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愿与君绝》墨色蒹葭

1、楔子

　　雪后的相府□□，天地苍茫一色，阿冉一袭火红嫁衣立在料峭寒风里，衣角被吹的在风中摆动，猎猎作响。碧月走上前，面色为难，眼含热泪，语气带着哀求道：小姐，快回屋吧，总这么站在风里，身体会吃不消的。阿冉扭头，回以一笑，眼里却是死寂一般的绝望，“碧月，虽然你是我的陪嫁丫鬟，但如今，我穿上嫁衣，便等同于嫁给了湛清，你该叫我夫人的。”“可，小姐，将军他，他不会回来了。”阿冉面带愠色，拧了拧眉，对碧月的后两句置若罔闻，却只是纠正道，叫我夫人。碧月似还想说些什么，被阿冉挥手打断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要打扰我。”被打断的碧月只得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眼看小姐面色苍白，神情凄然，如果不是这红火嫁衣格外醒目，倒像是要揉入这皑皑白雪之中了。不知过了多久，阿冉擦了擦脸上的泪，深呼一口气，像是下了某个重要的绝对，正色道：碧月，去通知相爷就说，我要这婚礼如期举行，不管湛清在哪，是生是死，我都要嫁给他。听闻此语碧月讶异的抬头看着小姐，半响不见动弹，阿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快去。语气里是不容改变的坚持，碧月无奈，只好跑去通知相爷。几分钟后，相爷从远处快步走来，“阿冉，还没拜过堂，你和湛清的婚礼并不作数，如今，湛清回不来了，你，你就别再执拗了，去，脱了这嫁衣，忘了湛清，爹，再给你找个好人家。”阿冉笑道，“这怎么行，这嫁衣是我亲手做的，每绣一针，都在幻想今日的场景，想我穿上这嫁衣，该是何等的娇艳华贵，想湛清一袭红黑长袍，立于我身旁，面色因激动欣喜带了一片酡红，眼里碧水荡漾，极尽温柔，我这样想着，总能乐出声来，爹，嫁给湛清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如今，梦想成真了，没什么能分开我和湛清，爹爹不能，战场不能，生死，亦不能。”阿冉认真的盯着相爷，脸上原本的哀戚变成了凛然的决绝。相爷叹了口气，硬压着满腹痛心，向下人示意，婚礼照常举行。
　　正午时分，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排满丞相府外，阿冉被嬷嬷搀着，出了府门的那一刻，她从盖头的缝隙里瞥见，远处高头大马上的男子一袭玄色长袍，发冠高束，英武不凡。阿冉有片刻的眩晕，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幻想了无数次，骑着枣红色大马的湛清来娶她，可如今，千盼万盼来的人啊，他不是湛清，而是湛清的弟弟，湛明。待新娘上了娇，一声锣响，迎亲的队伍，开始返回，一路上，浩浩荡荡的队伍，没有乐声，没有鞭炮，队伍静默的走在回府的路上。
　　迎亲队伍到达将军府后，新娘被直接带进了闺房，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拜堂，似乎已成玩笑。
　　金兽铜龙的水滴，一直滴个不停，一滴一滴，像砸在阿冉心里的泪，她揭开盖头，看着房内，红色喜字，大红灯笼，雕着金凤的火红蜡烛，一切都红的这么惊心，这么讽刺。阿冉起身，环顾整间屋子，用手抚了抚墙角落了灰的古琴，湛清曾用它，弹出高山流水之音，琴声淙淙，从过往，一点点飘进阿冉的耳朵。对面的桌案，湛清常常附身在上，读书写字，他写字时的模样她还记得，好看的眉微微的拧着，修长白皙的手指紧握着毛笔，一个个隽秀的字跃然纸上。有时，湛清写着写着会抬起头对着一旁的阿冉微笑道，别急，就快写完了，一会陪你出去逛逛。”阿冉放下手里的书，笑道，“不急，你慢慢写，我等你一辈子，都不急。”可，原想的一辈子，竟然，就这么短。如今，桌案上空荡荡的，只剩了滴泪的红烛惨淡的摆放。阿冉想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恍若一场大梦，喜喜悲悲，起起伏伏，本来前线已传来捷报，湛清就要凯旋回朝，一个月后，大军凯旋而归，却无半点喜气，一个个将士身俱缟素，原来，急切想要回朝的将军一个人快马脱离了大军，被残余的敌兵埋伏暗杀，以身殉国。阿冉推开窗户，早春二月的寒风鱼贯而入，吹得人脸上直疼，阿冉斜倚在窗边，一个人喃喃道，“湛清，人皆道你鲁莽，一个人快马回奔，才中了圈套，只有我知晓，你是想快点回来娶我，湛清，没能信守对我的承诺，你一定比谁都难过，湛清，你看我的嫁衣好看吗？”说到此，阿冉原地转个圈，摆弄摆弄衣服，恍若湛清真的就站在不远处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湛清，我穿着他与你成亲，你高兴吗？”随即，阿冉俯身跪下，对着窗外皎皎的月光盈盈一拜，“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湛清，原来你问我，可愿嫁给你时，我便是这样回答，如今，这亦是我想，天地为证，我苏毓冉愿嫁与沈湛清为妻，生则同裘，死亦同穴。”

作者有话说

　　最近爱上了古风歌，脑子里一直重复着小曲儿的那首《上邪》，就萌发了写文的欲望。新手发文，有啥问题，或者写的不当的地方。请多多赐教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