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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

  •   天摄九年,阳春三月,长安城郊的桃花开的正娇艳,阿冉一个人坐在窗边捧着本书闲来翻看,读的腻了,便也放下,伸伸懒腰,看着庭院里待开的花苞,和地上影影绰绰的春光,再也按捺不住,扭过头朝碧月一咧嘴,绽出一个堪比春光的笑容又携了分狡黠,“碧月,春光正盛,桃花嫣然,时不我待啊,我们出去逛逛吧。”碧月翻了个白眼道,“小姐,你刚刚回府没多久,又要出去啊。”阿冉也不恼,径自挑了件素色男式长衫,又随手扔给碧月一件灰白男装,道“我总是要去的,你不同往也罢,我自是玩的痛快。”碧月扶额,看惯了小姐的无赖,伸手接过男装,嘟囔着“我不跟着,你不知又要闯出什么祸来。”阿冉朝她怒了努嘴,没有回应。
      长安城郊,烟花岭上,桃林成片,绯色连连,比这桃花更美的,是树下正在赏花的阿冉,只见她发冠高束,一袭素色长袍,淡雅卓然,而腰间的环佩叮当衬的这翩翩公子华贵非凡,一看便知,是哪个大家的士族公子。阿冉伸手摘下一朵桃花,微眯着眼,凑上鼻子闻了闻,一副陶醉样。逛逛走走,已是大半日,阿冉有些累了,便走到亭边坐下,掏出随身带的书卷,兀自读了起来,碧月不紧不慢的寻了地方坐下,知晓,她这小姐天生的怪脾气,动时,恨不得飞上九天揽月,静时,也可化作山石任天地岿然,我自不动。阿冉花下捧读,眉目娇俏,樱樱的唇瓣微抿,自远远望去,要不是那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神采熠熠显得格外有生气,倒像是一幅亘古不变的图画。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阿冉缓缓启口,语调三分哀戚七分坚定,倒真像是古时怀揣拳拳之心的追爱女子。
      阿冉正沉醉着,却不料被远处走来的两个男子打扰,不觉皱了眉,为首的,一袭淡青长袍,腰间配青色古玉,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本是一派阳刚之气,只是眼里温柔的光和挂在嘴角恰如其分的微笑又为本来分明的阳刚添了几抹温润。只见他,俯身一拜,礼仪得体道,“在下沈清,这是家弟沈明”他指了指左边玄色长袍的男子,又道,“我与家弟赏花到此,只是走的有些累了,便看此处有闲亭可歇,不觉叨扰了公子读书。”阿冉闻言,起身,随便拱了拱手算是回礼,“哪里话,这闲亭就是供大家休憩的,又不是小弟我一家之地,何来叨扰。大哥随便坐。”说着,往边上挪了挪位置,一条腿随意的搭在亭廊边上。碧月欲哭无泪的看着小姐这一派市井之气却无半点办法,只在心里默默庆幸道,幸好换了男装,要不,相府家的小姐这副模样,倒丢了当朝宰相的脸面。沈清和沈明也不客气的相应坐下。起初,阿冉并未在意,继续读着手里的书,沈清淡淡的和旁边的弟弟讲着什么,也无外乎闲聊些景致春光,沈明也不讲话,只应着点点头。阿冉偶尔会透过书,细细打量这兄弟俩,仔细瞧瞧,这二人外貌相似,硬朗英武,只是,弟弟沈明的眼神更加凛然,不大爱笑,喜欢抿着唇,高挺的鼻梁看上去没有哥哥沈清那么柔和。
      “公子刚刚所读,可是《上邪》?”沈清朝阿冉礼貌的笑道。
      阿冉似是没有想到沈清会同她讲话,怔了怔,才从书卷里抬起头,笑嘻嘻的点头。
      “公子喜桃花,又偏爱些诗词,想来正是风雅之人,在下正好知道一家酒肆,建在一片桃林边上,院内摆设朴素却不失典雅,又有佳人擅琴瑟,我们不妨去坐上一坐?”碧月偷偷瞄了几眼正在讲话的沈清,心下嗔怪着,这公子真是虚伪,我家小姐明明一副地痞之象,无半点风雅之貌,你倒真会阿谀奉承,专拣好听的讲,第一次见面,就要约着吃酒,真是冒失。这么想着,碧月背地里不着痕迹的拽了拽阿冉的衣角,暗示她不要跟着去。阿冉则不耐烦的朝一旁挪了挪,又伸手把碧月手里的衣角夺了回来,对着沈清一通点头,“却之不恭。”
      四个人离开烟花岭,沈清和阿冉并肩走着,一路聊聊笑笑,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而沈明跟在身后,从头至尾,不发一言。碧月则不情愿的拖在最后,心里一直抱怨个不停。几个人走到一间不高不矮,普普通通的三层建筑边停下,阿冉抬头,便看见门匾上,写意潇洒的三个大字“倚兰阁”,这栋木作建筑看似普通,走进去,却别有洞天,一个个桌椅乃上乘沉香木所造,墙边挂着不少书法字画,周边的案几上还摆着几株幽兰,远处高台上由绸幔掩着,内里大抵坐着一位正在抚琴的女子,琴音袅袅,婉转动听。阿冉朝沈清满意的点点头,沈清回以一笑,轻车熟路的,带着几位朝内院走去,店小二见状,立马引了几位,在院内几棵桃树下落座。碧月立在阿冉身后,仍旧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阿冉只当没看见,笑嘻嘻的示意沈清点菜,沈清也没问众人的喜好,自顾自的要了些酒菜,便又和阿冉攀谈起来,“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客气客气,小弟姓苏,单名一个冉字。你可以叫我阿冉”。“冉公子,是做什么的?”“没什么正经营生,走江湖而已。”“哦?那冉公子一定去过不少地方啊。”“还好还好,从西北的大漠,到东边的沧海,从高俊的暝山,到低洼石溪沼泽,都去过,都去过。”其实阿冉也不算说谎,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是她自小被阿爹送到山上习武,后来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就算没走遍这丰国的每一寸山河,但一半肯定是有的。菜一道道的上来,又被一道道的吃光,酒一杯杯的斟满,又一杯杯的喝光,阿冉从天南讲到海北,从烟花岭的桃花,讲到石溪沼泽里的斗兽,从西北大漠的戎族,讲到海边的渔民,说道高兴处还不时伸手拍拍沈清的肩膀,沈清也不恼,回以淡淡的笑,然后继续礼貌的听下去,到后来,两个人直接行了酒令,阿冉喝了不少,顾不得什么礼仪,一只脚踩在椅上,手舞足蹈。只剩得,一旁的碧月扶额幽叹和存在感极低的沈明一个人默默喝酒。就这样,一直到月亮东升,夜色降临,碧月实在忍不下去,俯身在阿冉身边说了些什么,阿冉,才醉醺醺的站起身,晃晃悠悠的拱了拱手,话了别,离去。沈清和沈明也不留她,只是起身告别,沈清脸上仍是温和的笑,而沈明呢,依旧是不好相与的寡淡模样。阿冉转身离去,临出门前,还朝沈清挥了挥手,然后一拐角,便和碧月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只留得,沈清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笑着。
      碧月搀着阿冉刚出门口,本还想嗔怪几句,没想到,阿冉推开她,自己闲庭信步,走的好好地,一点醉酒的模样也无。碧月,跟上前,道,“小姐,你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啊。”阿冉,扭头把手搭在碧月的肩上,狡黠一笑“我啊,看那两位公子,着衣打扮,非寻常之人,肯定是某个士族公子,所以,想探探究竟,若真有可造之处,替爹爹纳作贤才,企不更好。”碧月一听,内心满是赞叹,接着问道,“那,他们如何?”“嗯,你还记不记得,我提起西北战事时,那个沈清怎么说?”碧月想了想道,“不记得,我当时只顾着和小姐生气,根本没注意听。”阿冉,闻言,轻拍了下碧月的头,碧月痛呼一声,抱着头气鼓鼓的盯着阿冉,阿冉见碧月被逗急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接着又正色道“西北戎族此次多番偷袭我丰国边地,盗走不少牛羊,斩杀不少边民,可谓来势汹汹,朝廷上下皆人心惶惶,就连我爹,都不无担忧,可那个沈清却道,戎族虽强,却是刚刚易主,那老头领刚死,继任的是他的小王子呼楞,他几个王叔一直对戎族王位虎视眈眈,所以,他们戎族近期,内忧满满,定不会此刻大举进兵我朝,他这次小偷小盗的袭我边城,一则是为了些牛羊财产充实国库,二来,不过是刚刚即位,向几位王叔证明自己的魄力,以警示他们不可轻举妄动,同时也为自己坐稳王位赢得了时间。所以,这次偷袭过后,那呼楞定会休养生息,一心想着评定内乱,觉无心再犯我朝。”碧月眨巴着眼睛听着,半晌点头道,“这,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听明白,总之,小姐的意思就是,这个叫沈清的,的确可用。”阿冉见自己说了这么久,碧月都没明白,索性闭口不言,大步流星的回府。碧月只得在其后一阵小跑的追赶着。两个人,一路追追赶赶,笑语不断。

      第二天,阿冉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懒洋洋的用过早饭后,又躺在紫藤花架下小憩,碧月摆弄着花花草草,瞅着阿冉叹气,原来的小姐是多么的知书达理,娇俏可人,可9岁那年被相爷送走,到这个年下,才归家。回来后,性情和从前全然不同,走路左摇右晃,说话也粗声粗气,行为品相和那市井无赖倒是有些相像,可相爷见状,也不恼,任着小姐这样胡闹。除了爱看书这点,和以前一样,碧月真要怀疑,现在的小姐是哪个修炼成精的妖怪所变呢。阿冉惺忪着睁开眼,伸了伸懒腰,见碧月正一副嫌弃又质疑的表情看着她,索性,一起身,一把揽过碧月,一只手指托起碧月的下巴,色眯眯的凑过来,“小妞,你这般盯着小爷看,莫不是看上小爷我啦,这样吧,小爷收了你做妾可好。”碧月一把推开阿冉,下意识的向后一跳,跳离阿冉的身边。阿冉正想继续戏耍碧月,看见远处阔步走来的相爷,立马敛了笑容,换了个清清淡淡的表情,站直了身子扭头道,“爹”,然后又回到紫藤花架下的椅上兀自喝茶,相爷点点头,毫不在意的做到阿冉的身边,语气和蔼,神态慈祥“阿冉,回来三个月了吧,住的还惯吗?”阿冉也不抬头,手里摆弄着茶杯,淡淡道“还好。”“若缺了什么,还有哪里不适应,跟爹说。”阿冉闻言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喜欢这样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谈话,于是起身,“相府的生活很好,比我在外面流浪,奔波的日子好很多,只是,少了些自由,所以,若爹爹真为了着想,就少管些我的事。我倦了,回去睡一下。”说完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碧月看看愣在一旁的老爷,又看看拂袖而去的小姐,只好向相爷行礼,跟着阿冉回了房。碧月随手带了门,见相爷已经离去,回身见阿冉半倚在榻上读书,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便嗔怪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老爷这是关心你啊。”阿冉佯装没有听到,碧月又继续,“小姐,不是我说你,你也该敛敛性子,总这样,老爷惯着你,若被外人知晓,定道你丢了相府的脸面。”阿冉放下书,冷冷的盯着碧月,碧月见状,只好闭口不言。心里纳罕着,这小姐性格虽怪了些,但这脾气却是好得很碧月与小姐从小一起长大,从未因碧月是下人,就对她吆五喝六,反倒总是待她如姊妹,即便是后来小姐离开了几年,如今再回来,小姐也是好脾气的任由碧月僭越身份吵吵闹闹,可如今,随提了几句相爷,小姐就真的恼了。阿冉,则是再也静不下心读书,于是一个翻身,下床随手拎了件男装,准备出门。碧月欲拦着,见阿冉黑着脸,委实是一副气恼了的样子,也不敢多言,拣了件男装跟着出门。

      这长安的街上,春光明媚,各式各样的商店,小摊齐聚,阿冉走走停停,买了些平日喜食的糕点零食,走了一路,吃了一路,像是化悲愤为食欲。走着走着,见街边,沈清正牵了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那马儿体格健壮,毛色纯正,鬃毛色泽亮烈,一双眼,生的十分伶俐,心道,这定是匹好马。于是走上前,熟络拍了拍沈清的肩头,说了声“好巧,又遇到你了”,恰好,阿冉刚刚吃过零食并未洗手,这一巴掌的油污全拍在了沈清的淡青长衫上,一个五指印格外清晰。阿冉见状,咧了咧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沈清眼里含笑,也不在意,回了声好。阿冉见沈清一点也不像那些氏族公子般的一套套虚礼,内心又多了几分好感,于是上前,拍了拍马,“你这马着实不错,可否借来兜一兜风?”沈清笑着点点头,“冉公子能看上烈风,是烈风的福气,烟花岭边有一处开阔的草地,若冉公子不嫌弃,就一起去那遛一遛马吧。”阿冉一听,点点头,对着碧月道“你先回去吧,我去遛马,你又不会骑,跟着也是个累赘。”碧月无奈,点点头表示同意。沈清此时已翻身上马,后又回过身,伸出手,笑眯眯的看着阿冉,阿冉一愣,看了看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又仰头,见沈清立在马上,阳光直直的照在他的脸上,与他脸上温和的笑融成了一体,像极了夏日里山涧的溪水,清冽温柔。阿冉回过神,“干,干什么?”“拉你上马啊,这儿离烟花岭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同乘一骑,还快些。”沈清看着阿冉。阿冉却是红了脸,磕磕巴巴的,低下头,兀自像前走,丢下了一句。“我,刚刚零食吃多了,胃里撑得慌,我想走一走,消消食。”沈清闻言,又轻盈的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阿冉身边“也好,一起走走。”两个人,就这样牵着马,悠悠的走着。
      到达烟花岭时,已是下午,阿冉迫不及待的翻身上马,扬鞭飞驰起来,马儿在绿树成荫的烟花岭下飞奔,匹马登登,周遭的风景迅速掠过,有清爽的风扑面而来,吹的阿冉眯起眼睛,任由脑海里的过往,翻雨覆雨奔腾不息。阿冉第一次骑马,是在暝山脚下,师傅牵来了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驹,为了逗阿冉开心。那时的阿冉,正是九岁,刚刚离开家,内心满腹委屈,没日没夜的想爹爹,总是躲在树下哭鼻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问师傅“为什么爹爹不要我?”师傅凑过来摸摸阿冉的头,道“你爹没有不要你,你爹只是很忙,没有时间照顾你。”阿冉抬头,瞪着圆圆的小眼睛,眼泪继续吧唧吧唧的砸下来,皱着哭红的小鼻子道,“你骗人,人家都说,爹爹是因为娶了新的姨娘,才不要我。府上这么多人,就算爹爹再忙,也总有人照顾我,而且,阿冉很乖的,阿冉会做很多事,阿冉不用别人照顾。”师傅无奈,才寻了匹小马驹,想让阿冉转移注意力。那会,师傅稍一用力,就能一把将阿冉抱起,放在马鞍上,冲着阿冉爱怜的笑着,“阿冉,要不要骑马啊,骑马很好玩的。”阿冉忘了忧伤,坐在小马驹上左顾右盼,任由师傅牵着,在广袤的草地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阿冉时不时还像模像样的挥着小拳头喝道,“驾,驾。”师傅闻言,就一路小跑,却始终不敢放开牵着马的手。马儿提了速,有风拍打着衣裳,师傅的发带也随着风翻飞拂动,阿冉不禁咯咯的笑出了声。想到这些,阿冉的眼里开始有淡淡的笑,可这笑意还未晕开,就又冷了下来。阿冉想起自己离家前,跪在爹爹面前,胖乎乎的小手拽着爹爹的衣角,哭着哀求道,“爹爹,不要把阿冉送走,阿冉会乖乖听话,阿冉不淘气了,阿冉会认真读书,阿冉会孝顺,爹爹,求求你不要送阿冉走,阿冉真的不想离开你。”可爹爹只是背身立在庭内,任由阿冉哭闹,只是挥一挥手,阿冉便被家仆强行带走,阿冉不住的回头叫着爹爹,眼泪多的像决了堤的洪水却还是被拖着离开了家门,几个照看阿冉的老嬷嬷也哭红了眼睛。而爹爹,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回过一次头。那样一别,就是九年,阿冉从天天哭鼻子的小姑娘,长成如今没心没肺的泼皮无赖,也再也没有人能像爹爹,那样令阿冉伤心了。想着这些,阿冉不觉用力夹了马肚,挥鞭的力道加重,烈风吃痛,嘶鸣一声,便开始急速狂奔。沈清看着阿冉面上时而含笑时而悲伤的表情,任由她骑着马一溜烟的消失在视线里。不知过了多久,日头渐渐西斜,骑累了的阿冉策马返回,见沈清负手而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直直的看着她。阿冉忽然觉得很温暖,暗自希望,无论做什么,也总能有人在原地等她。阿冉觉得自己的想法莫名其妙,立刻清了清头脑,下马,坐在了不远处的小溪边,也不去看沈清的反应。沈清,笑着走过来,在一旁坐下,看着远方,淡淡道“你不开心?”阿冉,一咧嘴,装模作样的拧着眉哀叹“是啊,西北战事频繁,东边又发了洪水,黎民生活困苦啊,我怎么能开心。”沈清闻言绽开了笑,戏谑着,“噢,冉公子这般为国为民,在下却只知带着冉公子骑马享乐,真是自愧不如啊,不如,冉公子去报名参军吧。”阿冉知道沈清戏弄她,一回手,用手肘顶了沈清一下,沈清也不躲,笑意更深。两个人沉默着又坐了半晌,天上已有稀疏的星子,闪闪烁烁。阿冉抬头看着天空,只听一旁的沈清问道“要喝酒吗?”阿冉撇着嘴,不满的回话“这荒山野岭的,水倒是不少,酒,哪有?别想又拉我去酒肆,我可是懒得动。”沈清起身,向着一旁正在吃草的烈风走去,阿冉咦了一声,扭头,目光随着沈清,眼看他从马鞍边的布袋里,取了酒囊。又走回来,递给阿冉,然后又俯身坐下。阿冉也不拘谨,打开盖子,仰头就是几口,随着烈酒入喉,阿冉被辣的咳了两声,却又吸了吸气,道“好酒”便又把酒囊递还给沈清,沈清接过,也是仰头几口,然后擦了擦嘴,目光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悠悠的开口,“是啊,西北战事不断,东海又发了洪水。黎民受苦啊。”阿冉前面那一句却是玩笑,而如今,沈清的表情清冷,目光炯炯,倒是十成十的真诚。阿冉也道“你去参军啊。”沈清嘴笑划了个弧度,自嘲道,“人微言轻啊,参了军,也不过是名小卒,于这天下,百无一用。”阿冉抬手拍了拍沈清的肩膀,满脸堆着笑“看沈大哥的谈吐,绝非这泛泛之辈,恰又有济世救国之心,他日,定当功成名就,誉满天下。”沈清侧过头,仔细的盯着阿冉,眼里清澈透亮,像天上闪烁的星子,“借你吉言。”阿冉被沈清灼灼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遂夺过酒囊,又喝了几口,不禁有些困倦,打了哈欠,站起身道,我回去了。沈清却忽然起身,抓住了阿冉的手臂,笑道,“你也累了,大抵是不想走回去了,我的马借你,我府上离此处并不远,我走一走就好。”阿冉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点点头,“那,这马,我怎么还给你?”“这马我暂时也用不着,过些时日,等烟花岭的山梅开了花,我会时常来,若你也喜欢这花,不妨来这看看,顺便,将马还与我。”阿冉没有反对,一转身牵过马算是默许,侧身上马,扭头见沈清又是负手立在原地,笑着目送她离开,心下一片暖意,道了别,扬鞭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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