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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赤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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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的夜空中不见一颗明星,赤色的月挂在天上。
暗红的色泽,昏暗的光线,让本就黑暗的夜空多了一层压抑。
鸽子穿过树林,落在窗台上。窗棂上的人影静静的,如画影般映在窗上。
落在窗台上的鸽子刚站稳脚,窗棂上的人影就动了。
起身走来,身影在光线的映照下,越来越小。
“吱呀”窗户开了。
鸽子扑扇着翅膀朝一侧飞了飞,之后落下,“咕咕”叫了两声。
窗内的男子虽面无表情,但不见凶悍之色,周身散发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握住鸽子的身子,手腕转动。
鸽子脚上绑着细细的竹筒,红线缠着。
盖聂低头,解开红绳的一侧取下竹筒,关上窗户。
桌上的油灯发出昏黄的光线,照着整个屋子。
白色的鸽子在桌上走来走去,投下一片黑色的移动阴影。
缠红线的竹筒放在一侧,一双手伸在灯前。
绸缎上的字清高优雅又不失劲道,儒家张良的字,果然别有风韵。
光线映在绸缎上,盖聂一字一字看过之后,视线仍未移开。
瞳孔没有任何移动迹象,明显是盯着绸缎思考着。
半晌之后,起身,握起桌上的信鸽,取了一侧的木剑,步履生风,朝外而去。
门一开,黑暗侵袭。
盖聂抬头,看了一眼天上赤月,眸色微动。伸开手,轻轻一扬,掌上的信鸽扇了翅膀再度飞走。
已是入夜时分,平常这个时候,墨家一众早就上床歇息了,此时却神清气明的待在屋子里,或站或坐,姿态各不相同,脸上的凝重神色倒是相似。
“我说,”盗跖倚在屋中的柱子上,一条腿弯起来,鞋底踩着身后柱子,一只手抱着手臂,脸上是懒懒散散的模样“你这话,有几分可信?”
盖聂站在原地,闻声回头:“你是不信盖某人,还是不信张良先生?”
“别,张良先生自然是信的,”盗跖歪着头,另一只手伸在半空中,掌心向上摊平“自然是不信你。”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盖聂声线平稳,听不出喜怒。
“除非,”盗跖猛的窜到盖聂身侧“你解释清楚那日卫庄为什么要救你,还有,他把蓉姑娘绑走做什么,你为什么没有保护蓉姑娘,另外,你俩怎么都去了小圣贤庄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倘若你再见到卫庄,会不会立即拔剑了结了他?”
你会不会立即拔剑了解了他?
盗跖的问题一个一个出来,盖聂心头坦然,只是淡淡听着,心中思量着答案。
当听到盗跖的最后一个问题时,略略怔了一下。
拔剑,杀了小庄?
不···
不能。
可是为什么不能呢?
他一心想要杀天明,且冥顽不灵,拒不听劝,若不杀了他,天明永远被刺客团追杀。
盖聂眼前浮现的,不是青涩傲慢的小庄,不是冷峻霸道的小庄,不是与他缠绵拥吻的小庄,而是那日刺伤他的小庄。
略路的惊愕,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有,看见自己手腕上疤痕时的一瞬呆滞,以及眸光移动至自己心口处时一闪而过的东西。
那夜是玦月,不够明亮,不够清晰,盖聂不敢确定,不敢肯定,小庄眼神里一闪即逝的东西叫做心痛。
他,太会伪装了···
就如自己一般,太压抑了。
盖聂稍稍安定心神,安静开口:“你失踪这些日子,该不会是去玩儿的,有些事情你既已查清楚,便不必欲盖弥彰的多次一问了。至于我和小庄的事情,这是盖聂的私人事情,也是我鬼谷派的师兄弟之争,实在没有必要向你多说。”
“你!”盗跖吼了一声,咬牙切齿看着盖聂,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扑上去要死对方了“你就是护着卫庄把?嫌他害墨家不够多?”
护着小庄么?
盖聂偏过头来,迎上盗跖愤怒的目光,波澜不惊道:“若我能护了他,那也是好的。”
“你看你看···”盗跖瞬间跳出老远,站在高渐离一侧。
高渐离慢慢抬头,对上盖聂的目光,平静道:“这话细细想来,是诸多无奈。”
张良飞鸽传来的信上只有一句话--人子夜时分抵达桑海,密林路线。
小圣贤庄的后院凉风习习,满树梨花摇曳生姿,花瓣白洁透亮,如照了一树月光。
确认信鸽飞出去,且不会有问题,这才缓步回来。
身影优雅,身材欣长,一步一步走过来,整个人身上都是飘逸傲然的风韵。走近来,才看清俊美的脸庞和细长的眼睛,以及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蕴了一汪水,静则安如铜镜,动则翻江倒海。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李斯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影,心底突然冒出这句话。
或许,能做到这句话的,并非只有鬼谷派的弟子吧。
“子房失礼,让大人久等了。”张良掀了衣摆,拂袖扫去石凳上的梨花瓣,优雅落座。
“无妨,”李斯下巴微微抬起“子房这是去了哪里,是有点久啊。”
轻笑声出口,张良微微弯唇角:“回来路上恰巧遇到门下弟子,便嘱咐两句,这才耽搁的时间,还望大人不要介怀。”
话,不留痕迹的遮过去,李斯不好再发问,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来,”张良伸手倾了一盏茶给李斯“就当子房赔罪了。”
伸手接茶,李斯捏着手中茶盏:“卫庄在小圣贤庄住了些时日了吧。”
“大人言下何意?”喝茶的动作一顿,张良抬头。
“子房跟他交情不浅?”吹茶的动作。
“说不上深交情吧,”张良搁下手中茶盏“昔年曾见过,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罢了。既是鬼谷弟子,自然是才华横溢之辈,子房有心结交,奈何对方一直不给面子。”
“如此···”口气中没有失望,李斯抬头,盯着张良眼睛“听说,流沙是韩非子和卫庄一起创办的。”
低头,敛了眸色,一副思索神色,稍时之后,张良抬头:“这些具体,子房不大清楚,若是重要之事,不若子房去帮大人一问?”
“不用,不用,不用,我也只是随口一问,”李斯一连说了三个不用后,再度道“随口一问。”
张良弯唇点头:“原来如此。”
“嗯。”
“那位叫做赵高的,可是大人手下的?”
“这个问题,子房也是随口一问么?”
“李斯大人也可以这么认为。”
不同声线的轻笑声在梨树下泛起,瞬时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黑暗中的唇慢慢勾起来。
终于按耐不住了么?
罗网···同李斯···
啧啧···好一个乱世啊···
纵横家、墨家、儒家、兵家、阴阳家、帝国,现在,连罗网都参与进来了,这个乱世,还真是精彩纷呈。
红眸黑影迅速站在人身侧,声音阴测测道:“时间差不多了。”
卫庄懒懒的嗯了一声,头偏过去,看着的方向,正是墨家据点。
李斯派人带了赤练,端木蓉和颜路前来桑海,张良秘密传信给盖聂,墨家半路截人,卫庄要做的,就是待他们两败俱伤时从墨家手中夺人。
唇角的弧度越勾越大,渐渐的变成冷笑。
赤月渐渐向下落,白凤悄无声息的站在卫庄身后。
懒懒抬头看看天上赤月,卫庄沉下目光,眼前闪过盖聂面无表情的脸庞,阔袖一挥,朝前而去。
一白一黑两个影子跟在身后,融入茫茫夜色中。
从秦兵手中夺人并不难,这次护送人质的并非蒙恬,所以,墨家人以最简洁的方式和最短的时间夺回端木蓉。
跟端木蓉绑在一起的还有赤练,盖聂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斩断绳索,将两个人解救下来。
撤回途中,赤练和端木蓉紧紧跟在盖聂身侧。
路过竹林的时候,无声无息的钻出几个人,赤练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反观盖聂倒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
“成功了?”来人轻声发问。
盖聂点点头。
“颜先生呢?”
“来的是张良先生的人吧。”盖聂开口,用的是肯定句。
“恩,张良先生说万一丑时还不见盖先生回来,便要我等上前帮忙。”
盖聂点点头,不愧是儒家三当家,果然心思慎密,考虑周全,盖聂沉声开口:“颜先生已经往小圣贤庄赶了,诸位大可放心。”
来人点头告辞。
赤练的脚步停住,盖聂回头,面无表情看着人。
“我该去找卫庄大人了。”赤练开口。
当年墨家机关城一战,墨家人对赤练心怀怨恨,如今虽都同为人质,心下到底还是有芥蒂的。
盖聂略略沉思后,这才开口:“小庄在小圣贤庄。”
赤练不答话,转身离开,瞬时不见人影。
端木蓉抬头同盖聂对视一眼,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低下头,朝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盖聂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冰冷,也更加无情了。
从盖聂被天明刺伤之后,冰冷和疏离就日渐明显。
端木蓉有些疑惑,莫非只是因为天明刺伤了他,于是盖聂对整个墨家人都心怀戒备?
这个理由···
黑暗中的端木蓉沉下眸子,这个理由,连自己都觉得牵强了些。
剑是双刃利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
剑客的剑,注定要伤心爱之人,难道,所有人都逃不过?
端木蓉思绪困乱的时候,突然刹住步子。
不远处的夜雾中,宽大的衣摆迎风抖动,强大的气场在黑暗中弥漫。
是卫庄。
墨家人围成一个半弧,将卫庄和流沙的人挡在前方。
“小庄。”盖聂平静的开口。
卫庄目光扫过结伴而来的盖聂和端木蓉,嗤笑一声,却不答话,目光扫过盖聂胸口处--鲨齿刺中的地方。
墨家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视线在盖聂和卫庄身上来回移动。
“小庄。”盖聂再度发声。
“看来,我那一剑刺的太轻了。”卫庄上前两步,在盖聂面前站定。
盖聂坦然抬头,对上人目光。
卫庄身子向前,再向前一点,一步一步踱到盖聂面前,半眯起眸子盯着盖聂的眼睛,两个人的距离拉的很近。卫庄身子偏高,稍稍低头,鼻尖几乎要跟盖聂鼻尖相抵。
温热的呼吸扑在盖聂鼻尖和上唇边,盖聂看着卫庄的唇。
冷笑一声之后,卫庄缓缓吐出后半句话:“师哥竟然还有机会去英雄救美,嗯?”
那一声“嗯”先轻后重,压迫随之而来,尾音拖的意味深长,之后便是冷笑连连。
盖聂脸庞上一片淡然,惹的卫庄心火更盛。
“赤练姑娘已经先行去了小圣贤庄。”
盖聂这话刚出口,就感觉略奇怪,好像在解释什么,又好像是在堵卫庄的口···
卫庄闻言一愣,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
场上的气氛瞬时怪异。
忽而,两个平静的人突然抽刀,鲨齿和木剑在上空划过一道弧线。
“叮叮”暗器被钉入地面。
卫庄同盖聂对视一眼,沉稳的转身,肩背相贴,横剑胸口处,看着黑暗中的人。
蹲下身子,盗跖耳贴着地面,稍时之后抬头,面色之上是少有的凝重:“大批人马来临。”
大批秦军悄无声息的接近,方才扔出暗器的,绝对是功夫不下墨家首领的人。
树上细细碎碎的声音爬过,常常的丝线拉下来,一只蜘蛛倒吊着下来。
白凤眯眯眼睛。
罗网的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由最初的单马疾驰,到后来的轰隆而至,墨家众人脸上表情凝重。
呈包围圈的方式而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罗网早就做好了准备。
蒙恬带军,再度领兵。
夜雾下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缓缓走近之后,盗跖的瞳孔猝然收缩···
六剑奴···全来了!
“你们带天明先走,我断后。”
高渐离犹豫着,眉心微微皱起:“你一个对付六剑奴外加蒙恬和秦兵?”
盖聂面朝前方,额两侧的长发飘拂而动,面上一片淡然。
卫庄嘴角有抽搐的迹象,无力感随之而来。盖聂这种性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隐蝠,你去拦住蒙恬。”卫庄坦然开口。
低着的头忽而抬起,白凤的目光在暗夜中闪动。
一瞬间 ,端木蓉的目光,不知道该停留在谁的身上。
在两个并肩而立的男子中来回流转,心一片荒芜。
忽而之间,端木蓉想哭,是不是自己在一瞬间看懂了什么?
是啊···剑客若握紧剑,便会伤害爱自己的人···
但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
倘若同对方并肩而立,纵剑当胸,横剑向外,两人互相给对方一个可以安心的后背,那么,是不是就可无敌?
“小庄?”盖聂惊愕的看过来。
“白凤,你同墨家人一起冲出重围。”卫庄不理盖聂,只是开口吩咐。
两个人依旧紧贴着后背,盖聂偏过头来,话清晰的搁在卫庄耳边:“这里太危险,你赶紧走吧。”
卫庄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你,盖聂,胆小鬼。”
“什么?”盖聂讶然。
“不敢面对自己内心,”卫庄的声音压的很低,但足够近在咫尺的盖聂听清楚了“所以我说,你是胆小鬼。”
“小庄,你···”盖聂的话突然停住。
现在,似乎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卫庄却偏偏要盖聂说。是不是,早已都预料到,今此一战,生死难定。
“我从没有否认过,”盖聂低头,发丝飘拂“我只是不知道你如何想。”
“如你所言,纵横弟子并非只有举剑相杀这一种结局。”卫庄蓦然笑了,唇角微微翘起“要你的命,并非我最终目的,护着你这条命,或许,也不错。”
盖聂唇浅浅弯起来,眉眼间都是笑意:“小庄···”
“干什么?”卫庄挑眉沉声道“我可不想听你说谢谢。”
“谢谢你。”
同时发出的声音。
卫庄脸拉长,就知道呆聂不会说别的。
倒是盖聂,心情顿时好,唇边的笑不曾落下。
天上的赤月挂着,夜尽天明之后,便是它的再一个朔望轮转,那些隐身在暗夜中的人,也即将有一场新的开始。
“此战结束,我们都有一个新生。”
“不,”盖聂缓缓开口“你我,已然新生。”
赤练一路狂奔回小圣贤庄,绕过正门,从侧面墙角翻身,为防止惊动里面的人,赤练站在墙后先探听。
“子房,我真的没事,无需担心。”温和的声线,是颜路的。
接下来,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赤练等在墙外,心急离开,偏偏里面两位都是绝世高手,方才风过叶动才掩了赤练来时的动静,此刻四下安静,赤练将呼吸声放到最缓慢平静,若是贸贸然离开,恐怕会惊动里面的两位。
不知等了多久,赤练开始怀疑里面两位是否还在,指尖刚动,就听到极轻的一声随风而来。
“不能想象,无繇,我第一次明白害怕的感觉,”张良声音似在颤抖“倘若你不再,子房剩下的只有绝望了。”
“子房···”颜路复杂的声音。
赤练的脸瞬间白了,几乎无法动作。无数的画面闪过脑海,颜路、张良之后,卫庄、盖聂、卫庄、盖聂两个身影就那么交替着在眼前转动。
一直到,一直到两个身影重合在一起···
不是那样的!
赤练想叫喊一声,不是那样的!
不,不!
她此生唯一深爱的男人,居然,爱着她一直以为对方最讨厌的人!
可笑,可笑啊!
冷,冷的过分。
赤练每一个关节都在发抖,每一寸毛孔都吸收着冷风。
忽而,反应过来的女子拔足狂奔,就像很多年前他追赶的那个背影。
密林,墨家,盖聂,卫庄···
林中的征战还在继续,赤练赶到的时候,两方正在厮缠,卫庄和盖聂已经受了重伤,反观一侧的六剑奴,也好不到哪里去。
受伤的卫庄同胜七打个平手,而六剑奴能瞬间封了胜七退路,实力,可谓不容小觑。
盖聂卫庄纵横联手,这才坚持到此刻,但生死依旧不定。
胜也惨烈,败也悲壮。
拔出腰间链蛇软剑,赤练飞身而上,剑招朝身前女子飞去,不料,带了面具的女子耳动听风,侧身横剑,挡住赤练的袭击。
卫庄没空问赤练怎么突然来,如此耗费心力的战场,堪比同盖聂之战。但是,不同的是,身后多了一个人,便多了一份心安,更多了一份决绝。
面对多出的一个实力逊色很多的人,六剑奴中的双生子对视一眼,抽身出来,专心对付赤练。
剑术本就不抵,赤练节节败退,身子不断朝后倒退。
以二敌四,两人渐渐反守为攻,剑招灵动,越舞越快,一纵一横,互补互携,联袂出击。
这边的双生子瞅准机会,终于,双剑合璧,一力朝前···
两柄长剑,同时穿过赤练腹部,赤练身子朝前,握住刺穿自己的剑,药物,无声无息的涂抹上去。
很好,真好,如此,便可无憾了,是不是?
剑被猛的抽出,赤练身子向后倒着,倒退几步,面朝碧空缓缓坠落。
暗夜中的漫天星星分外明亮,散漫的撒在整个墨空之上,恰如某年某月某日自己同卫庄比剑时的场景。
当时,飞花漫天,洒满自己整个眼眸长睫。
卫庄挥剑···
赤炼半迷蒙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个霸气的背影···
自己这一生,注定都眺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剑影再度而至,光亮闪过。
请为我回一次头,可好?
眼睛,慢慢阖上···
卫庄挥剑,翻手,转身···
一路掩护墨家人离开,整夜未合眼。
逃出无数离远之后,确认安全,白凤这才飞奔赶回密林。
此刻,天已经灰蒙蒙。
密林中一片安静,无数尸体横七竖八躺着。
白凤一个一个挨个找过去,不见那两人身影,也不见六剑奴的。
也就是,生死未定?
天渐渐明亮起来,赤月慢慢隐入明亮,轮廓模糊。
“谁?”羽刃架在指尖,白凤欲出手。
“我。”冷清的声线。
端木蓉。
“盖聂不在此处。”白凤冷然开口。
“我知道。”
“你回来做什么?”白凤偏头。
“我也不知道。”
收起羽刃,白凤负手而立。
“这世上,只有一个可同他比肩而立。”端木蓉静静开口。
“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天渐渐明亮,赤月完全隐起,许久之后,白凤听到端木蓉沉闷的声音。
“或许他们在下一个朔望期,下一个明月轮转中。”
乱世如暗夜,若能划破幕布,挑开光亮,一生也不过朔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