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2月2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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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年，林语和沈缓之间的争吵变得越来越多。他们在年初的时候确定的关系，双方父母谈妥了彩礼陪嫁，陆陆续续开始准备了结婚的事情。
酒店，礼仪，结婚的照片，服装，新房的装修，很多事情在这段时间都压在了他们头上。
这时，林语并没有感觉出自己拥有预期会有的喜悦，他似乎只是得到了一个还不错的对象来完成属于自己的人生任务。
算上这一年，林语和沈缓开始已经有了七八年。
对于一段感情来说七八年的时间足以让它变得平淡而不在浓烈。
他们是校友，一前一后从美院毕业。
他们租过格子铺，摆上沈缓用软陶做成的逼真的手办和林语做的复古首饰。
他们从路边的狗贩子手中抱回贝塔，那时他还只是一只只会蜷在笼子中瑟瑟发抖的小奶狗。
他们在林语毕业的时候四处筹钱盘下了一个不死不活的影楼，改名“三生石”和三两个好友一起开始。
他们一起睡过店内的隔层，狭小也没有窗户。
他们一起变着法装作附近住户钻进小区，像做贼一样挨家挨户塞上小广告。
在没有模特的时候，他们义不容辞充当着模特。
他们在此之中投入很多，生活渐渐有了起色。
一起出发的朋友们有的另立门户，有的抽身而出，他们陆陆续续将“三生石”完全握在手中。
他们和许许多多普通人一样有着追求，一步一步成真。
直到这一年，林语才隐约发觉自己所得到的并不完全是自己所想要的。这几年店面盘得越来越大，却没有让他变得越来越满足。
相反，一种基于追求金钱和精神之间的失落感在他的心中弥散。
林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缓与自己之间的话题变成了我们应该买什么与我想买什么。她热衷于购物，热衷于品牌，也热衷于与各种各样的人攀比。
她不再关注如何去发现和捕捉。
她与林语之间的交谈时常容易焦躁。
也许，这就是被社会所变动的彼此。
值得欣喜的是，这一年沈缓怀孕了。
他们去领了证，为了让孩子有个婚生的名分。
小生命的孕育让两人之间隐隐约约动摇的关系又开始弥合。也让沈缓渐渐娇纵的脾性有了理由。
林语一次又一次在沈缓试图发火的时候夺门而出。
直到有一天，在林语看到沈缓又一次站在路边痛哭，在当着他的面灌下一整瓶白酒的时候。林语意识到其实除了他，并没有人太期待小生命的到来。
林语搂着沈缓坐上车，由于酒精的刺激而变得亢奋的她滔滔不绝，每一句所指责的都是这么多年他所做错的和一直做错的事情。他从不知道自己她心里是那么自私。
沈缓，对于林语是这么陌生的存在。
林语心中一恍惚，很快又被对面刺目的灯光惊醒。
他第一时间想到孩子，第一时间搂住沈缓推出车外。
林语知道自己做不了盖世英雄，他没能如同电影中的演员一般从中逃脱。
巨大的惯性冲开了安全气囊，连同侧翻的车子将他拖行了很远。
他很清醒，顺着脖子往下淌的血糊住了眼睛，一片血红中他看到跌落在远处的沈缓蜷缩着抱住了肚子。
林语试图抽出手把眼前的血色擦去，终于察觉是力不从心。
他开始察觉出疼痛，那种无法描述又真切存在的感受。
恐惧第一次占据了林语的意识，他感觉全身都是湿漉漉的，却不知道是吓出的冷汗还是自己的血。
他动弹不了，说不出话，看不见东西，听不见声音。
他甚至连呼吸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延续。
他只有意识还很清晰。
他还想活着。
他昏睡了许久，意识开始模糊不清，以至于在得知自己所面临的结果时也没有旁人所期待的那样激烈和绝望。
他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自己还能感觉到的痛苦，除此之外一切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他在清醒的时候为自己的手术签下同意书。
他的身体缓慢的有了起色，然而人却一天一天变得沉默。沉默得沈缓在他身边都察觉不出他是醒着还是仍旧睡着。
她学会了观察他时而握紧的手指和微微打着颤的双唇，学会了猜想这时他所承受的痛苦。
她学了很多，有一天忽然发觉林语的这许多情绪其实只是针对自己。自从他醒过来，他们之间更没有了一句话。
没有理由比感情的彼此不信任更能成为绝望的理由。
沈缓脱下了戒指站在林语床边，林语仍旧沉默，瘦削的面颊没有曾经的神采。她轻轻地拨开林语的手指，将戒指放在上面，“你和朋友在一起不回家的时候从来没问过我的感受；吃饭的时候也从来不问我喜不喜欢；就是你手术也不让我插手。你发没发现我一直在实现你的理想你的追求？你发没发现你从来没问过我喜欢什么？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太偏执了而且很自私？你……”
沈缓从来没有一次是这么清晰的告诉他他有这么可怕的缺点。只是他同样不知道怎么去告诉她他们实现的并不是他的梦想，他同样也为此疲累不堪。
之后的一天，沈缓送来了对于短暂婚姻的终结协议书。
他签了字，在沈缓转身的一刻开了口。
他的声音是那么陌生，低哑也微弱，“我不知道。”林语低声叹气，“也从来不会求人。”
也许林语的偏执真的深入骨髓，连骄傲都让自己没有挽回的余地。
沈缓带着贝塔搬了家，没有林语的生活变得有些空泛。
她这才察觉林语在她的生命中是存在感这么强烈的一个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感情的终点。
她用所有的时间去陪伴着贝塔，却还是在某一天的早晨看见那根不知道被他咬了多久终于咬断的牵引绳。
贝塔，终于也如同林语的感情一样从她生命中挣脱。
林语一句也没再提及沈缓的离开，他平静得反常，按部就班的进行康复。他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因此旁人问起也就是廖廖数语。
沈缓把筹办婚礼时买的房子留了下来，林语却搬了家，在离”三生石”很近的地方又买了一个小套。
林语没有将它租出去也没有卖掉，他用了几年将贷款结清，再没有踏进去一次。
这个地方就如同他的过去一样被尘封。
——
终于有一天，林语没能禁住秦蓁的央求。
秦蓁仍旧穿了睡衣占据了床的半边，林语在黑暗中挪到了另一侧。
他们可爱的相敬如宾，秦蓁的手指却没怎么安分，弹跳着在林语的腿上游走。
林语轻轻捉住了，贴在心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
“别乱说，我问你喜欢什么东西？”
“很多很多。”秦蓁迷迷糊糊缩在他身边，“反正最喜欢在你身边。”
“为什么？”
“我想不明白。”秦蓁仍旧贴着林语，“也许是喜欢你的味道，像二妹一样。”
林语哑然失笑，仍旧捉着她的手指，“那要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怎么办？”
“那我告诉你啊！！！”秦蓁闭着眼睛飞快的回答，“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我很诚实的。再说我不说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想要什么。”
林语将她的手指贴在唇边吻了吻，没再问下去。
秦蓁就这么安分的在林语身边睡了一夜。
醒时林语交给她一串带着地址牌的钥匙，“有空可以去看看。我……”林语仍旧笑的有些羞赧，“有些事不知道从何说起。”
秦蓁这就知道，钥匙所连的地址，装满了林语的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12月29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