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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一见知君即断肠 ...

  •   在金乌城的中央大街上,坐落着这里最大最有名的酒楼——红尘酒楼。

      适逢佳节,今日的酒楼几乎客满,黎夜雪和云烨只得被迫挤在一楼刚进门最左侧角落的一张小桌前。

      “高粱、汾酒、米烧,云公子既是客,选用何种酒作赌就由你来定吧。”黎夜雪故作镇定,面上露出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此时她的内心确实不像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冷静,缘由便是这个“赌”。就在彼时她想进一步确认云烨真实身份之时,对方突然换了副嬉笑的模样,说了句令黎夜雪颇为震惊的话:“叶姑娘若真想答谢我,在如此佳期以身相许岂不美哉!”

      黎夜雪自是不会傻到相信真的有人会在这不到半日的时间里被自己魅力折服非卿不娶了,原以为他是说笑,可听他语气似乎又带着些认真,心中立时起了戒备:这个云烨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对镖局有所企图,才有意设计了今日的相遇?可是在这个人的眉目之中,黎夜雪虽然看出了他有些难言的心事,但并不像深藏了何等心机,那双眼睛透出的是机智而非狡黠,甚至还有些单纯。

      好奇心再次作祟,黎夜雪决定一探究竟,于是带他来到了与“惊风戏雨”素来交好的红尘酒楼,想借着一个赌——“比试酒量”来套一套对方的口风,赌注内容自然是嫁于云烨为妻,但谨慎如黎夜雪不会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所以她给云烨的承诺原话是“输了,便赔个娘子给你”。

      “这种事情当然还是要由女孩子来决定的,不然你会怪我胜之不武。”云烨的笑很纯澈,即使是在与你调笑,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那菱衣便不客气了。”

      黎夜雪确实没有客气,早在进酒楼之前她便趁着云烨不备服下了化酒丹,而酒楼的小二也在她的眼神示意下给上了两坛最具烈性的烧酒……

      半个时辰之后,她果然如愿以偿的获得了想知道的一切信息,甚至包括……云烨深藏在心底许久的秘密。

      到了此时,黎夜雪终于深切的体会到了他那句“有人等你,也未必就是件好事”的含义。如果等候你的人与你青梅竹马郎情妾意,那一定是件幸福的事,可如果那个青梅竹马对你来说仅仅是青梅竹马且已经成为了你亲兄长的妻子,那这种情意对于你来说是否就意味着苦不堪言?至少云烨的心中是这样的认为。

      “怎么有两个叶姑娘?看来我是输了么……”酒入愁肠更易醉,云烨终是抵不过浓浓的醉意,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毕竟是使诈灌醉对方探听到了人家的隐私,黎夜雪心中多少有些小小过意不去,特别是看到云烨酩酊之间吐露心事的惆怅模样,不难理解为何他会如此急切的要找位妻子,也许这样才能够彻底打消大嫂对于自己的一点念想从而脱离出这种尴尬的境地吧。

      看着此时熟睡如孩子般的云烨,黎夜雪决定将他带回“惊风戏雨”。或许,能有两全齐美的办法,她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

      夏末的清晨自是闷热,加之云烨宿醉方醒,头脑还有些不甚清晰,只觉眼前卧房的摆设与往日全然不同,好不容易集中精神回想了一番,才记起曾与一姑娘在酒楼对饮,也许现下身处的便是酒楼客房?

      恍惚间,似听得屋外仿佛有脆如清铃的女孩子的嬉笑之声,云烨心中觉得好奇,披了衣衫下床走至门边,刚开了个门缝,便被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前的黎夜雪吓了一跳。

      “叶姑娘……”云烨踉跄退了一步,方才定了定神,道,“这么早啊。”

      黎夜雪并不走进,倒是顺势帮云烨推开了门,难掩笑意的道:“正想瞧瞧云公子有没醒,望移步,有要事相商。”说完比了个“请”的手势。

      云烨走出房间,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在红尘酒楼之中,倒像是个大户家的内院。白墙青瓦,木质的门窗雕着繁复的瓶花图案,院中间或种着几棵榕树,几个家丁帮工模样的人已经开始在庭院之中穿梭忙碌着。

      “这是?”看到如此情境,云烨免不得一番猜度。

      “我家。”黎夜雪在前方引着路,嘴角浮上一丝莫测的笑意,只是云烨看不到而已,“还有件事,要跟你说句抱歉,我本不姓叶。”

      云烨停下脚步,瞬间觉得眼下的氛围充斥着诡异的气息,正不知该如何开口详询,刚刚在屋中听到的那悦耳的女子笑声再次清晰的传来。

      有些人总是注定相遇的。两年之后的黎夜雪偶尔会这么安慰自己。即便没有自己的有心安排,云烨和百里丹瑟的这段孽缘或许依然无法避免。

      若给云烨再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循声望去,将那个袅袅亭亭、翩若惊鸿的身影铭刻在脑海之中。

      那湖蓝色衫子的少女握着柄团扇,坐在院中的一株榕树之下,不知听得身边的丫鬟讲了些什么好笑之事,咯咯咯的笑得合不拢嘴。朱唇粉面,臻首娥眉,明眸善睐,云烨心中几乎搜刮了一切美好的辞藻,但都觉得不足以形容她。只见那少女的肌肤似雪,一头乌发在脑后简单的绾了个髻,一只如玉的小手轻托着粉腮,另一只手上的团扇微微摇动,那腮边垂下的发丝便如烟般飞舞起来,拂过那娇如花的脸庞更是增添了几分妩媚。

      “那是我的表妹,百里丹瑟。”黎夜雪满意的看着云烨的反应,幽幽的插了句。

      云烨的真实身份确是曲陵云家的小公子。黎夜雪深知云家虽非正道起家,且与有名的匪寨“无双城”关系密切,但若能与之攀上些亲,或者对于“惊风戏雨”日后发展有些帮助,毕竟做这行黑白两道都还是要吃得开的。

      另一方面,对于云烨而言,黎夜雪觉得他确实需要一个像百里丹瑟这样的女孩子,助他脱离心中的困窘。

      所以说,很多故事的开始总是被人设想的过于美好,但命运终究不是任人摆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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