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南语

2、遇

　　在永恒的虚无中，有一种奇异的曲调久久回荡，似乎是将人世间所有激烈的情感都冲淡了，磨平了，只剩下高潮后的浅浅余韵，在胸臆间若隐若现。就好像微笑后来不及收回的气息，以及哭泣后还未干涸的泪痕。
　　少年缓缓地睁开眼睛。
　　周围的光线幽暗，少年适应了一会儿才逐渐能分辨眼前的事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泛黄的帐子，然后透过帐纱，能看到点点月光倾泻而下。
　　不知从哪儿一直传出微微的响声，好像细沙穿过钟漏。少年活动了下酸痛的身子，下床，推门而出。
　　耳边微微的响动突然拥有了海浪般汹涌的力量。
　　他几乎以为自己是遇上了一场大雪。可定睛一看，面前还是那一片芦花荡。然而它又不是原来的那片芦花荡了。
　　明月似乎点燃了它白日隐藏起来的所有激情，将清澈的光辉一滴不剩地倾入这万顷苇荡，将它浇灌地那么纯净，如同人世间的第一场雪。
　　风波摇曳，水天一色。
　　少年被眼前的美景震惊地一时无法思索，只管突兀地在汀沿伫立，竟不曾呼喊求救。就这么一晃神的工夫，不知从何处悠悠滑来一只小船。
　　等到少年回神时，那小舟已行的极近，能看出船上有一人背对他撑一支细细的桨。那桨是如此之细，远看简直同筷子一般，少年忍不住替那撑船人担心它会不会突然间断裂。
　　然而船还是平平安安靠岸了。
　　撑船人将手中的桨随手一扔，任它顺水漂走。自己则扑通一声跳下船，朝少年缓缓走来。
　　来人边走边伸手摘下头上的斗笠，衣料摩擦间，不经意露出一小段雪白的臂膊，随即乌发也自斗笠下款款散开。那人迎着月光越走越近，一张苍□□致的脸庞逐渐清晰起来。
　　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女。
　　不待少年开口询问，那女子便自自然然地冲他笑了笑：“怎么这样快就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呢。”说着还举了举手里的物什，原来是几尾肥美的活鱼。“怕你昏睡久了，腹中饥饿，便出去捎了几条鱼回来。”
　　少年无暇挂念那鱼，只管迎着少女澄澈的眼神，急道：“抱歉，我想问一下，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