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师》魔障了

85、司空颜

　　M跟司空颜照常在餐厅吃完饭，一个面无表情的冷漠，一个温文尔雅的随和，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就是别样的和谐氛围。M小姐劈腿的谣言传了一学期，在主人公无视，“被劈腿”的人不在的情况上，已经基本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用餐完毕，司空颜在M的日常无视下，把她“送”到小别墅门口，单方面跟M道了别，站在原地准备例行目送对方头也不回地进门，但是M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看了看前院里开始抽枝长叶的鸢尾，转过身来面对司空颜，问他，“你想要我跟你们家主‘美言’什么？”
　　司空颜轻柔地笑着，一派云淡风轻地说出了甩锅的话，“当然是撇清颜的责任，沐儿妹妹大不了直截了当地告诉家主，颜来迟了，解除封印用的是别人的血。”他微微笑着，将手背在身后，继续说，“而至于是谁，家主自会操心。虽然颜也十分好奇呢，明明沐儿妹妹曾在三校赛的时候就试验过颜的血了呢，最后居然采用了另一个选择。那必然是因为……那个选择更好了？”
　　M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司空颜已经完全适应M的沉默丝毫不受影响，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指腹，他贴心地为对方提供了另一个建议，“或者，如果沐儿妹妹也希望隐下那个人的存在的话，不如就当作是颜解除了压制，大家都欢喜如何？”
　　M想了想说，“我觉得第一个不错。”
　　司空颜嘴角的微笑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抱歉抱歉，我果然还是不太适应帝国的直接式风格，尤其对沐儿妹妹你，说话不能太转弯抹角啊。”他看了看前院的桌椅，笑问，“可否坐下细聊？我保证会非常坦诚。”
　　M看了他一眼，打开前院的栅栏门；司空颜笑着跟进去，看着周边说，“这片联邦鸢尾在气候不同的异国土地上也能如此欣欣向荣，想必主人费了不少心思？”
　　M坐在对面，一脸冷漠地不作回答。司空颜无奈，“好的，我直入正题。”说着他收起了脸上刻意维持的悠然，一瞬之间好似又回到了初见时的世家公子状态，成竹于胸又端正自矜，“颜可直言于你，只要你回到司空家，因这一双寂灭，你便是我司空家的少主。颜也不瞒你，最有可能成为司空家未来掌权人的，是我司空颜。家主希望你我成婚，据说，以血解除压制，你我便会因为血脉吸引互生爱慕，一切权力过渡便无波无澜。”
　　“可是，沐儿妹妹现在却用了另一个人。这让一切都复杂了起来。”司空颜对着一脸冷漠的M笑笑，继续说，“寂灭之主必须回归司空，如此，只有三个可能，一是直言相告，让司空家寻回那个人，会带来什么麻烦后果，那就是沐儿妹妹跟那个人需要考虑的问题了。于我而言，最坏，不过是多一两个竞争对手。”
　　他轻松地笑，完全不把“潜在竞争对手”放在眼里的样子。“二是我们一起妥协，按家主之意成婚。但沐儿妹妹用的不是颜的血，心之所向难改，只能你自己排解了；最多不过这世上又多一对怨侣罢了。三是沐儿妹妹决定力争上游，掌控司空成为自己的一言堂，如此你除了与我不死不休，还有司空家其他众人需要一一搞定，这样的话只能在此祝你好运了。”
　　M想了想，问，“你选哪一种？”
　　司空颜浅浅一笑，“以上三种对颜来说都无不可。是以不是颜要选，而是沐儿妹妹你要选。”
　　M嗤之以鼻，“你若无不可，何必与我多说废话。”
　　司空颜愣了愣，然后失笑抬手拍拍自己的额头，摇头自语，“惯性思维实在难改，说了要坦诚，却还是困于话术博弈。是颜错了。”
　　M面无表情，甚至觉得有点不耐烦。司空颜沉默下来，思索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一开始我担心寂灭之主威胁到我继承人的地位，但是与你相识越久，我就越不担心你会与我夺权。我便不再排斥家主之命。但是你没有用我，解除压制只能是比我更与你相近的血脉，我确实担心你会因为那个人搅乱司空家。”
　　“这些也并不构成你想与我合作的足够理由。”M没语气地说，“不想说明，你就可以走了。”
　　“这怎么会不是理由呢？”司空颜微微一笑，“沐儿妹妹不为权势所动，所以不明白，对我而言，沐儿妹妹若是隐下那个人，就当颜才是解除压制的人，家主那边便不会多生变故，等家族权利平稳过渡到我手中，沐儿妹妹想跟谁在一起便跟谁在一起。颜觉得，这是最好的选项。”
　　M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不怎么样。”
　　“诶～” 司空颜叹了口气，摇摇头，“沐儿妹妹不想假装那就麻烦了……”
　　“不是。”M打断他，没语气的说，“解除压制便会因血脉吸引而互生爱慕，我装不来。”
　　司空颜笑出声，“沐儿妹妹，不用这么严谨。颜觉得，按你沉默寡言的性子，不用装。按照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就行，毕竟，全学院都已经觉得我们是情侣了。”
　　“什么？”谣言漫天飞了整整一学期，女主角却首次知道自己的绯闻。
　　M的面瘫脸难得有了一丝错愕的表情，司空颜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慢慢说，“沐儿妹妹你好像有点慌张？”
　　M不止有点慌张，她还有点心虚。麦斯威尔教授说塞西尔那货昏昏醒醒了一年多后，已经完全醒过来快四个月了，可是至今杳无音信，既不联系她，也不回她的信息；对方临走前那个“你死定了”的眼神，也让她烦躁不已。真是越想越焦躁！
　　这时候，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司空颜忽然问，“老实说，我一直很好奇，沐儿妹妹的压制解除得实在太慢了，所以，到底是因为不好弄到对方的血，还是因为顾忌血脉吸引互生爱慕的后果？”
　　烦躁M：“关你何事。”
　　司空颜包含意味地指着周围的鸢尾说，“颜真的很好奇，沐儿妹妹在解除压制之后，分得清自己喜欢的是谁吗？”
　　烦躁M再次一句话终结：“关你何事。”
　　司空颜无所谓地笑笑，“这的确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颜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纯血脉的吸引力呢？还是因为颜确实只是单纯被沐儿妹妹吸引了呢？”
　　M疑惑地一皱眉，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颜刚刚说过，一开始我担心寂灭之主威胁到我继承人的地位，但是与你相识越久，我就越不担心你会与我夺权。可惜沐儿妹妹没有问我为何，但是我还是想说与你听。” 司空颜平静地看着她，带着笑意与一丝赞叹说道，“虽然颜只与你相处半年，但从三校赛至今，也算认识你许久了。M小姐只做景莫哀的妹妹，不做侯爵府的亲朋；只做‘贵族班’的同学，不做帝国八大姓的好友。”说着，他扫了眼小公寓，略带戏谑地加了一句，“只跟塞西尔交好，不跟联邦奥涅金有关联。”然后又夸了一句，“沐儿妹妹品行高洁，不同凡俗，不是权势能打动的人。”
　　M因为最后一句彩虹屁，不适地抬了一下眼皮。司空颜笑了一声，一本正经地总结，“恐怕盛世司空在沐儿妹妹眼中，大概只是‘麻烦’二字罢了。”说完他浅浅一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必送，我先走了，明日见。”
　　压根儿没想送你！默默吐槽了一句的M，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司空颜离开，心里想，司空家何止是麻烦，应该是个天大的麻烦才对。经过一个假期的打黑工，M的金卡数量重新回到了16张，但想想塞西尔跟老头的挥金如土，感觉自己距离退休生涯好像还很遥远的样子。然后一想到塞西尔那货，M又烦躁起来！
　　起身进屋，甩上了大门，M径直走向冷藏柜，一把拉开柜门，恶狠狠地盯着里面的一个小指粗细的玻璃管，里面冻结着小半管血液。她盯着这最后的一小管血，心中的烦躁感越来越强烈，好像无数蚂蚁爬来爬去。她知道她该吞咽下鲜血才能扫清这种难耐的烦躁，她舔了舔唇，舌尖扫过尖牙；但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管子血看，看了好一会儿，甩手关上冷藏柜，飞快走出厨房，又窝进了沙发。
　　她记得老头当时说的，上瘾，是后遗症；也就是说，即使压制解除，她还是会想要喝司空家的人的血。M又舔了舔唇，转了个身埋进柔软的沙发里面，心里骂了一句该死的塞西尔，再不回来，她就去放司空颜的血！

　　敲着桌面的修长手指突然一顿，靠在椅背上的人皱起眉，将手中的一叠文件随手扔到桌面上，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又来了；靠在椅背上的人深呼吸了一下，脚撑了一下地面，将椅子转了过来。 正午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散在那头黑色短发上，他放下摸了摸心口的手，又呼出一口气；留长的额发遮住了右眼，只能看见狭长的左眼慢慢睁开，那墨绿的瞳孔折射出潋滟的阳光，他从靠着的椅背上起来，那瞳孔变得幽深。
　　他感受着那突如其来的烦躁感，修长的手指重新开始敲击着桌面，计算着时间。直到书房门被敲响，那血液流动的异样感还未退散，他皱皱眉，薄唇张合了一下，不耐烦地说了句，“进来。”
　　一个穿制服的侍女低着头打开门，朝里走了两步，恭敬地询问，“三殿下，午餐您是要在书房用还是在餐厅？”
　　椅子左左右右地转悠着，他不耐烦地提了一下嘴角，“端进来。”
　　“是的，请稍后。”侍女低着头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不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两个侍女将午餐恭敬地端了进来，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他转着椅子，看着窗外光影的变化；然后终于停了下来，看了眼时间，他挑了一下眉，伸手摸摸心口，自他醒来以后时间最长的一次。他从椅子里站起来，敲着桌面走到装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撩起额发，露出那只右眼，瞳孔中深邃的墨绿色飞快地淡去，只几秒钟就成了骇人的灰白色，几乎要与眼白混为一体，那里面只有一片的死寂。
　　他看着镜子里映着的那双异色双瞳，那只灰白的左眼是无波澜的死寂，右眼的墨绿越发地深不见底，他轻轻勾起嘴角，面上却没什么笑意，“啧啧～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