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只阿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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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从衡阳一路跟到了渝州，她不禁开始敬佩对方的耐心了。
苍清虽然没想明白哪里露出了异常而被注意，但时间一长，对方又迟迟没有动作，倒是让她摸不清想法了。绘制地图，在下界也是招人忌惮的事情，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她琢磨着，该是时候把人甩掉了。
“回谷禀报墨者，属下办事不力，这边……跟丢了。”
苍清在暗处定睛细看，一见对方的衣饰，暗道果然是百草谷。
先前说话的少年声音听上去有些气恼，复又沉声接着道：“不过，按照先前的消息来看，此人应是与谢衣有关，现下留在此处定是要与他会合。”
怎么扯到了什么谢衣……这名字怎么像是在哪里听过，格外的熟悉。等等，谢衣？！
苍清睁大了眼睛，思考着是不是要把这个消息回报给大祭司。这个人、这个人，绝对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听上去叛逃这么多年在下界混得还不错？
这不合理！这不公平！在城里整天被大祭司迁怒就算了，为什么到了下界还要被他连累！
他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认识一下。
苍清暂时歇了把消息传给沈夜的念头，就冲着他平时那副“谁敢提谢衣那个逆徒谁给本座去死”的态度，真找到了人谢衣肯定活不到第二天。这些年，因为他当年所做的事情而死的人可不算少，连她也仅是知道只言片语。剩下来的时间，他们可以好、好认识一下。
“谢衣与她身上气息类似，想必应是如你所说。”听闻少年所言，百草谷装扮的男子颔首，自从谢衣曾去往谷中预言人界将有难后，墨者就对他身上的恶浊之气十分在意。前些日子无意间发觉此女身上气息略有异常，却因为比之谢衣当年的要淡上许多，险些忽略。这段时日的观察来看，两人先后来到渝州附近，似乎真的有某种联系。
气息？苍清这才想起身上那块魔契石，那种令人不快的气息，她到了下界也是花费了一段时日才将其压制隐藏起来。这么说来，之前她便被盯上了。
叛逃还那么招摇，连身上那股子魔气都不遮掩一下，果然怎么想都是谢衣的错=。=
苍清听了半天，确定两人离开后，提着剑又上了路。
巴东三峡，藏身于此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惜方才那两个百草谷的人亦是不清楚谢衣的具体行踪，若不然，她跟着他们身后就能见到人。
麻烦就麻烦在她未曾见过谢衣的模样，只能依靠感知魔气来确认。好在川蜀一带的族人极少，她已经全部见过，若是没见过，剩下的，只可能是谢衣了。
苍清揉揉眉心，高山仰止的存在暂时放在一边，接下来，她还是继续完成手上的地图吧。
蜀道路险，高不可攀。即使是身负灵力，她也是费了不少时日才到了巫山。
巫山十二峰。苍清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必须得一个峰一个峰地慢慢探究。此处多云雨，她要暂住一段时间，还要想个办法才是。
她最终把位置定在了集仙峰上。
集仙峰的高度大约是十二峰的中间位置，方便她在山中上下行走。山间天气多变，出门前总是要备着一把油纸伞，加上绘图的其他材料，带着的东西倒是不少。她觉着，自己需要一个助手。
原本以为沈夜会派人在下界协助她任务，结果她发现自己真的是想多了。苍清一边走一边腹诽，只恨自己偃术不精，不然定是要折腾出一个方便的代步工具往来山间。
大约是大祭司神通有所感应，这日子还没过几天，她便发现自己的剑丢了。
简直不能更惨！
苍清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剑是前段时间才拿出来的，刚开始在下界行走她总觉得拿在手上很是麻烦，后来为了威慑不得不整天带着。等到了巫山后，她又为了行动便利把剑留在了集仙峰新修建的洞府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屋里什么都没丢，偏偏丢了这个。她已经不想思考回城后沈夜的表情了，离城前沈夜除了魔契石，只给了她这把名为青鸿的剑。谁能告诉她丢了大祭司的赏赐会有什么结果？
苍清急得团团转，这处隐蔽非常，甚至有幻术屏障，常人难以进入。她猜想是不是山间误入的野猴精怪之类盗走了，她后悔当初偷懒一直拖着未曾炼化青鸿，不然也不会落得如今对它的下落毫无头绪的结果。
就当她在集仙峰上找了整整两日，刚刚下定决心搜山的时候，有人找上了门来。
这大约是她在下界看到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了。
可惜无法交流。
“你是何人？”
少女闻言眨眨眼，口中低声重复了一遍苍清的话，指着自己一字一顿道：“我叫阿阮。”
音色也软软的，吐字倒是显得生涩，像是个学语不久的稚童一般。苍清见到美人向来好说话，“姑娘家住何处？来此所为何事？”
少女继续眨眼，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被这么注视着怎么觉得压力有点大。苍清怀疑是自己没说清，开口又问了一遍。
少女还是摇摇头，又一字一字道：“听不懂。”
苍清：“……”她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师尊和沈夜平日里面对她时的感受了。
“阿狸。”少女唤了一声，身旁便跳出一个身形小巧的文狸，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尤其是……它口中咬着青鸿剑的时候。
“这个，还给你。”少女把剑递给了她，苍清刚刚接过端详了片刻，抬头便发现那个自称阿阮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撞邪了？那个叫做阿阮的少女难道就是人界所说的山鬼之流？不管是言行还是身上散发的灵力，她确实都不怎么像是个人类。却是不知道她为何把剑还给了自己。摸着青鸿剑身的纹路，苍清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青鸿失而复得总是件好事。
经此一事，她是再也不敢把贵重物品留在洞府了。哪里都没有自己身边安全，就是绘图的时候稍稍多了一点负担。
可她怎么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放在洞府里面不值钱的偃甲鸟都能弄丢。这种最简单最基本的偃甲，流月城中稍稍有些灵力和天赋的人都会制作，只能说成品良莠不齐。她出门前翻了翻自己的屋子，发现角落里还留着不知何时用剩下的两只偃甲鸟，而且这两只做工相差巨大的偃甲鸟对比起来相当喜感。她大约是觉得有趣，鬼使神差的未将那只做工粗糙的丢掉，只挑了另外一只走。
然后……又没有然后了。
苍清对美人总是相当的容忍，那个叫做阿阮的小姑娘玩腻了说不定又像上回那样给送回来了。
神女峰。
“谢衣哥哥，你看！阿阮也有这个！”阿阮手上的偃甲鸟抖抖翅膀，偏了偏脑袋看向着对面的人。
这些日子过去，阿阮说话也流利了许多，他的教导总算是卓有成效。他闻言放下了手上未完成的偃甲，正想着阿阮又是从哪里找了些小鸟小兽，却不想看到她手上的偃甲鸟，心下突地一沉。
“阿阮，能否将它拿予我看看。”
下界并非没有偃术的传承，也许事情还没那么糟。
可这偏偏是典型的流月城手法。无论是接骨处还是打磨，用料成分他都熟悉无比。
熟悉得可怕。
“等等，谢衣哥哥！”阿阮见他拿起了拆卸偃甲的小刀，突然一慌，“这个东西是别人的，阿阮要还回去的。”
谢衣动作一顿，突然话题一转，“阿阮，你愿意和我离开这里吗？”
“离开？”阿阮一怔，手指不由自主地扰起了鬓边的碎发，似是思索了一会，才点头道：“好啊。”
阿阮话音一落，谢衣落刀便拆开了偃甲。
“啊？！”
阿阮一惊，不明白谢衣为何执意拆开偃甲鸟。“谢衣哥哥，你不是说不能随便弄坏别人的东西吗？”
“……”谢衣不答，沉默着拾起其中一块零件，静立了许久，半晌才道：“阿阮，这个偃甲鸟，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是山上的一个姐姐的。”阿阮以为谢衣是要责怪她又随便拿了别人的东西，“上次阿狸找到的那把剑也是她的，只要把东西还回去就好了，那个姐姐是个好人。”
苍清刚刚登上神女峰就听到有人给她发好人卡。
偃甲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比起青鸿，她本不怎么在意。可看到自己的东西变成一地的零件，心里突然不好受起来。
“这只偃甲鸟是我的。”苍清看着对面看到她后愣住的两个人，面带微笑道，“作为一个好人，我就先让你们解释清楚，它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今日的巫山，风似乎更寒了些。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只阿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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