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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节 队长的徽章(2) ...

  •   他居然就是那个传说中威风凛凛,以十四岁年纪智战莫斯科情报局,雄辩澳洲来使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夜刑队队长?!
      再盯着凌宇一次,那平平静静的脸上好像没有写着什么地方不对。美琴只能在心里地扯着嗓子放肆嚎了一声:我真的很需要扩充我的见识!
      虽然姐姐一直是夜刑队的队员,不能轻易暴露其他队员的信息和身份,但自己也曾多次偷看姐姐的徽章啊。那硕大的银质蔷薇,层层叠叠的华贵,就是没有荆棘呀。
      姐姐也不止一次地提过,只有队长的徽章才有荆棘藤环绕。刚才凌宇的徽章,是多么贵气地攀爬着严肃疼痛而又象征不屈不挠的银刻荆藤,我——简直有眼不识泰山。美琴心中一阵挫败懊恼,不免又多看了凌宇两眼。
      见他虽与凌质外表相似,不过气质熟稔稳重。久经沙场的丹凤眼明亮而犀利,加上寡言少语、典型行动派的性格,不经意之间已加深了他性格背后的深度。此刻,关于夜刑队队长的那些传说和眼前的这位成熟的少年的影像开始重叠在一起,变得栩栩如生。美琴心里不禁犯起嘀咕,幸好姐姐的男朋友是凌质哥哥呢。
      一时间有着如释重负的欢喜涌出心尖,姐姐被关,也不全都是坏事嘛,拜它所赐,自己离进入执行性小队的目标也更近了一步,以前哪里有机会接触到密令团的这些顶级少年特工呢?
      凌宇仿有察觉美琴迟迟没有移开的注视,略长的丹凤眼静静地瞅了过来,就在美琴回过神懊恼自己看得太久的时候,他又吝啬地收回了目光,移开了视线、似乎对漂亮的美琴并不感兴趣。几步上前,凌宇微微撩开窗帘,然后从右侧的短裤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掌大小精致漆黑的望远镜对准自己的右眼,开始眺望对面的赵家小楼。
      “等等,你这样看,就不怕被他们发现吗?”美琴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伸手阻止着凌宇的行为。
      凌宇看出她的意思,漆黑的眸子微眨,将小望远镜拿下,快速地将其插回了口袋里。随后,一脚向后曲着撑在墙上,背贴着墙壁,他插起双手,面上仍旧毫无表情。
      这个基本面瘫,表情硬邦邦的队长,难道……是个哑巴?
      美琴撅起嘴巴,瞬间感觉气氛不大舒服了。此刻,更因为心中带着这样的想法,她的左边脸有些僵硬地抽了抽。
      “噢,你不用理凌宇,他不会说话的。”
      “呃……”真的不会说话?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可以听懂我说话呢。”美琴将信将疑地左右再次看了看这对兄弟。然而,就在美琴还在心里头叨咕着这样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怎么成为特工学院夜刑队的队长的时候,凌宇已经用起他低柔而又深沉的声音否定了美琴的臆想:“凌质,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请速战速决。”
      “嗯。”凌质渐渐收敛了笑容。
      什!么!美琴整张脸要比墨鱼的喷射水更黑上一层了,她伸出左手手指指着凌宇,虽然姐姐也常告诫自己指着别人说话不礼貌,不过现在她有些忍无可忍了,几乎咬牙切齿地瞪着凌质:“你你……刚才不是说他不会说话吗?”
      “好了好了。”凌质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右手,语似安慰,“我指的是他不会跟你说话。”
      不会跟我说话?
      “什么啊……”心里头瞬间有了不小打击,刚才对凌宇俊秀外表的好感这一刻已经消失一半。活了十六年了,居然可以碰见这么看不起人的人。尽管自己眼下是不够姐姐一样的资格进入学园顶级的夜刑队,但好歹自己也是学园里公认的心理学的能干学生啊。人各有志,各有擅长,凭什么瞧不起我,不跟我说话?越想便越混乱,好像收不拢的毛线球一样的思绪开始渐渐将她捆绑。她不甘地小声嘀咕:“果然拽呢,哼。”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凌质拍了拍手掌,严肃了神情看着美琴,“密令团是很严格的组织,你应该清楚。”
      “嗯,我清楚。”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肯于培养少年特工的学院,她和姐姐才能有机会找出当初误判父母亲的那个受过贿赂的审判员、只要找到她就能把当年陈案翻出,然后再把她推进监狱牢笼去。一想到这里,美琴再次干劲冲入了脑干。
      不论多严酷的训练,姐妹俩从没有放弃过,现在怎么说,也一定要姐姐尽快自由起来。若是姐姐被冤枉,自己就尽力洗干净她身上的污水。“密令团现在下令软禁姐姐,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个月前,我们夜刑队接到任务保护日本浣花大学送来的两国邦交友谊展览品——渡边淳一先生的雕塑。”凌质解释起来,他双手撑着膝盖,微勾着背。十指交叉在一起,叠放在鼻梁上方,方才还透露些许玩味的眼睛此刻正在凝神静视,仿佛黑暗中觅食的黑猫一样变得警锐,“夜刑队的任务就是守护这樽雕塑在展览期间完好,并能在十月初一的时候顺利运回日本。”
      “姐姐参与了任务?”
      “没错,我们六人队一向都是同时执行任务。团队只有合作,你也知道密令团的宗旨。”
      “团队力量!”美琴似乎拉响了久违的口号,心头也逐渐一热。她点了点头。“那么然后呢?”
      “九月十二当晚,雕塑上的双眼被盗。为让艺术达到传神和灵性,这双眼睛是艺术家稻田会泽先生使用了渡边夫妇早年订婚时所用的一对坦桑石而雕琢。”凌质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他微微抽了一口气,“这样的黑钻,又是上了些年头的,价值便不凡。”
      “值多少?”美琴追问起来。
      “或许……一亿左右美金,或许更多。”
      咝……美琴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刻张开双手表示不解,“这为何与姐姐有关?”
      “因为那一晚,”凌质忽然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困惑和难以置信,他似乎不忍回忆,顿了顿声音后,渐激的情绪暂稳,他继续述说,“赵美静放走了那个盗贼。”
      “这不可能!”美琴立刻拍案而起,愤怒潮红了她的双颊。一旁的凌宇用怀疑而好奇的眼神瞅了她一眼,但很快,凌宇再次冷静聆听起他们的谈话。美琴不甘地叫嚷起来:“姐姐一向公正,不可能会放走犯人。她是经过多少训练才选拔上夜刑队的,她怎么可能犯这样原则性的错误?”
      “是的,所以我们都不相信。”凌质的声音仿佛一块重石瞬间沉入了水底,让美琴的心也随着那有磁性的声音忽地一沉。“可从当夜队友郝元松打开的录像显示:的确是美静放走了那家伙。美静在录像里的表情惊异,她对犯人说 ‘那你快些离开吧’。”
      “这简直就像是在编故事。”美琴哆嗦着嘴,一时间不知如何为姐姐脱罪而被焦急的神绪萦扰开来。
      “美琴,我们甚至怀疑过是你。”
      “开什么玩笑?”美琴肩膀不自然地抖了抖,不想示弱地立刻反驳。
      “当然不会是你,因为录像里是个男子。我们只是推测,是不是美静熟悉的人,而你是美静在世唯一的亲人。”
      美琴听言心中微堵,想起平日姐姐对自己细致的照料,心头有些不舒坦的她将目光移向了地板。“你不是姐姐的未婚夫吗?”
      “不错。”
      “怎么不是你啊?”美琴撅起嘴斜视着凌质,语气变得古怪起来。在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凌宇,却在此刻忍住笑一般发出了喉间一些声音,不过他没来得及笑出来,就已经被美琴一个挤着鼻子充满不满的狠狠瞪眼,瞪得重新严肃了脸。
      “咳咳,因为东西被盗,警铃骤响。我们又听得郝元松的大叫,便都跑去了美静身边。”凌质有些尴尬,立刻,他又端出煞有介事的表情,不断地解释,“不到两秒,我哪里来得及藏东西。而且,我们六人同时归队的时候,盗窃者的身影正出现在学院的北墙正在往上翻呢。”
      “看来还真不是你喔。”美琴插着双手轻哼了一声。看起来,她似乎在对凌质之前对她的小小冤枉而复仇着。
      “哈哈,不是。”凌质并不介怀。
      “那么,姐姐什么时候叫你发这条短信给我的?”
      “说起来,十三号的白天。密令团的审判小组已经将美静过审了一次。不过根据情报,他们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美琴鼻头再次一酸,不过她吸了吸鼻子,用以掩饰和打消掉那股委屈的感觉。凌宇看见这样她,有些茫然地皱了皱眉头,仍旧没有说话。还是那样不疾不徐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向了凌质,似乎在用眼神命令凌质检讨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中伤了美琴。
      凌质扁了扁嘴角,已经站起了身来,忙摇着右手,“这……他们没有对美静用刑!只是质问而已,质问。绝对没有打她。”
      “不是的,”美琴的声音颤抖而且有点哽咽,“姐姐一定是为了不让你和我受牵连,才什么都不说的。”她勾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板,回想起小时候姐姐为了袒护犯错的自己,而被妈妈罚打手板也是这样一声不吭的情景来。
      室内一刻间猛然如大钟罩罩住一般安静了下来。静到只能听见墙壁上悬挂的已经发黄的白色挂钟的嘀嗒声响。凌质四下张望了一眼,又清了清喉咙,语速平和,“第二次的审讯仍旧没有结果。第三次也就是终审的时候,在她被审判小组下了‘锁禁闭’的通告,那一刻,她忽然转过脸来对我说:‘阿质,麻烦你带句话给妈妈。’美静当初这样告诉我,‘就发条短信给她吧:钥匙就是七棱镜。说,让她记得我爱她。”
      “……”美琴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环抱在一起,浑身微微有种被抽空的感觉。“当夜就是你们六人看守?”
      “还有一位。”
      “谁?”
      “嗯,团长秘书——情报特派员孟昕小姐。”
      “你们怎么不怀疑她?”美琴讥讽地说道。
      “我们怀疑过,但录像显示,孟昕小姐始终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也就是展厅中央看着书。”
      “看书?那她没有看见有人进去偷东西吗?”
      凌质摇了摇头。美琴叹了口气,就这样大家都一声不吭地过了一小会。
      她又抬起头来,在凌质与凌宇两人之间张望着,好像他们相似的脸上就写下了她希望得到的答案一样。很久以后,美琴决定放弃沉默,勇敢面对。姐姐能把和她之间最私密的暗语都告诉了凌质,她对凌质的心意可想而知。美琴用叹息的口吻总结道:“凌质哥哥,看来姐姐非常信任你。”
      “美琴,不瞒你说,恐怕这件事只有你能解决。”
      美琴感觉这话说得有点莫名,不由皱着眉头用目光审视着凌质。
      凌质与凌宇对视一眼,然后凌宇朝他点了点头。凌质好像从凌宇那里得到了什么许可一般,声音扬了起来,大胆地解释着,“以前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不管遇见什么样的困难,美静都坚决不会把你拖下水。她也曾经被俘,被罚,甚至命悬一线,也从来都不会提及关于你的任何一字。可这一次,”凌质思索着用词一般凝视着美琴,摆出自己的结论,“她指名了需要你的帮忙。”
      “我……可以帮上什么吗?”美琴心中涌出一股悸动的暖流——自己在姐姐眼中终于不再是需要保护的孩子的了吗?本来就是双生的姐妹,自己却一直在姐姐的羽翼下长大。如果能为深陷囹圄的姐姐做上些什么,她此刻都觉得是理所当然,义不容辞。
      “告诉我们,这个七棱镜的意义。”凌质声调平稳地说着,他在等待着美琴的答案。而一旁表情本不多的凌宇也露出了探索和期待的神色,浓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似乎对话题非常感兴趣。
      美琴再一次陷入焦躁的沉默里。如果这个七棱镜是一个简单的暗语如同他们姐妹之间的那句“妈妈”一样也就好办了,七棱镜本就是一件不满足条件,不可能存在的角度和。
      等切的棱镜,内角和一定要恒等于360度,也就是镜子的横切面数除不断360就不可能存在。最基本的棱镜是以每角120度开始的三棱镜,接着是90度的四棱镜,以此类推,七棱镜,其实只是美静告之自己的一个幌子和暗号罢了。
      可这样毫无常理,让人费解的暗号,美琴实在无法将它与平日自己和姐姐相处的一点一滴联系起来。至少现在,在紧张了这么些天的情况下,她无法一下就放松心情冷静思考这件诡妙的事来。
      “呼啦啦啦”凌质竟然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独自潇洒地走到了房间的另一头烧好了开水泡起红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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