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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水芙蓉 ...

  •   娅庭没想到再次在这里遇见安婳。
      印象中安婳虽然是相熟的朋友,但人前总是清清淡淡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娅庭知道她的性子于是无可奈何,但是背后总是听到这样那样的指摘“装腔作势的情侣终结者”、“修炼得道的狐狸精”,闵鲸总是劝她说“你看人家骂安婳都连带着说你不好了,你和她走远点吧”。
      闵鲸平时毒舌,和安婳不熟,说安婳“第一眼就扎眼,看多了发现像小说里看到过千百遍的女二号”,她没说这女二号泛指狐狸精类型的,但娅庭心里明白。
      安婳对朋友尚算可以,前年过节的时候主动打电话过来——很奇怪,当你平时联系不多的朋友是普通人的时候你会觉得一方主动联系也正常,然后觉得挺感动。但如果对方是个知名人物,你会觉得自己受宠若惊。安婳无疑是个会拿捏分寸的人,知道何时做何事最蛇打七寸,直接命中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初中认识安婳开始,就是绯闻制造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带出一片粉红色,安婳自己却一脸淡漠。娅庭以前觉得挺不错的男生也喜欢安婳,这种事情比较尴尬,她不想安婳知道,就主动放弃了。
      闵鲸知道这事,说她犯傻。能入安婳眼的有多少人?或许根本没有在意过这个话也没说过几句的同学吧,你喜欢一个人这么久就因为他过不了几年就要忘到脑后去的一个女人而说放弃?就算前提是这个女人是你朋友,那又怎样,你怕他借接近你的机会接近安婳吗?
      说中娅庭心事。安婳实在太漂亮,任何人走到旁边都会自动沦为一片绿叶,她不敢保证自己向那个男生抛出橄榄枝之后对方会不会因为这里的尽头离安婳近一些就顺着杆子爬上来。如果结局都是这样,那么还是算了吧。
      闵鲸奚落了她两句之后不再提起这事,知道娅庭外热内闷,一旦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喜欢去游泳,闷在水下仔细回忆让她不开心的细节。但是闵鲸不会游泳,“怕你淹死在里面的时候救不了你,只能打个110然后回家哭着写怀念你的文字,顺便对躺在床上肺部积水的你说快醒过来还我钱再死”,被娅庭痛打一顿。
      安婳不太会主动接近别人,第一次认识还是初中开学第一天,娅庭紧张得满头是汗,擦了一桌的纸巾,然后突然流了鼻血,只好到处借纸巾。刚上初中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意识到餐巾纸是必需品,借来借去,借到这个角落里漂亮的女同学,二话不说掏出一包香喷喷的纸巾来。然后娅庭发现这位女同学包里有很多先见之明的东西,比如卫生巾小镜子等等,借了好几次之后她终于也粗心大意地想到自己身边该准备好这些东西了。这时候开学半月,活泼好动的娅庭已经认识不少新朋友,却注意到安婳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在邀请她一起吃午餐之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变成了下课结伴上厕所的存在。
      当时娅庭对至交、好基友、好朋友、好同学,还没有明确的概念,只是觉得和每个人都打好关系会很方便,几乎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安婳落单。后来安婳终于告诉她,当时自己不会主动接近别人,发现有人来找自己说话,很开心,一直等着她来借东西,这样就显得不那么落寞了。发现娅庭全部买好了之后,还因为没机会说话而失落了一阵子呢。
      这就是为什么尽管没过一两年开始安婳被背地里骂得很惨,娅庭始终不愿意疏远她,甚至帮她说话。哪怕会被连带看不惯。闵鲸因为这事经常说她犯傻。
      闵鲸是娅庭的高中同学,从娅庭那里无数次听说过这个不善言语美如天仙的安婳。虽然自认想象力非凡,但在见到本尊之后闵鲸还是惊为天人。当然这种震惊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之后流言就像长了脚和翅膀一样自己凑近了每个人的耳朵。闵鲸对女生的优劣有独特的划分方法,安婳后来的处事风格很不讨喜,于是也就对她失去了原本因为皮相而仅有的兴趣。
      安婳中考考砸,转学进了娅庭在的高中。进高中之后一心谈恋爱,成绩吊车尾,但是明的地方不乱来,所以老师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很多人都说安婳是绿茶婊,娅庭百度百科了之后发现很多地方确实符合,但是她主观地忽视了这一点,并且始终认为安婳内心还是当年的那个好女孩儿。
      闵鲸讨厌的人很少,安婳和她没有直接冲突也就视作路人,于是冷落了关于安婳的话题,转去说别的。娅庭因为和很多朋友关于安婳意见不合而分崩离析之后,已经不再奢求别人理解安婳,于是也不再主动提起。安婳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和一众追求者,但娅庭在她面前始终能说得上话,这也就是娅庭认为安婳念旧的力证。
      直到安婳再一次刷新她十个指头数不过来的男友记录,这一回对象是学校里的红人,江尚楠。刚进学校的时候娅庭就注意到了江公子,他爷爷出钱建了学校,怎么能不被捧到天上。江尚楠和安婳究竟是怎么搭上线的这不得而知,只知道大家都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勾肩搭背出双入对了。江公子和安婳站在一起好似一对璧人,这两人的其他追求者看了都心灰意冷,总觉得这世上能分开他们的外力肯定不包括第三者,就算他们父母看到了也会觉得很相配。江公子讨人喜欢的原因不仅仅是他家出资建了学校,而是他脑子也非常好使,化学和物理都拿过市级的奖,如果说这对情侣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安婳成绩太差强人意了。
      可是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娅庭目睹着安婳开始每天用功学习,考试成绩一次比一次好转,终于能够与江尚楠望其项背的同时,每个人都必须承认这两个人实在是绝顶的相配,江公子人气居高不下,跟着他就算分心谈恋爱都能考出好成绩来,还有什么做不到。学校里的老师也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对他俩赞不绝口,对安婳好感度直线上升。
      但,不能忽视的是,这世上不存在绝对完美。高二伊始,阳光下低年级的学弟学妹望着模范情侣徜徉的身姿,阴暗的角落里各个人的嫉妒心和仇恨心却不曾停止生长。安婳明明做得越来越好,风评却越来越差,而愈是让人嫉妒得发酸江公子的宠爱愈甚。
      娅庭心情持续低落,闵鲸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公子全名江尚楠,初中和娅庭是同班同学。这也就是为什么刚进校的时候娅庭就认出了他,却又十分陌生。江尚楠初中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戴着厚厚的镜片,套着牙箍,脸上很多青春痘,又高又壮,一开口说话就想马上闭嘴,但是成绩很好,说话很逗。娅庭以前觉得他挺不错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感觉很舒服,虽然一点也不帅。她发觉对韩流明星都颇多挑剔的自己居然喜欢这样的普通人,不能理解自己的审美出现什么问题,加上班里有安婳这样的存在,她早就打算为了中考放弃一切小心思。
      谁知道过了一个暑假,江尚楠把镜片摘了,牙套卸了,青春痘褪了,人也瘦了也晒黑了,身高腿长,成绩优异,笑起来还是那么爽朗,说话还是那么风趣,只是披上了美男子的外衣,杀伤力几何状上升。娅庭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却差点不敢相认。
      江公子首先过来打招呼:“小房子,你也在啊。”
      她不知如何作答,周围女生们的视线已经汇聚过来。
      闵鲸坐在她后面,看见江尚楠和她说话,就问:“房娅庭,你们认识啊?”
      娅庭点头,心里有点开心。没多久,安婳来了,当全班的视线凝聚在她脸上时,坐在台下的娅庭已经隐隐预见了自己心底的怦然心动不久就要回归原位。果不其然,江尚楠在恋爱方面无师自通,也证明了初中的时候他确实喜欢安婳。
      她只能自我安慰说,这证明当年没跟他告白是对的。也证明自己眼光非同寻常,当美玉还是璞玉的时候就能被她发现了。
      看着他们出双入对,心底油然而生的违和感在咆哮,对外是安婳和江尚楠的初中同学,面对别人询问“他们初中的时候怎么不谈”时回答“当时都一门心思学习”的娅庭,一次又一次假作笑容,打起精神来做好一个电灯泡,在别人面前始终如一地维护安婳。
      因为她知道,只要有一分钟装不下去,这个面具马上就裂开了。虽然对安婳的人品不存疑,娅庭还是不可避免地对好朋友产生了嫉妒。
      但是,只要愿意,还是可以伪装得下去,哪怕让虚假的笑容在自己脸上停留一生一世。
      直到江尚楠的葬礼上,娅庭看见站在最前面一身黑衣的安婳,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最要好的朋友,是一株如假包换的白莲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出水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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