高声呼喝,一时气势如虹,纷纷往那寨中冲去。
寨中人正看得神思摇曳,冷不防背后一阵鼓噪呐喊,站在外围的一群人刚刚回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官兵砍了个正着,两下里登时陷入混战,血肉横飞之中,展昭的声音随风而至,凛凛如烈日高阳:“官兵已至,展某奉劝各位不要负隅顽抗,圣上仁慈治国,降者不杀!”
他声音清朗,在一片厮杀喊叫中依然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同时巨阙加快了速度,凌厉的剑势逼得罗猛连连后退,浑身颤抖,几乎再也拿不住刀。
寨中人也不知究竟是何来路,竟然悍勇无比,非但无人投降,反而与官兵死拼,彼此犬牙交错,鏖战中,一人身着将官服色,朝展昭喊道:“展大人!这山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余下的人马在山下布阵,随时可以攻上来!”
他话说得大声,语意再明白不过,分明就是说给寨中人听的。展昭心知其意,手下一紧,巨阙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挑起,“噗”的一声刺入罗猛右肩,朗声道:“如此甚好,这便交与你了!”话音未落,罗猛又是一声凄绝嘶吼,“展昭!我就是死也要你陪葬!”说罢竟不顾伤势,硬生生地扑上来双掌打向展昭胸口,巨阙整个地贯穿了他的右肩,鲜血淋漓,却也被肩胛卡出,一时竟拔不出来。
眼看着双掌已至,展昭眸中厉色一闪而过,不似平日即使对敌也稳重如山,反而透出几分煞气,像极了最是手狠的那人,只见他纵身而起,自罗猛头顶翻过,巨阙毫不留情地切断他的肩胛脱出,反手一刺,没入他的后心。
罗猛一时只觉右肩剧痛,直似刮骨一般,还不及惨叫出声就觉心口一凉,所有的嘶吼都被卡在了喉咙里,眼里只见的那一截雪亮的剑尖自胸口透出,眼前渐渐弥漫上无边的血色,最终被黑暗吞噬。
展昭一剑了结了罗猛,顺手挡开周围砍来的几刀,环顾四周,扬声道:“罗猛已经伏诛,诸位还要顽抗么!”这话不似方才尚有劝服之意,而是凌厉之气尽显,威势逼人,隐隐透出几分煞气,让人心底一阵发凉。
寨中人虽然悍勇,但官兵早已占了人数之优,又得展昭他们几番出言乱了心思,已有部分人面露犹疑,展昭扫视一眼,再次扬声,却温和许多,道:“今上以仁治国,只要诸位放下兵器,展昭可以保证,你们定然性命无忧!若再顽抗下去,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不错!你们顽抗下去也是一个死,不如早早降了,至少留得性命!”那将官接口道,同时朝展昭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
展昭看在眼里,微微一笑算作回应,正要开口再说,忽然有人大吼道:“大伙儿别听他们的,官府的人说话怎么能信!还不如拼了!”刚刚说完就响起几声惨叫,也不知是谁动手伤了人,转眼之间,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局势又再次陷入混乱。
展昭心中烦闷,眼看着眼前混战却无计可施,偏偏心中还挂着一事无法放下,一念及此,只觉背后的包袱传来一阵暖意,流入心底,眼角瞥见正奋力杀敌的将官,几个起落掠至他身边,反手逼退几人,道:“陈将军,这边就交与你了,展某还需——”
“展大人放心!一切交与下官便是!”
“如此甚好,将军也自小心!”说罢,展昭竟自拔身而起,燕子一般掠过众人头顶,不过转眼,就消失在重重屋宇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