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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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技能效果，摩尔特不得不仰倒在河里，正弯腰去捡刀的零被溅了一脸水。
零的表情立刻变得苦兮兮的，扁着嘴，无奈地用湿淋淋的手抹着脸。桐人看着觉得好笑，心说SAO在这一点的仿真度是真的一直没有调整过，走上前想要去帮帮忙。
“你黄血了。”视野仍然雾蒙蒙的，但影响不大。零重新装备好虚妄之刃，冷漠地宣布自己的胜利。听起来挺有气势，但脸上还在流淌的水珠让她的表情显得十分没有威慑力。
摩尔特在河里躺了三秒左右，缓缓站起来，水不断从他的装备上滑落。他低头看了眼刚才被技能劈中的地方，又看向零，嘴唇咧了一下，磨了一下牙，又摆出了那熟悉的笑容：“了不起！我练习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输得这么快。不愧是……”
练习啊。零微微抬颔，睥睨着摩尔特：“你和谁一起练的？”
决斗的技术是不可能从NPC那里学到的。摩尔特能有这么强的技术和知识，必然是在SAO公测后和玩家进行了大量的决斗。但在此之前零完全没有听说过PVP爱好者中有摩尔特这号人物，所以不可能是四处求战，只可能是固定的那一个人。相比于摩尔特，零对他的练习对象更感兴趣。
“我是很想说这没有问题……”摩尔特扭扭上身，“练习对象是森林里的动物们啊。谁让我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呢。”
这样的谎言让零眉毛都没动一下：“说好的输了就坦白真相呢？”
“这一项可不在要求的范围内啊！”
“可是摩尔特，明明DKB的林德看起来很器重你。”桐人接过话头。他克制住了想加上“还有ALS的牙王”的冲动。
摩尔特突然笑了一下，仿佛耳语般低声说：“倒也不是那样啦，虽然我是挺喜欢那个人的。我现在心情真是复杂呢，明明是抱着必胜的心情来的，却输掉了。”
“所以？”
“所以二位，下次见了！”摩尔特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捡起他掉在河里的圆盾，又走了几步捡起锻炼之刃，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人一步步向后退去。
“混蛋！居然敢耍我！”见对方耍赖，零怒不可遏，立刻拔出虚妄之刃摆出一副还要再打的样子。
同样没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的桐人要冷静很多，他用力按住零的双肩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现在零已经脱离决斗状态了，再打下去零很可能会红名。那样就得不偿失了。既然摩尔特想毁掉赌约，那么用暴力进行威胁更不会有什么用。
“那我们继续完成兵营的任务没问题了吧？”桐人问。
“请吧请吧，不过我觉得那样有点难哦，啊哈哈哈。”撂下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摩尔特就逃走了。
桐人保持着按住零的姿势几秒钟，想她不会再追上去后才松开手。之后他递上恢复药，观察着一口气将恢复药喝完的零。
“好——痛——苦——”零喝完后吐吐舌头，一脸苦大仇深地吐槽，“究竟是谁要求把这个恢复药做成樱桃味茶饮料的感觉的啊！我恨樱桃味的饮料！所有！”
桐人忍俊不禁。他想起有一回零从学校小卖部买回一瓶可乐，恰好是樱桃味的。当天负责值日的学生之一桐人发现那瓶可乐最终一口不少地出现在垃圾桶里。他当时也没问在擦黑板的零感受如何，现在倒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我记得——你以前买过一瓶樱桃味的可乐吧？后来它怎么样了？”桐人明知故问。
零警惕起来：“没怎么样啊，喝完后该怎么样怎么样。”
“你喝完啦？”
“怎么可能！我就喝了一口！一口就让我想去死啊！”同样回想到那天的零一脸不堪回首，最后干脆捂住嘴巴。
那天她特别困，买可乐时并没有注意口味，就这样带回了教室，上数学课前迷迷糊糊地喝了一口……那叫一个神情气爽回味无穷。下课后零就将它扔进了垃圾桶，并发誓再也不喝樱桃味的饮料。
可是这个誓言被SAO摧毁了。并不是她没有原则，是因为这是目前能买的最好用的回血药了！
“我懂。”桐人故作深沉地点头，“再坚持一下，到了更上面就可以摆脱这个药了。”
“可我现在就很难受啊！”零崩溃。
过了一会儿，零看着河水，问桐人：“桐人，你说可以这个水可以喝吗？”
“……你冷静一点，这个是不可能喝的。”
两人就这样聊着有关樱桃味的话题继续朝他们的目的地进发。快走到悬崖底部时，一阵叫喊传入二人耳中：“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都以为是被森林精灵的巡逻队发现了，都僵在原地。零认真地思考对策时，桐人就已经拉着她狂奔到悬崖下藏身。
“刚才我回头看了一眼，不是红色的游标。”桐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零顿时一个激灵，手下意识地把桐人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只是安抚一下她的情绪而已，应该没关系吧……桐人踌躇了一下，最终选择用力地回握。
咦咦咦？零盯着两个人紧握的手，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完全无法操控这具身体了——不对，连意识都快……
“咳，”零强行清了清嗓子，逼迫自己注意力转移，“既、既然不是森林精灵，那会是什么人？这个时候，嗯，不应该啊。”
站在前面的桐人探出脑袋，发现在二人藏身之处的对面，一个小道入口，那里出现了许多人。随后又传来了几个人的怒喝，不过桐人听不清内容。看起来是有两个五六人左右的集团在对峙。
桐人立刻打开索敌技能，进行视野修正，那远方的景象顿时清晰起来。在看清游标颜色的瞬间，桐人不由得低呼一声。
“怎么了？”零问。
“绿色光标。”桐人回答。
原来那两拨人，全都是玩家。
“不是说只有DKB在做这个任务吗？是内讧？”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大，零不禁想到了这一层。
“不清楚。要不上去看看情况？”桐人更担心这些人的声音会不会惊动悬崖上的森林精灵。如果因此让森林精灵戒严，那他和零这一趟就白来了。
“可以。”
这一片地形是一座呈半圆形，圆弧一侧朝向南方的山丘。那群人在南端，零和桐人在西端。两个地点之间的斜面上只有一些草丛，两人无法直接摸过去，只能先进入森林往东南方走。
这几天二人都习惯了在森林里走动，于是仅用了几十秒钟就到达了目的地。耸立在森林边缘的大树的位置恰到好处，那粗壮的树身刚好能遮住两个人的身形；以防万一，两人纷纷开启了隐蔽技能，再向那群人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在山丘下，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道自西向东延伸，然后在半路上分岔，向北的是通往山丘顶部的路。就在那个岔道口，有两拨人正大眼瞪小眼。东边那一拨有六个人，而西边超过了十个。如果是DKB的内部纠纷，那在场的几乎就是公会的全部成员了。
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不少人已经把手放在了武器上了，火药味极浓。
此时，人数较少的东侧集团中走出一个玩家。二人只看了一眼打扮就确认这个人是林德了。
林德站在对峙的两队人中间，说：“再争下去也没完没了，先到这个地方的是我们，按照规矩，该由我们来完成任务。”、
如果是内讧，这语气也太生硬了……零刚这样想，西侧也有人跳出来指着林德大喊：“早个啥啊，不就那么几十秒吗！”
牙王！这个人居然是牙王！牙王是ALS公会的会长，那么西侧的就是ALS公会的人了。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接下来牙王的怒吼，为二人解决了一半的疑问：“而且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自个儿定的，为什么要咱去遵守！告诉你，这个袭击任务，咱是做定了！”
也就是ALS公会也接了黑暗精灵一方的任务了？可是，今天……不，昨天上午进行的野外BOSS攻略战时，桐人记得自己装作随意地跟ALS的成员打听过，他们都说对阵营任务没有兴趣。
可能性有两个：一是牙王让所有公会成员封口；二是昨天下午他们才开始做任务，十二小时内推到了第六章。如果是后者，那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只需要一场战斗就结束的第一章先不说，要将“讨伐毒蜘蛛”“祭奠之花”“紧急指令”“消失的士兵”这几个任务在半天内连续完成，必须要有对这个任务非常熟悉的人——还真有。桐人立刻想到了摩尔特。
摩尔特既然可以去指导DKB，当然也可以帮ALS。
也就是说，牙王是在摩尔特的帮助下，以最快的速度将阵营任务推到这一步？但他的原则不是“不与原封测玩家为伍”吗？为什么他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也要突然做这个任务？
桐人现在已经完全混乱了。
林德的口吻很傲慢：“任务和练级地点都讲究先来后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规矩吗！牙王先生，既然你也是公会领导人，不讲点道理可不成啊！”
牙王咬牙切齿：“道理？你跟咱提道理？林德小哥，你这脸皮可是够厚的啊。”说完就双手环抱，高高仰起头颅，“那咱也不跟你客气了。来了这第三层之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藏着掖着啊？比如说，必须得完成这个精灵任务，才能进行楼层BOSS攻略！”
啊？零脚下顿时一个趔趄，桐人立刻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摔出去。
的确，做这个阵营任务可以得到金钱、经验值以及道具，但对楼层攻略来说并非必要。不管有没有接任务，迷宫区那座塔依然会打开大门，依然能够进入BOSS房间，达到了楼层BOSS之后就能去第四层。至少，在封测时期……不，就算是公测，第一层和第二层也是这样的。就算在第三层才突然改变设置，那现在也不可能有人知道。
但是牙王似乎对自己的话有绝对的信心，依然在怒气冲冲地指责林德：“五天前那事儿你可还记得吧？就因为不知道第二层的BOSS战里牛BOSS增加到三只，差点团灭。这第三层也是一回事儿。如果没能把这个精灵任务完成，得到什么道具的话，在BOSS战里有的你受的。你明明就知道，之前开会的时候偏偏半句话都不提！你说这能有什么道理！”
“不……”
——不对！
桐人拼命忍住想和林德一起喊出来的冲动。
至少封测时完成阵营任务不会得到任何对楼层BOSS有效的道具，就算公测更改了设置，但能这样说的只有已经通完第三层里的十章任务的玩家。可现在第三层才开放不久，桐人不相信会有人这么快就做完任务，因为第九章和第十章都各需要一天来完成。
也就是说，牙王所说的事很可能是某人有意识灌输的假情报。而那个某人，恐怕就是……
“不对！我不知道有这种事！”林德瞪着牙王说道，“DKB做这个阵营任务，就只是为了经验值和奖励道具！这种没必要交代的事情我们又何必要说！”
“哈，你嘴里的那奖励不就是BOSS战里需要的吗！”牙王猛地上前一步，“到头来，你不就是想当前线组所有人的头儿吗！就你这种人还想跟咱谈什么规矩，反正我们要先上，给我一边儿去！”
牙王说完就准备转身，却被林德按住左肩。站在双方后边的两群公会成员之间也变得剑拔弩张。
“站住！别轻举妄动！你也许不知道，这一类的关键地点，在被人完成任务后就会消失，然后在森林的某个地方随机出现。就算等在这里，我们也完成不了！”
闻言，牙王也伸出左手拍向了林德的胸口：“说漏嘴了吧！这不就是说，你做完了我们这儿就做不了了吗！”
“所以我不是说先来的有优先权吗？”
“都说了，咱才不理你那破规矩！真要讲规矩的话，敢不敢用更简单的规矩来决定先后！”
“你是什么意思！”
桐人心里暗叫不妙。这两个人已经开始失去理智了。
站在森林精灵一方的任务是送补给物资给兵营里的精灵队长，而站在黑暗精灵一方的自然是夺取指令文件。也就说，如果两个公会同时闯入，那么兵营内部的森林精灵NPC肯定会对ALS发起攻击，而DKB很可能加入，对ALS成员举起武器。假如发生这种事，攻略集团一定会瓦解。
不过桐人也不觉得自己挺身而出的话，就有分量来为双方做仲裁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件事平息下来呢……
就在桐人咬紧牙关的时候，大脑中突然浮现出林德在几秒钟前说的那几句话：这一类的关键地点，在被人完成任务之后就会消失。
他已经有了决断，但他知道他必须向他的同伴坦白。桐人见零的神情越来越气愤就知道她一定不赞成。
“你疯了吗？为什么你又要站出去！”零咬牙切齿地、低声质问。
“现在稳定局面只有这个办法了，零。”桐人叹息了一声。
“当初你把自己归为封弊者，我没有阻止你；今天我无论如何也阻止你放弃好不容易做到现在的阵营任务！”零几乎是用斥责的口吻在阐述自己的反对意见，“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圣人吗？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别开玩笑了！你背负那些指向封测玩家的恶意，他们根本没有心怀感激吧？你现在出去，照样不会被这些乌合之众看到你的牺牲！大多数人看到的始终只有自己！为什么要为一个不会记住你的群体而活？不累吗？我们自己活下来就好了啊！你为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啊！”
你想活着出去，你受煎熬，我也会受煎熬。
你不得已选择独行，你难过，我也会难过。
你被千夫所指，你痛苦，我也会痛苦。
你的情绪，我都能体会，而且是双倍加诸于我身。你没有但是作为人应该允许有的情绪，我替你有。别人不心疼你，我心疼你。
桐谷和人，我希望你在这个游戏里能活得更轻松一些，我希望你快乐一点，自由一点。
可是零连倾诉心里话都做不到了。
因为桐人说：“我不是为了受别人感激才做这些事的。零，有的东西比我个人的价值更重要。不过，谢谢你，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然后他决然起身，迎着白月光走下小道，走向那两拨人。
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在零的眼眶里打转。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的不只是桐人，还有无法逾越的鸿沟。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