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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人命如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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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喜形于色,忙接过银锭子,千恩万谢。
墨月澜似乎心情很好,拉着她便走。
“公子好走,姑娘好走!”店主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喜气洋洋。
“千金难买美人笑,月澜今日运气不错。”他把玩着手中的胭脂,语气愉悦。
她无奈,却也不再说什么,跟着他便继续朝前走。
正逛着,她却突然觉得墨月澜周身气息陡然变冷,疑惑抬头之时,却见他眸中狠戾之光闪过。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体胖腰圆的锦衣男子,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生得满面油光,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只是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沈暮雪,毫不掩饰眼中的欲望。
她皱了眉,扭过头去不再看这个人,那个眼神让她极不舒服。
只是墨月澜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已微微弓起。
她一惊,忙拉住他,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墨月澜看着她,轻轻拂去她的鬓发:“挖掉他的眼睛。”
她大惊:“这里人多,会吓到别人。”
墨月澜顿了下,点头,微笑:“有理,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
沈暮雪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有冷汗冒出:“何必如此,有墨公子在,他敢如何?”
墨月澜想了一想,觉得此话在理,方才同意。
沈暮雪这才松了一口气,拉过墨月澜朝前走。
可那锦衣男子却丝毫不知危险刚过,竟还敢叫人过来搭讪。
“姑娘好,我们公子邀您听雨楼一叙。”那锦衣公子的随从走上前来,对着沈暮雪点头哈腰。
沈暮雪皱眉,那锦衣男子正站在一家酒楼门口,那酒楼的匾额之上书写的三个大字正是“听雨楼”。
她心中不悦,却还想把礼数做足,于是微微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子美意。只是小女子今日多有不便,还望见谅。”
她的余光瞄到墨月澜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连忙握紧。
墨月澜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皱了眉头。
她只盼望那男子识趣早点离开,还能安全回家,若是逼得墨月澜出手,那他不死也残了。
但是,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愿。
那锦衣公子见随从失败而归,一脚便将随从踹开,自己亲自信步走到了二人面前,拱手行礼道:“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姑娘可否赏脸一叙?”
沈暮雪眼见墨月澜即将爆发,便回了一句:“小女子今日确有不便,告辞。”拉着墨月澜就想走。
那锦衣男子见佳人就要离去,哪肯就此罢休,伸手便抓住沈暮雪的手臂:“姑娘怎的如此不识抬举,你可知我在杭州是何等地位!”
周围的人看这情形,都躲得远远的。这个锦衣男子名为何密,乃是杭州太守之子,平日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百姓对他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如今见沈暮雪貌美,又加之她身畔男子看似弱不禁风,如何能与何密抵抗?他们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结局,看向他们的眼光中已然是充满同情和愤懑。
沈暮雪怒视何密道:“公子自重!”
若是他还不识相,便是墨月澜不动,她自己也要忍不住出手了。
孰料他竟变本加厉,抬手似是想要揽住沈暮雪的肩:“姑娘难道是喜爱你身旁的这个小白脸……”
话未说完,人已直直倒下。
没有人看见是谁出的手,甚至没有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何密的表情都还是刚才的模样,若不是他脖颈之上那条淡淡的血痕,若不是他已经停止的呼吸,谁也不敢相信他已经死去。
但,这是事实。
整个人群有一瞬间的沉寂,然后,想起了震耳的尖叫声。
这么快的身手,除了墨月澜还作第二人想吗?
沈暮雪愣愣道:“其实你不必杀了他。”
墨月澜轻抚她的脸庞,笑意温柔:“对这种人不要心软。”
她抬头,望着墨月澜深幽的眼眸:“我本想让他做不成男人便好,奈何你杀得太快。”
墨月澜微愣,随即眸中泛起促狭之色:“如此,倒是月澜考虑不周了。”
沈暮雪皱了眉:“事已至此,该怎么办呢?这人看穿着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若是官府追究起来可如何是好?虽没人看见你出手,但他死前终究是与我们在一路,我们脱不了干系。”
墨月澜拉住她的手,轻笑:“我在,怕什么?便是告诉他们是我墨月澜做的,又能奈我何?”
其实也是。
即便是知道是墨月澜所为,也并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
沈暮雪略略心安。
随他一路前行,道路显然因为刚才的命案而变得更加拥挤。
走了没多远,墨月澜便显出了不耐的神色。
他提了沈暮雪一纵,便跳出了人挤人的长街。
沈暮雪还未来得及感叹他上好的轻功,便已惊叹于西湖的美景。
放眼是一片烟波浩渺,远处青山若隐若现,湖中偶现的画舫也似乎在烟雾里一般朦朦胧胧。清风穿山过水而来,柔柔地拂在面上。
见如此景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境都瞬间开阔起来。
“你兴致不错。”见她喜悦,他眸中蕴笑。
她点头。
“可愿随我去湖上游玩?”他眼眸晶亮,笑意款款,比这美景还要迷了她的眼。
见她神情,他也不待她回复,执了她的手便带她上了一艘小船。
船儿虽小,却也在乌篷之中支了一张小桌,桌上正烹着茶。
他们在桌前坐定,船夫便摇着橹缓缓荡入了湖心。
湖上水汽氤氲,湿润的空气润得她的心也似掉入湖中一般湿漉漉的。
轻轻啜了一口茶,清香之气充满了她的口鼻,萦绕不去。正沉迷间,却仿佛听得丝竹乐响。
她抬眼,之间远处正缓缓驶来一艘画舫。那画舫雕栏画壁,布置奢华。待其驶近,从那洞开的窗口便可见画舫之中舞女的婀娜身姿。
窗前坐着一个白衣男子,透过窗口正可以看见他完美的侧颜。
那男子与墨月澜同穿白衣,气质却截然不同。
墨月澜的白衣素雅,气质纤然出尘,而这个男子的尊贵气质却仿佛油然天成。
他白衣的袖口有着一层雪白的绒毛,隐约可见其中镶嵌的细细金丝。
他的臂间倚着一个妖娆的女子,正把酒杯递至他的唇边,只见他含笑饮下,随即在那女子的脸颊轻轻一吻。那女子娇笑一身,起身便同那群舞女一起起舞,真真是媚眼含春,风韵十足。
沈暮雪扭过头去,看向墨月澜,他却只是看着她笑,目光未曾被那女子分去半分。
与他目光相遇,墨月澜笑问:“姑娘喜欢歌舞?”
她摇头:“只是想起了一首诗,一时间有些感慨。”
墨月澜微微挑眉:“愿闻其详。”
沈暮雪目光移向了画舫歌舞,轻吟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此诗倒是从未听闻,可是姑娘自己所作?”墨月澜笑意款款。
她微愣,随即道:“暮雪未有此等才能,这诗是我于闲书之中偶然所观,已不记得出处。”
“如此。”他微微点头,“在下有一句不明,望姑娘示下。”
她其实无意在此事之上过多纠缠,多说多错,只是刚刚一时感触,话却是已收不回来:“公子请讲。”
“此诗之中最后一句‘直把杭州作汴州’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