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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一样的月光 ...


  •   海盟离台前一天,计画前往花莲拜访准岳家,牧月休假在家等他。
      上午十点钟,他打电话给牧月。
      「抱歉,我还在忙,回吉隆坡前,我要到新加坡处理一项特别任务,现在正要开会讨论。」
      「你去忙,没关系。」
      下午一点钟,他午餐没吃便赶过来接她。出发前,他露出奇特的表情注视她。
      「五点钟的班机,时间还早,我想带妳去一个地方。」
      「哪里?」
      他笑盈盈,把一盒点心递给她。「先吃一点,到了目的地再吃午餐。」
      「我不饿。」牧月取出一个红豆甜圈圈,撕成两半,拿一半喂海盟,另一半自己拿着吃。吃完後,她用湿纸巾细心帮他拭去嘴边的糖屑,倒出半杯保温瓶里的咖啡,拿着让他喝。
      「我们好像老夫老妻?妳觉不觉得?」
      「你说我像黄脸婆?」
      「如果妳是黄脸婆,我便是糟老头,有妳照顾,多老我都觉得幸福。」
      「傻瓜。」
      牧月发觉车子朝桃园大溪的方向驶去,已经猜到他要去的地方。
      「我带妳去看薰衣草。」海盟望她一眼。「我家在大溪有一栋度假别墅,有一座薰
      衣草花园,最近我和父亲带客人去过一次,一直想带妳去。」

      抵达大溪,沿路经过一处处以花为主体表现的花海农场,牧月心中百感交集,他们曾经一起在这里走过美丽的足迹,眼前景色浪漫依旧,但显然他并不记得。
      再经过一段山坡路,海盟把车子停靠在一栋别墅门口,按了遥控电动门,车子倒进车库停妥。
      院子里高大的白千层和香枫树,依然飘下层层枯叶,薰衣草花像一波波紫浪,随风摇来摇去,一如往日散发微微香气。
      「这里平常没有人住,偶尔家人和朋友过来休憩或小住几天。」这句话他曾经说过。
      牧月觉得彷佛坠入时光隧道。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屋里,从一排落地窗看见後院翠绿的菜圃。
      依旧,依旧,没有一样被改变。只是,他忘记曾经带她来过。
      牧月的眼眶聚满泪水,心酸酸的。
      「菜园是委托附近农家种的,照顾得很不错,冰箱里有一些冷冻食物,妳去拿点明虾丶丸子之类的出来解冻,我去摘蔬菜,我们下面吃。」
      「不吃了,我妈亲自下厨,煮了好多菜,你一定要多捧场,现在快三点了,最好不要吃任何东西。」
      他突然静坐不语,不知在想什麽。
      「我来煮咖啡,好不好?」她走进厨房,熟悉的取出咖啡豆,放进咖啡机。
      「我出去一下。」他急歩走出门。
      牧月煮好咖啡,找出一本旅游书阅读,听见一阵声响,抬头看见他嘴里含着一枝薰衣草,双手沾满泥巴走进来,牧月立刻走向前把花取下来。
      「送妳。」他走进厨房洗净双手。
      牧月倒了两杯咖啡,各加两滴威士忌。他喝了一口说:「我带妳来过这里,对吧?」
      「何以见得?」
      「常识判断,第一,妳对这里并不好奇,显然是旧地重游;第二,我爱妳,一定会想带妳来这里。」
      「嗯,你带过多少女人来过这里?」
      「一个。」他一手把她搂进怀里,一手去搔她的痒。「就是妳!」
      她急得往他胸膛钻,被他紧紧抱住,眼睛灼灼盯牢她,她啄一口他的下巴说:「时候不早,该走了。」
      他用力抱紧她,深深热吻她的双唇,好久好久才松开。
      「你刚刚在忙什麽?」
      他笑而不答。
      离开时,牧月在院子里发现一大篮薰衣草花。
      「这是我送给岳母的礼物。刚刚在花园挖的,品质好又不花钱,好主意吧。」
      「你的家人看了,会不会以为遭小偷?」
      「放心,看不出来的,我采得很平均,让它们空间大一些,住得更舒服。」
      她望着紫浪般的薰衣草花,心中有些依恋,也有些落寞,海盟的记忆拼图,显然还失落一块,他遗忘了她最珍惜的甜蜜初夜。

      飞机降落在花莲机场,夕阳馀晖还在天际留连徘徊。
      他们搭乘计程车到了牧月的家。那是一栋庭院深深的日式老房子,海盟提着一大篮薰衣草和一盒瑞士莲巧克力,牧月取出钥匙打开门。
      海盟望着庭院一棵大榕树,挂着黄黄的长须,在风里荡呀荡,绿薄荷到处蔓延丛生,周围还种了一大片姹紫嫣红的花草。
      走到里面屋子的门口,牧月对海盟说:「家里有三个人,我妈丶我姊还有姊夫,他们都是老师,比较严肃,你不要随便开玩笑,记得喔?」
      他点头,神情有些紧张。
      牧月拉开门,马上惊动屋里的人,分别从厨房和客厅走过来。
      「请进!」姊夫上前与他握手。
      母亲和姊姊微笑地站在一旁打量他。
      「这是我妈,姊夫立言,姊姊牧琴。」她逐一向他介绍。
      「您们好,我是张海盟,请指教。」海盟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他送了大家喜欢吃的巧克力,还有,放在门口的一大篮薰衣草花,刚从他家的花园里挖过来的,要送给妈妈。」
      何妈妈立刻走到门口,目不转睛望着薰衣草花,大声赞赏:「哇,好美喔!老远带过来,很麻烦吧?」
      「不麻烦。」海盟说。
      「谢谢你,我真的非常喜欢。」何妈妈穿着围裙,双手湿答答正在做菜,她急着回厨房,边走边说:「张海盟,你坐,我再炒两道菜,马上开饭了。」
      「谢谢。」海盟感受到何妈妈的亲和力,轻松笑了。
      「我妈喊你张海盟,你听见没有?」牧月悄声对他说:「待会儿她会把你当学生教训,敬请包涵,我要进厨房去帮忙了。」
      「我也来。」
      「不用,你负责吃就行了。」她笑着走开。
      立言取出一瓶苹果酒摆在餐桌上,招呼海盟过去看。
      「这苹果酒是老师亲手酿造的,用的是武陵农场的有机苹果,还有她的爱心,老师说,喝苹果酒可以岁岁平安,请你多喝几杯。」
      「好。」
      餐桌上已摆上杯盘丶碗筷,牧月把煮好的一盘盘菜肴端到桌上。
      「姊夫喊的老师是妳母亲,对吗?」海盟低声问她。
      「嗯,我妈是他的小学老师,他改不了口,还叫老师。」牧月莞尔一笑。
      「老师变成丈母娘,好巧。」
      「无巧不成书,他是我妈在众多学生中千挑万选的女婿,向我姊强力推荐,听懂了吗?」
      「这麽说,也强力推荐她的学生给妳,有吧?」
      「你猜?」
      海盟还想追问,何妈妈已经换上正式服装登场,笑眯眯的招呼大家入座。
      圆形的餐桌,牧琴和牧月分别坐在母亲的左右,立言和海盟坐在姊妹的身边。桌上布满十多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立言站起来为大家斟酒。
      何妈妈笑容可掬的举杯对海盟说:「欢迎你来,粗茶淡饭,多吃点。」
      「谢谢。我敬您,准备这麽丰盛的晚餐,辛苦了。」海盟猛喝一口酒,有些呛到,牧月伸手帮他拍背。
      立言见状,与海盟碰杯说:「恭喜你,你是妹妹第一个带回家的男朋友。」
      海盟听了不禁莞尔,立刻饮尽一杯,握住牧月的手说:「真的吗?受宠若惊。」
      她笑而不语。
      酒过三巡,何妈妈开始询问海盟的家庭状况与工作情形,有些问题牧月抢着代答,有关海盟的家世被含混带过,何妈妈听到的重点是,他拥有美国MBA硕士学位,在某建筑公司海外发展部担任副总经理,听起来条件优越,频频点头,甚感满意。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不料,何妈妈望着海盟英俊的长相,又问:「你交过女朋友吧?」
      海盟呆了一下。
      「有,大学交过普通的女朋友。」
      「普通的女朋友?」何妈妈复述一遍,加了问号。
      「就是一起看电影丶聊天的朋友。」
      「为什麽分手呢?」何妈妈问。
      牧琴觉得有些尴尬,帮忙打圆场。「妈,这有什麽好问。」
      「没关系。」海盟坦然回答:「因为交往不深,我当兵时少连络就分手了。其实,称得上我的女朋友只有牧月一个。」
      「真的?」何妈妈听了当然窝心,却不怎麽相信。
      「真的。」海盟说:「我好像很容易被误会有很多女朋友。」
      「是啊。小月也是,人家都以为她有男朋友,说真的,我有几个优秀的学生,非常喜欢她,她就是不理人家,像她这种爱做梦丶不按牌理出牌的女孩,我真怕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牧月想回嘴,却让海盟抢先一步站起身对何妈妈说:「我不知道该怎麽说,才能表达我的真心诚意,伯母,我想请求您,把牧月许给我,我愿意爱护她一辈子。」
      「坐下,别急。」何妈妈微笑。「首先,牧月答应你了吗?你的父母同意了吗?如果他们都点头,我没什麽意见。只不过,」她正视海盟。「小月虽然长得可爱,脾气很倔强,她忙着写稿的时候,就在她的房门外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我敲门叫她吃饭,她竟然把门反锁,怎样?你还敢要她吗?」
      「妈!」牧月起身抗议。「偶尔一次,又不是常常这样。」
      「没关系,她的所作所为,我都甘之如饴,我什麽都愿意。」海盟言词恳切说:「如果您同意,下次我回台湾,带我的父母一起来提亲。」
      何妈妈听了眼眶泛起泪水,点头说:「好吧,我没什麽好要求的,只希望小月快乐幸福。」
      「我一定办到,请您放心。」
      「太好了!恭喜!恭喜!」立言拍拍海盟的肩膀,牧琴也兴奋拍手鼓掌。牧月在桌底下伸手过去,与海盟紧紧握住。

      从花莲搭机返抵台北,海盟驾车送牧月回家。停好车,两人挽着手走进大楼电梯,他立刻把脸埋进她背後的颈子。「妳好香。」
      「我没擦香水。」牧月笑着闪躲。
      「妳有体香,我闻得到。」他赖着不放。
      电梯门开了,牧月轻推他,他见四周无人,又亲牧月的耳垂。她取出钥匙开门,眸子像上了釉似的,一闪一闪亮。
      「要进来吗?」她向一个心醉的男人问。
      他旋风似地跑进去,关上门。「妳引狼入室了。」把她拦腰一抱,转了好几圈,才放她下来。
      「可以?……」他问。
      「不可以。」
      「借浴室,冲个澡。」他迅速说。
      她白他一眼,把浴巾丶浴袍以及未拆封的内衣裤交给他,果不其然,他以充满疑惑的眼神看她。
      「玉玲建议买的,也许你会需要用。」
      这样说也是有些暧昧,她掉头不再说了。关於这些男士用品,原是和玉玲逛街买给惟学时,建议牧月也买,以备不时之需,当时她还觉得不太可能派上用场。
      海盟洗不到十分钟走出来,频频喊困,问可不可以在她床上躺一下?牧月想着他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也累了一天,二话不说,推他上床,他果真闭上眼睛呼呼入睡。
      牧月帮他把被子拉上来一点,灯光调暗,轻手轻脚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走进浴室。她洗头丶洗澡,好半天才回到卧室,发现床上已空无一人。
      他走了?
      她走到客厅找,不见他的踪影,急忙跑到窗前去探看他的车子,还在啊。
      「奇怪。」她不解的转回头。
      忽然,灯灭了。
      从她的身後出现一双大手,紧紧抱住她,开始她受到惊吓,可马上知道是他,全身松软下来。一阵大雨淋漓的吻,从她的额头到她的胸口,热烈而激情,她感觉晕眩而难以自持。他抱着她,没有停止的吻,往卧室慢慢移动,然後将她拦腰抱起上了床。
      □□,他们曾经有过。牧月想起那个梦幻似的夏夜,依晰记得,透过白色蕾丝窗纱,隐约看见淡淡诗意的月光。

      是他去拉开窗纱,迎进一轮明亮的圆月。
      泛滥的月光将她照得如玉般温润细腻,他帮她褪去浴袍,她的双手迅速抓住棉被,整张脸和身体都躲藏进去,只有两只手臂露在外面。他轻轻移开她的手臂,掀开棉被,将她抱进怀里……

      她闭上眼睛,伸手拉他贴近自己,他显然更加成熟更具魅力,满腔热情毫无保留直驱深入她的身体,牵引着她天旋地转,尘世的纷纷扰扰全部置身度外……

      午夜,海盟踏进家门,意外看见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等他,他嗅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这麽晚才回来?手机也不接?你知不知道闯大祸了?」
      「什麽事?」
      「蕙妮自杀了。」
      「自杀?」海盟瞠目结舌望着母亲。「她死了?」
      「乱讲!当然被救活了。」宽美忧心忡忡望着他。「这件事愈来愈复杂,你爸说,你和牧月的事千万不能让蕙妮知道,怕会剌激她,陈伯伯打过电话,要你早点回去看蕙妮,她吵着要见你。」
      「……我不想去,反正也帮不上忙,好不容易才厘清关系,又要回到原点。我想,只好对陈伯伯据实以告,说我在台湾瞒着你们已经秘密结婚,让蕙妮死心吧,我真的没有那麽好,不值得她如此费尽心机。」
      「这时候我们怎麽好说得出口,儿子,她是为了你想不开做了傻事,你回去一定要去看她,好好安慰她。」
      「妈,别逼我,不然,我自杀!」
      「什麽话?你疯了!还得了啊?」
      「这麽晚了,大呼小叫,怎麽回事?」张柏盛披着睡袍走下楼。「海盟明天一早飞新加坡办事,让他去休息,光着急也与事无补,事缓则圆,慢慢会解决的。」他转头叮咛海盟:「你要懂得人情世故,陈伯伯一向厚爱你,要不要去看蕙妮,反正还有时间考虑,你早点去休息。」
      「知道了。」海盟觉得身心俱疲,缓缓转身上楼。
      宽美不解的瞪着丈夫。「你不赞成他和牧月结婚吧,不是吗?」
      「不赞成,也不见得非说出来不可。我倒觉得蕙妮自杀未必是真。」
      「我也怀疑,她不像是会做这种傻事的人。」
      张柏盛以云淡风清的口吻说:「到最後,海盟自然会明白,男儿志在四方,认清现实有多重要,用不着妳插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25 一样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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