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师》魔障了

96、第三个发型

　　M突兀地出现在哈伯家热闹的前厅，一时间招致了不少目光。而紧跟在M后面的男人，一步入前厅，就不得已收起了追击之势，挂上礼貌的微笑，表现地好像是把迟来的客人带到了前厅一样。 M若有若无地看了男人脸上有些僵硬的微笑一眼，淡定地收起外露着的暗元素，一步一步走向人群，好像刚刚以老头的绝招“影逝”出场的人不是她一样。
　　一群穿着华美礼服的人中，走进一个皮裤黑衣，帽檐遮眼的人，自然引起不少注意。威尔逊挂着大大的笑，碰了一下他旁边的人的杯子，“最近都没怎么见到颜同学呢，咦，那个不是M吗？”
　　司空颜儒雅地微笑着，只接了下半句话，“的确是沐儿呢。”
　　景莫哀诧异地看着M走进来，一时反应不过来M是怎么来的。他并不想让M与帝国这群贵族有过多联系，一个当着哈伯家家主的哥哥总是会给她带来麻烦的；他自己已没有自由的权利，他就更想要这个妹妹能够带着他的那份自由自在地活着。
　　M目光一扫就恨快看到了主角的方向，于是，她目标明确地朝景莫哀走去，对四周探查的目光熟视无睹。景莫哀回神，温和的目光，略带纠结地看着M站到自己面前。
　　“礼物。”没有语气的两个字，M从空间金属中拿出一个小礼盒，递到景莫哀面前。
　　“小沐给我的礼物？”景莫哀瞬时喜笑颜开，暂时抛却了因为四周那些带着计算的目光而产生的烦恼。他优雅又迅速地接过M手上那个小小的盒子，第一时间打了开来。里面是一颗红蓝各半的双系兽晶，玲珑剔透，好像流动着一般的色泽显示了这颗兽晶的精贵难得。
　　“谢谢，我很喜欢。”景莫哀笑地很开心，无关兽晶的价值，这是小沐第一次送他礼物呢。他反复看了看那颗兽晶，小心翼翼地合上盒子，宝贝地收进自己的空间器里。然后略带担忧地轻声问，“小沐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复杂，我本来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M点点头说，“我知道。没事。”然后侧头看跟过来的那个男人一眼，补充，“收到了请柬，他带我来的。”
　　景莫哀闻言，目光扫向紧跟M而来的叔父。景莫哀虽然称那个男人为叔父，但是他却不是老家主的亲子，自然是没有继承权的。而对方则是坦然地回视着景莫哀。
　　“这位就是M小姐吧。”苍老带着一丝虚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景莫哀垂下目光，不着痕迹地略一皱眉，转身恭敬地看向走来的老家主，“祖父。” 满头白发的哈伯老家主和蔼地点点头，转向M，说，“霍尔家的两个孩子也在，既然都是艾维斯的同学，就一起聊一会儿吧。”说着，看向景莫哀，嘱咐了一句，“艾维斯好好招待朋友们吧，我去跟一些老朋友们说说话。”
　　关注着哈伯新家主这边情况的周围人，自然都有听到哈伯老家主的话。看来，女侯爵的侄女并不能成为哈伯家家主的表亲呢；不过就认可一个同学的关系。
　　景莫哀应着“好的”，黑眸中的目光却愈发沉淀下来。M不是不懂，原本也并不甚在意眼前这个老人的话中寓意，但是景莫哀的回答却让M忽然就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景莫哀……”
　　“M小姐，这里没有景莫哀。”老家主厚重的声音一下盖过M后面的话。
　　被打断的M抬头看着老人，面无表情不带语气地说，“哦，我怎么看他还活得好好的。”
　　“天真！”老家主一跺拐杖，满脸的怒气，刚要说什么，景莫哀拦下了他，语速飞快地跟M说，“小沐，别生气，之后我再跟你解释，现在我让人送你回学院吧。”
　　景莫哀态度强硬，老家主不好在他的继承典礼上反驳他的话，只好忍了下去。M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慢慢觉得没意思，景莫哀心中焦急，却又不能怎么样。
　　“好热闹啊，哈伯家新家主的继承典礼。”司空颜清润的声音好似春风破冰，他含笑走来，温柔地看着M站到她身边，然后转头看向哈伯家的两任家主，礼貌地一颔首，说，“我司空家少主尚年幼，不知沐儿她与哈伯家主起了什么误会了吗？司空颜可代少主向两位赔个不是。”
　　他话说得谦逊，态度也是平和，但身上自有一股气势容不得人轻视小觑。但就他司空一姓，也没人会轻视他。毕竟，盛世司空，王朝的三大支柱之一；不牵扯到国家，双方没什么利益纠葛，帝国贵族们也没人会自找麻烦到去与之敌对。
　　只是，司空家的少主？那位M小姐？大小贵族们都惊讶地瞪大了眼，就连哈伯家老家主也是。还真是，完全没想到啊……老家主自是对司空颜客气地说“不必，小小误会而已，不值得大家挂心。”
　　司空颜态度既不自傲，又带了点尊敬，唇间浅笑让人如沐春风，与老家主相谈两句，将之前的波澜一抹而平。
　　景莫哀却更加担忧地看着M，虽早已知道小沐姓司空，却也没想到她会成为司空家少主；继承一个大家族意味着责任与种种的无可奈何，他实在不想M像他一样。
　　M，好吧，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直接晋升成了这个鬼少主的？不是说这个头衔要到回去司空家以后才给吗？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也是个有名无实的象征性头衔而已，给得随随便便也很正常的样子。
　　扫视了周围一圈，因为这个随便给的头衔而瞬间改变的氛围，让M更加觉得没意思。不过看着景莫哀担忧的样子，M也不想跟那个老人浪费口舌了，与往常无二地跟景莫哀道了别，转身走了。
　　景莫哀想说些什么，却只是温和地笑着点点头。司空颜礼貌地颔首道别，跟在M半步之后离开了热闹的前厅。
　　走出哈伯家的大门，M侧身看向司空颜，没什么语气地说，“你们的少主头衔给得这么随便的吗？”
　　司空颜温柔地浅笑着，慢悠悠地说，“是沐儿妹妹的，早给晚给都一样。反正，沐儿妹妹你也知道只是个称呼而已不是吗？”
　　M冷淡地撇了他一眼，知道知道，实权是你的，厉害哦。今天这一个下午，真是浪费了。她真的是还不如待在公寓里陪塞西尔那货纠结发型问题。
　　M抿了抿唇，没语气地告诉他，“别跟了，我要自己走。”然后就一个人走了。
　　司空颜站在原地，注视着M渐行渐远的背影，慢慢卸去了脸上的微笑，黑眸中情绪难辨。

　　虽然的确是觉得还不如待在公寓里陪塞西尔那货纠结发型问题，但是仔细想想，其实这个选项也是可以回避的。M走到一半拐了个弯，打算再晃悠晃悠，希望在她回去的时候，塞西尔已经纠结完毕，搞好新发型了。
　　反正自从她违背自己的正直审美，说出了“还是养长些好看”那句话，然后等塞西尔这阵子真的把头发养长了些以后，她真的是觉得够够的了。
　　“M学妹？”
　　M走在街上，正想着塞西尔那糟心的货，忽然听见一个略耳熟的声音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于是她转过身去看向叫她的人。
　　一个高挑纤细的女人看着M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怀念又带了点不好意思的微笑，“还真的是你啊，M学妹。”
　　M看着走过来的女人，开始搜索自己关于来人的记忆。
　　而对于M的沉默不言，对方却没有一点不适，反而笑地更真诚了，“M学妹还是老样子呢。不过，该不是不记得学姐我了吧？”
　　“艾尔。”M终于从记忆中翻出了有关这个已经毕业两年了的学姐的名字。艾尔听到M没有语气的声音，再次露出了一个怀念的笑容，“就是学姐我哦！”

　　十分钟后，M跟艾尔就近坐在了一家咖啡店里。M沉默地看着这个不太熟的学姐，安安静静的听完了对方的糟心恋情故事。只听她叹了口气，最后总结说，“谁让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呢，帮不了他的雄心壮志；其实，我挺理解萨克的选择的。虽然，我一点都不会原谅他。但其实，原不原谅的，也没什么关系了吧……”艾尔淡淡地笑着，轻声地说。
　　M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继续没有说话。
　　艾尔放下咖啡杯，看了眼窗外的行人，收回目光，对M微笑，“总是怀念以前在学院里的日子，最大的烦恼也就是应付教授们的测试了。M学妹果然还是老样子呢，对了，还跟塞西尔在一起吗？”
　　M看着艾尔，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是的，还住在一起，没错。
　　“真好呢。”艾尔微笑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叹，“塞西尔，一直都对M学妹很好呢。如果是塞西尔的话，应该会有不同的选择吧。”
　　M依旧没有说话，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啊，真是抱歉，拉着你听我抱怨了一大堆的废话。”艾尔对着M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有耽误M学妹什么事吧？”
　　M摇摇头，拿起面前已经冷却的咖啡喝了一口。
　　“谢谢你听我说话。”艾尔认真地看着M，然后又露出打趣的笑，说，“总觉得，也就是跟冷冰冰的M学妹说这些事，才不会收获同情之类的目光了。”
　　M没什么反应，倒是艾尔说完自己笑了起来。笑得闭合了双眼，叫人看不到其中的情绪，只有咧开的嘴角表现出笑这一表情。
　　M又喝了一口冷咖啡。艾尔低头晃了晃还剩下的大半杯咖啡，重新抬起头来，看着M，“M学妹要幸福哦，遇见懂得会自己承担责任的男人，就牢牢抓住了吧。”

　　艾尔跟M道别离开，纤细的身影，脚步轻快。M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转回头，走进一家飞行兽租赁店。
　　比起各种便利的交通工具，M还是偏向于有生命的兽类。在她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中，在森林里跟兽打交道的日子才最轻松自在；因为心不会累。
　　M在夜幕初降的时候回到了帝国学院的住宿区，她的手刚落在门把上，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塞西尔那张越来越趋于成熟的脸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眼前。
　　“回来了，小黑猫~”
　　M看了眼塞西尔勾起的嘴角，扫了眼对方更加骚气的新发型，淡定地“恩”了一声，走进房子里。塞西尔挑了下眉，随手关了门；坐回沙发上，他慵懒地倚着沙发背，伸手将刚刚烫成微卷的头发一把捋到脑后，落了几缕不听话的在狭长的眼角附近晃悠，那双墨绿色的瞳孔望过来，然后薄唇勾起一个不正经的笑。
　　老实讲，看塞西尔这货搔首弄姿是挺赏心悦目的，但是，M看着他，只有一个问题，这货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对于留长头发这么有执念？虽然也只是长到耳际而已，但是明明以前头发一直都是维持在更短的长度，甚至刚认识的时候，一度是跟二哥弗拉基米尔一样清爽利落的板寸。M表示怀念曾经简单的板寸头，但她不会建议的，因为她知道对方已经打开了板寸头的新大门，这货绝对会剃出各种骚里骚气的“花纹”的！
　　“去参观你那个表哥的继承典礼了～？”塞西尔勾着嘴角问，抬手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M给自己倒了杯水，走过去刚坐下来就被拉进了塞西尔怀里，如果不是M多年握匕首的手稳，必然泼他一身。塞西尔笑嘻嘻地窝在M的颈侧，深深嗅了一下，好像检测自己领地的兽类一样。
　　M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拍他的脑袋。塞西尔继续笑嘻嘻， “哈伯家的老头子想必没对你说什么好话，你那个表哥有没有听从哈伯老头的话啊～？”
　　M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塞西尔挑起一缕M的长发，饶有兴致地在修长的手指上打着圈儿，“景莫哀刚当上家主，还没资本明着跟哈伯老头子对抗，照他的性格，他只怕是会暂时顺从；等积累够了，就可以翻身做主人了，毕竟，他这人还是挺能忍的；不过，他意图不小，你还是不要牵扯进去的好。”
　　“他没有要把我牵扯进去的意思。”M淡淡地说。
　　塞西尔嗤笑了一声，“也就是说，他今天没有当着整个帝国贵族的面承认你这个妹妹了～？”
　　M看着他，没有说话。其实她也并不是介意景莫哀有没有承认，她只是觉得别扭，明明只是她跟景莫哀一家的私事，却被一群陌生人拿来当作把柄筹码，这让她不舒服；而景莫哀身在其中的身不由己，她也看得懂，但是她看得懂就更加不舒服。
　　塞西尔松开指间的发丝，抬起M的下巴，说，“若是我，就不会这么做。”
　　M心里一动，说，“是吗？”
　　塞西尔挑着细长的眼角笑，“这么一个大好的时机，我肯定是要昭告所有人，小黑猫的所有权归属哦~”
　　“不是没有资本对抗吗？”M淡淡地说。
　　“他把你当做易碎品一般想要精心保护，但是，你可不是金丝雀呢。”塞西尔抚摸着M的脸庞，勾着嘴角，笑着说，“我的话，是会把你拖进来的！把小黑猫拖进我的麻烦里的话，小黑猫就跑不掉了吧～呵呵~我的宠爱是光明正大的哟，一点都不会伤小黑猫的心，最多～也就是伤伤身，但是我有能力可以保障小黑猫的生命安全哦～！”
　　“比起全方位的保护，暗中疼爱有加，我更倾向于直接把你丢进风雨里陪伴你变强。这一点，我早就展现给你看了不是吗？M，你看，最适合你的永远只会是我啊。” M注视着眼前的人，听着他数次变换语气地说完，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心跳有点加速，她盯着那一双含笑的绿眸，却喃喃了一句，“我今天遇到艾尔学姐了……”
　　“嗯？谁～？”塞西尔困惑地歪头，一时间想不起来艾尔是谁。
　　M学着塞西尔的样子，勾勾嘴角，“不重要。”
　　塞西尔挑挑眉，又听她说，“拖进自己的麻烦里的话，就跑不掉了吧？”
　　塞西尔勾唇笑，眼中略有些得逞的意味，蛊惑一般的声音轻语，“小黑猫决定把我拖进你的哪一个麻烦里呢～？”
　　M仔仔细细地看着塞西尔，红唇勾起的笑与他的如出一辙。或许，那些压抑不住的喜欢，本就不需要压抑吧……是上瘾也好，血脉相吸也罢，还有那个她避免去细想的深藏着的怀疑…… 其实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现之前，她本来就已经明确，就是这个人了。就是他。她想要他一直一直陪自己活在这个无趣的世界上，直到自己死去。
　　所以——
　　“塞西尔。”
　　“恩~”
　　“它鼓动我杀了你，是因为你觉醒了寂灭吧。”
　　塞西尔笑着没有直接回答，他抬起M的下巴，低头印上了那双红唇，近距离的对视中，他右眼瞳孔的绿色迅速褪去，转瞬就变成了死寂一片的灰白。

　　“别怕，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