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离开》纵酒寻欢

7、第 7 章

　　赵耀回到家已是翌日凌晨，喝了太多酒，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以至于他全然忘了自己家里还有个神经兮兮，会半夜起来刷厕所的姑娘。当他看到小镜穿着单薄的睡衣，在黑暗中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发呆的时候，他有点懵了，差点忘了她是谁。打开灯，视线里重重叠叠的灯光尽头有个重叠的模糊人影，赵耀使劲晃了晃脑袋，才想起她来。
　　小镜回头，沉默不语，仿佛她看到的是一团空气。
　　“怎么不睡觉？”赵耀发觉自己舌头有点大，走起路来脚底下拌蒜。
　　“你喝多了。”小镜答道。
　　“洗洗睡吧。不早了。”赵耀说着，挥了挥手。
　　那天晚上小镜梦见她死去的父亲，起初这个梦是清醒的，她并不相信他会回来，后来当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小镜毫不怀疑的相信了，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一样。在梦里她为他准备了他最爱的肘子肉，去商场给他买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用掉她一个月的生活费，还安慰他说一点都不贵。后来的梦她已经不记得了，等她醒来看着一片漆黑的房间，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被掏空了。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小声抽泣，泪水打湿了枕头。有时候她会想，那些离我们而去的人他们去了哪里？他们是不是以另一种形式和我们分享同一个宇宙，只是我们再也看不到他们，而他们能看到我们。所以才会出现在梦里。或者其实梦是我们无法感知的另一个时空
　　赵耀终于发觉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小镜的心理状况并不是一时想不开那么简单。从她到他家以来，除了在酒吧那个为了掩饰自己难过的笑，他从没见过她的笑容。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盯着远处，身上全没有一个年轻人的活力。不知不觉，赵耀发现他自己也变得抑郁起来，本来信誓旦旦想要让她活下去，却搞得自己也要找点乐子才能撑得下去。这几天，他甚至不敢看小镜一眼，在确定她没有寻死觅活之后，他每天早出晚归，又回到了从前醉生梦死的生活中。他在那些灯红酒绿以及姑娘们甜美的身体中寻找快慰，使自己不至于坠入深渊。
　　不知过了几天，小镜终于开口说话了。赵耀难得早起，看到小镜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还没等他说话，小镜就主动跟她说话了。
　　“能放我走吗？”小镜用一种渴求的眼神望着他。
　　“不行。”
　　“你放弃吧，没用的。”
　　“不行，欠了我那么多钱，不许走！”赵耀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油条。
　　“你知道我还不上的。开始你只是图新鲜，现在你也烦了，我知道。咱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求你放我一马。”
　　“我想怎么样，你管不着。”
　　“赵耀，你是救过我一命，虽然我不想活了，但还是谢谢你好心为我做的这一切。但我不是你养的宠物。”
　　“谁说一命？是两命好吗？两命！”赵耀感觉自己已经被她打乱了节奏。
　　“也许你所做的一切，在一个普通人来说，都是有意义的。但是在我看来，不过是徒劳罢了。所以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如果你真的想帮我，能不能借我点钱？”小镜询问道。
　　“干嘛？”
　　“我不能一直住在你家。”
　　“别跟我说什么意义不意义的，你整天坐在这儿发呆就有意义了？我看你就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还不如出去走走。”
　　“借不借？”
　　“不借！跟人借钱还这么横！你确实不能天天在家呆着，一会儿出去溜达一圈，多跟人说说话。正好今天有个聚会，跟大家一起玩玩就什么都忘了。”赵耀嬉皮笑脸的说到。
　　“你们这些公子哥儿每天无所事事的花着爹妈的钱，吃吃喝喝，就别跟我说什么人生大道理了吧？”小镜说的话让赵耀一愣，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你！你真是！算了，你不愿意去就算了。反正今天你那个前男友要去，你去了又不开心。不过不是我说你，为这么个男的值当吗？要是我，必须在他面前招摇过世，告诉他没他大爷照样活得挺好。气死他！为了这么个人就寻死觅活的，那叫怂包软蛋知道吗？”眼看着要被小镜踩在脚下，赵耀铤而走险，使出杀手锏。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一只不怕死的鸟叽叽喳喳叫着，赵耀感觉空气中硝烟弥漫。
　　“事情比你想的复杂。”小镜丝毫没有被激怒的意思。
　　“那你倒是说说？”
　　“你不明白的，生无可恋的感觉你怎么能明白？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镜并不想展开这个话题。
　　一番话使得赵耀利索的起身离开餐桌。小镜以为他被激怒了，有些后悔，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默默的吃掉剩下的早餐。听见马达的声音，小镜以为赵耀又像往常一样出去和狐朋狗友喝酒泡妞，就独自在别墅区的湖边散步。
　　这座北方城市已是深秋，枯黄的树叶落了一地，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桠。湖边也是一派清寂的景象，夏日里繁盛的荷花早已凋敝，只剩下直立在水中的茎干。水中不时有几条锦鲤游过，算得上是唯一的一点生机。小镜追寻着这几只游动如飞的鱼影子，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一束娇艳的玫瑰递到她眼前。转身看见赵耀正站在她身后。赵耀笑嘻嘻的看着她，小镜有点莫名其妙。他咧开嘴，向她展示他的一口大白牙。
　　“做我女朋友呗？”他突然十分郑重，神情严肃的望着她。小镜差点以为他是认真的。
　　“啊？”小镜迷茫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想过了，你现在这种厌世的状态，就是因为之前太苦逼了。你之前的男人太王八蛋了。谈谈恋爱，保证心情就好了。心情一好，就不胡思乱想了。我这叫恋爱疗法。真的，特管用！”赵耀开始吹嘘他新想出来的治病方案，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像是做了好事求表扬的小孩儿。
　　“我又不喜欢你。”小镜一盆凉水泼上去，赵耀简直透心凉。
　　“拜托！咱怎么着也是一有型有款大帅哥呢！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外面追爷的姑娘手拉手都能绕二环一圈了！真是不识货。”
　　“这我信。”
　　“算你有良心。”赵耀趁机把花递给小镜。
　　“别瞎耽误工夫了。”小镜交叉双臂，把举着花的赵耀晾在一边。
　　“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还是你怕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