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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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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独酌酒添愁,
思乡痛亲恨无谋。
英雄洒泪埋鸳梦,
情路已成落叶秋。
西北的深秋之夜清冷异常,大半个月亮挂在漆黑的天幕上,洒下一地银白色的光,照着地上孤独的人影,拉的长长的。一阵萧瑟的风吹过,树枝轻摇,映在地上的影子摇摆不定,使此时的夜晚显得更为凄冷。
展昭一个人坐在延州府衙后院的凉亭里,携着一坛北国特制的烧酒,入口辛辣,火一般的灼热。他以前是从不喝烈酒的,喜欢江南温婉的竹叶青,入口清凉。而这两年,他越来越喜欢这种烈酒带给人的麻醉感,在烧痛中迷醉,真真实实的痛感,足够真实。
下意识的拿出白日里买下的那枚玉扳指,在月色的映衬下,扳指上的光泽显得格外耀眼,仿佛诉说着主人曾经的风采。儒雅风流,俯仰天地,洒脱中带几分不羁,骄傲中透出几许霸气。展昭出神地望着这枚扳指,回想着记忆中庞统的音容笑貌,不由得感叹,人生在世,任生前如何地叱诧风云,身后也只不过是留得几声慨叹。纵使纵横捭阖如中州王,最终的结局也只是身死他乡,抛下心爱的人倚门独相思,寒夜寂寞愁。此时的开封应该也很冷吧,不知道先生会不会也在这样的夜晚望月祈盼?若能化作飞鸿,便把这扳指捎带回去,也解他几许相思。而玉堂,你在天边又可知我展昭也在想你?也在独相思?想着想着,酒已饮下大半,醉意渐渐上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猫儿,你看这景致不错吧?比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如何?”
“果然好风景,想不到这陷空岛也别有洞天。”
“那是当然,这清幽谷的景致都是白爷爷我精心布置的,树种的位置,房舍建造的样式,还有这假山瀑流,都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修建的。”
“真是人间仙境,逍遥的好去处啊!”
“怎么?猫儿动心了?那不如我们老了就在这里隐居吧。”
“真能有这么一天吗?”展昭茫然地像是问白玉堂,又像是在问自己。
“当然会有这么一天了!只要你愿意放下现在的生活。”
展昭沉默不答,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放的下。他不是不渴望自由,相反地,时常想起少年时仗剑江湖的岁月,那种一把宝剑荡尽天下不平的豪气让他无比怀念。他也希望能够回到激扬洒脱不知愁的少年岁月,只是他有太多的牵绊,太多的责任,让他不敢再去追求自由。少年梦,梦,终是要醒的。而现实,便是进退得当,谦恭守礼,侠肝义胆却温良润和的展护卫。
“猫儿,我问你,你当真要娶丁月华?”
“万岁圣旨如此,展昭唯有从命。”
“你!”
“玉堂,你我之间终难容于世人,这不是在民风开放的唐代,我朝自来以礼法教育子民,况且圣命不可违,我也不忍见你被天下人唾弃,担受忤逆之罪,你终会遇到一位好姑娘的,我们还是做兄弟吧。”
“好,你以为白爷爷是你说要便要说丢便丢的玩物吗?你就去做你忠君的奴才吧!咱们恩断义绝,互不相欠!”
以为他只是一时气盛,过一段时间就会安定下来,以为襄阳的案子刚好可以让两人分开一段慢慢淡化,谁知竟是诀别。看到那个泛着光的白瓷坛,第一反映便是“玉堂,你是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吗?让我一辈子活在悔恨与无法弥补的失去中。”其实展昭早就悔了,早就明白了自己的真实心意,是无法与那人分离的,他也不想和丁月华履行一场欺骗的婚姻。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玉堂,你终是风风火火的急脾气,不肯等的,是吗?”
柔笛诉心语。
玉管凝忧曲声寒,灵音蕴愁语怆然,
魂断泪已残。
寒冷的清晨,不知从何处竟飘来一阵笛声,凄凄幽幽的,像是有心人在独奏相思音。展昭被声音惊醒,轻轻睁开双眼,南柯一梦,发觉自己在这冰冷的亭中睡了大半夜,许是受了凉,再加上醉酒的缘故,全身都有些酸痛。想起梦中又是以往的点滴,像是复又经历了一番痛失爱人的彻骨锥心,睡梦中眼角流出的泪水已被冷风吹得只剩道道残迹。
整理了一下衣着,正要起身回房,突然回想起梦境中的画面,那山,那水,那树,那房舍,那飞流,是如此熟悉,陷空岛!冷香居那幅画上画的景致就是陷空岛的清幽谷!是玉堂的清幽谷!
来不及思考便冲出门去,直奔冷香居。因为是清早,店铺尚未开门。展昭来不及顾礼数,大力拍门,有伙计应声而出。“客官,我们还没开门呢,你待会再。。”不等伙计说完,展昭便大步而入。掌柜听到声响从后堂走出来,见是展昭,刚要答话,就被展昭快步上前一把揪住。
“你家公子在哪儿?”
掌柜被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一惊,结结巴巴地说:“公子出门游历去了,不在。”
“你家公子是不是姓白?叫白玉堂!”展昭质问道。
“我家公子姓冷啊。”掌柜愣住了。
“哼!”展昭冷笑一声,“不要再隐瞒了,他三年前才来到此地,是也不是?”
“这。。我是去年才来到这个店铺的,我不知道,全延州城的人都知道公子叫冷倾颜,客官是认错人了吧?”
展昭推开掌柜,快步走上二楼,清雅素洁的卧室空无一人,床头茶几上摆着几盆清幽的兰花。
“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查清楚!我会再来的!”展昭回到楼下看看掌柜,再瞟一眼墙上那幅山水画,转身走出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