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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3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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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护士长“叫醒”的。
“我说过了,玻西的身体还不能够参加训练!”尖锐的女高音穿破了清晨美好的天空。
“这是鲁贝利亚长官的命令。”林克的语气铲平了波峰波谷。
善良的护士长:“我不管这是谁的命令!她才7岁!你们不能这么冷血!”
林克:“护士长,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请遵守鲁贝利亚长官的命令,如果她不去训练场,就会变成利娜丽那样,到时候,你更别想护着她。”
护士长似乎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我裹在被窝里,昨晚哭过之后遗留下的惯性让我再次流下泪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才沦落到这种地步……
林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我床边。
身上的被子动了动:“起来吧。”
我咬着嘴唇,抓紧了被子的边角,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事实证明即便是裹得再紧也没有用,人家林克小朋友轻轻一掀,原本像蚕蛹一样的被子瞬间就飞了出去。
我擦了擦脸然后抬起头,对着林克扯了扯嘴角:“早啊。”
他似乎怔楞了一下,随即点点下巴:“早上好,8点已经到了,请不要让鲁贝利亚长官久等。”
我看着林克毫无波澜的眼瞳,认命地爬下了床。
往好的地方想想,至少现在身上似乎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在又吃了一碗白稀饭之后,我跟着林克踏上了前往训练场的不归路。
他似乎是知道我没有那么无力了,只是让我挎着他的胳膊走,没有像昨天那么好的待遇了。
一路静默,让我略略有点尴尬,可是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活跃起来,也懒得想话题,只好默默地一直走着。
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喊刺穿了原本平静的气氛!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林克那边靠了靠。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尖叫声传来的方向:“是利娜丽。”
我一愣,随即又听到一声痛苦的叫声,这一次我听清楚了内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回家……
我感觉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鼻头很酸,肺部惯性地收缩。
利娜丽绝望的呼喊让我脑海中闪现出无数以前生活的片段,抓着林克袖子的手渐渐收紧。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也许很快,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我会突然回到以前的生活,就像我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可是,当利娜丽的呼喊萦绕在耳边经久不散时,我突然有种预感:我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也会像利娜丽那样被鲁贝利亚、被教团折磨的生不如死。
可是利娜丽终究是比我幸运。
妹控考穆依会在某一天,犹如天神般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我呢?
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心心念念着我?
我甚至……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孤身一人,活在陌生的世界里。
一股巨大的悲伤像海浪一样高高堆砌,把我拍倒在地。
“吃吗?柠檬味的。”
一只小手拖着黄色的糖果伸到我婆娑的泪眼前。
我抬起头,看见的是林克毫无波澜的眼睛。
“吃了糖就不痛了。”
我又低下头,拿起那颗糖果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跟上好佳的水果糖味道一样。
林克可能觉得我今天的气息太过颓唐了,安慰道:“中午我会让护士长给你加一盘小菜的。”
我吸了吸鼻子,抓住林克的手抬起头。
“林克,是不是……我只想着吃饭睡觉,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我把额头抵在他的手臂上,无声地哭起来。
最后,我是被林克半拖半抱地带到训练场的。
鲁贝利亚已经等在那里了,同样等在那里的还有个端着高脚杯,坐姿轻浮的红发大叔。
一种见到剧中大人物的兴奋瞬间覆盖了我原本颓唐的情绪,我甚至从一直依靠的林克身上直起身来,两只眼睛虎狼一样盯着那红发大叔看。
鲁贝利亚冰冷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克劳斯,你的魅力可真是不减当年。”
克劳斯闻言扭过头看向我,晃了晃高脚杯站起身,向我走来。
“就是她吗?那个无法武器化的适合者。”
我皱了皱眉,又是这种拿我当菜场里的白菜看的态度。
“不错,但是经过改造,理论上是可以武器化了的。”鲁贝利亚也背着手走了过来。
突然被气场如此强大的两大Boss团团围住,我有点受不了了,一直憋着无法喘气,我敢说我的脸绝对憋红了。
克劳斯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谁改造的?”
鲁贝利亚勾了勾嘴角:“这是机密,只有几位大元帅知情。”
克劳斯抿了口红酒,单膝跪下,用没拿着高脚杯的那只手挑起我的下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被这没有节操的轻佻动作给震得一下没反应过来,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突然我被一股力量拽地往后退了几步,下巴从克劳斯的钳制中解脱出来。
“她叫玻西G范汀,克劳斯元帅。”
我转过头看向林克,小小的他直视着克劳斯元帅的眼睛,连一点波澜都没有。
我想,我一辈子也成不了他这么牛逼轰轰的人。
克劳斯轻笑了一下,站起身,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高傲的鼻孔。
“那么就开始吧,玻西。”
我站在克劳斯元帅的对面,中间隔着大概5米的距离。鲁贝利亚带着林克站在一旁看着。
克劳斯早已放下他的高脚杯,取而代之的是那把泛着纯洁的银光的手枪——装备型innocence断罪者。
“我看了科学班的报告,也从黑布拉斯卡那里听了一些你的事情,”克劳斯用断罪者点了点自己那半边面具“理论上来说,你的innocence现在是可以从你的体内扩散到体外,从而拟化成你脑海中想着的形态。”
我听了心下一惊,原来我的innocence这么屌?
“不过,因为你的innocence要完整的具现化成为你的武器我认为光靠你自己想象是不够的,我有个建议,你想听听吗?”
我瘪了瘪嘴,他那自信满满的语气根本就没给人留说不的权利嘛。
于是我只好点了点头。
克劳斯勾了勾嘴角,右手举起断罪者,对着我。
“你可以试试复制我的innocence。”
复制?
“我、我不知道怎么做……”我心下有点慌,这个innocence是要怎么才能听我的话?直接对它说“变!”还是要怎样啊?
克劳斯用他那本来就不多的耐心对我说:“静下心来,它就在你的体内,你就是它,它就是你。”
就是说把自己想象成一台复印机就对了。
我乖乖地闭上眼睛,试着静下心。
不去想鲁贝利亚蛇一样的眼光,不再去想爸爸妈妈的脸孔。
只是一心一意地沉浸在黑暗里。
慢慢的,我似乎能感觉到一些什么,似有似无,这一秒它在我的指尖,下一秒就又不见。
那是一种带着生命力,像泉水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innocence?
我睁开眼睛:“能感觉到了。”
克劳斯点了点头:“那么现在,让它从你的体内出来,在你的手上具现化。”
卧槽!你说的很轻松啊!
“……我不太明白。”
克劳斯:“那么你先告诉我,innocence给你什么样的感觉。”
我回想了一下,开口道:“嗯……像水流一样,很温柔,我能感受到它沿着我的经络游走。”
克劳斯思忖了一下:“那么,就让它像水一样流动起来,学会克制它流动的方向。”
我点点头,再次闭上眼睛。
我的精神开始高度集中,感受着身体内一丝一毫的变化。
我按照克劳斯说的那样,努力改变它们流动的方向,向我的右手凝聚而去。可是这个过程十分困难,那些水流一样的innocence非常不好控制,精神稍微有一点松懈它就不知道又窜到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我才聚集了一点点能量在我的右手上。
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右手。
有一团像是雾气的东西,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在我的手掌心形成了一个并不规整的球状。
“这……”
“这是你的innocence,”克劳斯接过我的话“你现在还感觉十分困难,等之后慢慢熟悉,你就能感觉到它是随着你的思想而动的。”
说罢,他把断罪者插回腰间:“今天就到这里。”
我嘘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右手的雾气慢慢流回了我的体内。
鲁贝利亚走上前来,语气不甚满意:“克劳斯,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来。”
克劳斯完全不受胁迫,慢慢踱步到他身边,连看都不看鲁贝利亚的脸:“你当然可以找其它听话的人继续训练她——如果你想失去难得的一位驱魔师的话。”说完轻蔑地笑了一下,潇洒地离开了训练场。
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
很快,他就要离开了。
他要去寻找第十四任了。
亚连沃克,那个带着满满的杯具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少年。
想到他,我就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就没有那么悲哀了。
至少我能确信,我的爸爸妈妈,是真心实意地爱着我的。
而那个少年,到最后,却无法确定自己深爱的养父爱着的究竟是十四任还是自己。
这种有人比我活得更惨的认知让我心里舒服了许多。
很残忍,但确实让我很舒心。
林克送我回房间的路上依旧是沉默的。
刚刚跟innocence的精神力博弈让我累的脑袋嗡嗡作响,我只能被林克拽着手臂,机械地前进。
走到之前听到利娜丽尖叫的地方时我停了下来。
林克回过头来看我。
我想去看看利娜丽,可是无法说出口。
正想着理由,一只小机器偶飞到了林克的身边:“哈瓦德林克,鲁贝利亚监察官让你即可前往室长室迎接新任室长考穆依李。”
我抓着林克袖子的手瞬间收紧。
那个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