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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葡萄园的秘密 ...

  •   沈听一听这话愣住,骂了一句:“滚一边去,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老脸。姐姐我今年才二十二,谁是你师叔!”

      男子抬起头:“姑奶奶,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棺材头啊。我师父收我的时候,你才十三岁,可我师父一个三十多的老爷们还叫你小姐姐呢!你老人家长大了,脸也认不真,但这身手,说不是王鬼手的徒弟谁信啊!”

      听到王鬼手这名字,沈听一个激灵,小瀛也惊了一跳,王鬼手这名字在盗墓的人里面,还真是个如雷贯耳的人物。沈听转过身把男子上下打量:“王鬼手这名字也是你叫的?我就说这种歪瓜裂枣的,怎么会逮着我叫师叔!原来是王唯庸的徒弟。老爷子什么时候认过你?别说你,就连你师父,老爷子也看不上!要不是看在王唯庸是他亲侄儿也姓王,早把他踹出师门了。”

      说到这儿,沈听眉头一挑:“啊,说到这儿,当年你拖着鼻涕在菜市场偷东西,王唯庸把你收了。这么多年了,你死性不改,跑到这儿干碰瓷这档事,刚才那壮汉是你的人?”

      棺材头讪讪地笑着:“师叔,我也苦啊。生意不好做!他刚才跟我说,有个姑娘,长得漂亮又年轻,左手指头上的功夫不凡,我一听就觉得不是你是谁啊!这不是就赶快跑来了么。”

      沈听笑笑:“十年前见过,那时候我才十三岁。这么多年不见,你一点没长进,王唯庸没把你带在身边?虽说他也不怎么样,但不至于把你教成这样。”

      棺材头有些顾忌地看了顾忱与小瀛一眼,沈听瞪了一眼:“甭罗嗦了,都是一起的。”

      “我师父……也失踪了!”棺材头收起假笑,这次的表情却很认真:“老爷子五年来不见踪迹,师叔你也没了踪影。我师傅和我一直想法子找来着,想不到三年前,师傅说到葭城去见个人,接着就没回来,从此就断了音信。这三年,我哪儿都找遍了……”

      “你说王唯庸也失踪了?”沈听皱起眉头:“不过,他带着你找老爷子?骗鬼呢!老爷子早就看不上他,放他出去自己立门户,你们是惦记老爷子私藏的东西吧。说,清风山老爷子的茶园,你们是不是也去过!”

      棺材头没敢搭腔,沈听气得一巴掌打过去:“我就说,老爷子的屋子一看就被人翻过。你们还自以为做得谨慎,能骗得过我?这几年我没去,估计你们早已经把那山头都翻遍了吧,找到什么没有?”

      一巴掌不解气,她又狠狠补上了两脚,踢得棺材头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哼哼唧唧地叫唤。

      同门相见,没说几句就动了手,可见内里的关系早就剑拔弩张。
      听他们说的话,小瀛也渐渐听出门道。

      王鬼手是传闻中无所不能至的奇人,因为是左撇子,且左手天生有个类似鬼头的青皮胎记,才有此威名。沈听是孤儿,从小被王鬼手养大,而棺材头的师父王唯庸显然是凭借了亲戚关系才占到了些光,对于王鬼手偏心沈听,估计是怀恨在心。

      王鬼手盗墓从来都带沈听一起,偏偏五年前那次,却执意放她独自前往。只说事成之后,就回王鬼手在清风山的茶园汇合,想不到沈听在察察的墓附近碰上了杜清筑,由此耽误了行程。

      江湖上很多人都传言,王鬼手那里有一份藏宝图,标记了九个未被盗过的大穴的位置,那墓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王唯庸对此深信不疑,所以沈听再回到清风山的时候,茶园已被师兄抢先翻了一个遍。

      王鬼手临走时,改变了屋子里每一处家具的位置。据说这是他和沈听常用的暗语记号,但王唯庸不怀好意,故意把屋子弄乱,沈听什么线索也没得到。

      如果说王鬼手这样的人在五年前突然失踪再无音信已经足够蹊跷,那么更蹊跷的是,两年前,王唯庸借口有笔大买卖要谈丢了棺材头出了门,从此也失了踪——更令人费解的是,他最后一站去的地方,是葭城。

      棺材头哼哼唧唧就是不肯说出王鬼手留下的痕迹,沈听气得仍要打他,棺材头抱着头嚷嚷:“师叔,我日子也不好过,你要是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我就全听师叔的了!”

      棺材头的条件,是要沈听二择一。要么,帮他去两百里外一个葡萄园偷一件东西。要么,请她用
      王鬼手的地图作交换。沈听毫不犹豫选了第一个。

      棺材头告诉他们,这里城外有座葡萄园,明着是酿酒,实际干得是倒卖文物的买卖。他们和整个南疆的文物贩子都有关联,在他们手下,这片地界但凡有像样的东西,都得卖给他们。他们拿去拍卖,卖出了大价钱,也只分些零头给小贩子们。棺材头声称自己也因此亏了不少,求沈听为他出口气,偷回一件东西来。

      如果说沈听打算出发去酒园是为了师父的线索,那顾忱和小瀛却是为了别的原因。从棺材头那里,他们偶然得知,玉器市场上有对人称大鱼小鱼的余姓兄弟,正对得上阿迪力描述过的那一高一矮,手指焦黄的两个男人的样貌。黄叶阁和酒园私下勾结,也是玉器市场的一霸,三人共同的目标都指向了那个神秘的酒园,听说那里每周一次拍卖,需要请帖才能入内。有棺材头帮忙,这件事无甚困难,第二天下午,一切就准备停当。

      酒园距离市区一百多公里,车轮在黄昏的晚霞中前行,三人各怀着忐忑的心。

      小瀛问沈听棺材头索要的王鬼手的地图究竟是什么东西,沈听叹了一口气:“很多人传言,我师父有一本地图,记载着九个大穴,从未被人盗过,里面的宝藏价值连城。我听了这些传言,也曾问过师父,他却矢口否认有这样的东西。我连见也没见过,又怎么能给棺材头?所以只有选择来帮他偷东西。”

      每每提到王鬼手,沈听的神情便格外忧心忡忡,棺材头的话多少还是在她心上留下了阴影,一个人神通再广大,也不会一去五年不复返——除非,他遇到了什么无法脱身的困境,而这能困住王鬼手的困境,又会是什么呢?

      酒园在一处荒凉的山脚下,背靠一片连绵的山坡,山下有条河把酒园隔成一片孤岛,跨河望去,酒园的田地划分成整齐的一条条沟壑,一排排葡萄架上爬着葡萄的藤蔓。这个季节,葡萄已经采摘过,只剩下深绿的枝叶。在葡萄园的尽头,有一片淡黄色的农宅,盖得有点简陋,里面也没有多少灯光。

      这片葡萄园占地不小,园中整齐的分布着一个个微微高出地面的通风口,一直排列到山脚下。一般酒庄,下面都是酒窖,有通风口的地方地下必然是空的。这样看来,这片酒园地上的建筑虽小,地下的空间却很大。

      沈听一眼看穿:“他们种葡萄是为了把这片地都占下来,这样那些见不了光的勾当,别人也就无从知道了。”

      要到葡萄园去,只有过河。河上只有一座不宽的石桥,倒像是无人看管。三人在还未到桥头的地方停下,沈听说道:“再开进去,估计就有人来查验了。待会你们下车进里面去看拍卖,一旦发现炉子在那儿,就快出来。我有别的去处,待会门外汇合。”

      三人就此说定,果然,车子没开出多远,就有人从葡萄园里窜出来喝道:“干什么的?”
      顾忱连忙递上请帖,和几人大声寒暄,沈听趁机跳下了车,黑色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葡萄架背后。看过了请帖,每辆车都由人引着,开进了黄色农宅前的院子里。走近了看,这座农宅也是一座很古朴的堡垒,面积并不小,向后一直绵延到带着阴影的山坡上。

      “二位是参观酒窖,还是到别墅品酒?”迎接的人颇有深意地问道。
      二人不知‘酒窖’和‘品酒’各自代表什么,对方却先开了口:“今晚新来了不少好酒,二位还是尝尝吧。”

      “好。劳烦引路。”顾忱点点头,拉住了小瀛。

      别墅里装饰得很简陋,穿过庭院,后面还有一座更小的楼,隐约闪耀着灯光,从外面根本看不到这栋楼的存在。随着推开一扇沉重的木门,小楼里的一派热闹景象映入眼帘。这间屋子异常宽敞,四个异族风情浓郁的姑娘在一角跳着维族舞,一个老者坐在一边打着手鼓唱着悠扬的民歌。屋子左边是三排长条的柜子,上面罩着玻璃罩。

      许多人在柜子前流连,却不许靠近,只准顺时针的方向浏览一圈。随后便落座在右手边的长凳上。这些人每个都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仿佛对眼前的东西了如指掌。小瀛拉着顾忱上前,小声道:“原来这就是新来的好酒!咱们来得是时候。”

      第一排是一些佛像,雕刻精美,带有明显魏晋风格。第二排有一只玉盘、一对极其精美的镶玛瑙黄金带扣。待走到第三排,顾忱猛地抓住了小瀛:“你看,那个炉子!就是它!”

      小瀛不动声色地慢慢走到第三排尽头的柜子面前,里面是一只很小巧的金色炉子,炉身也刻着似曾相识的芙蓉花图案。

      “你看,这图案……和我们在禅洞捡到的炉胆如出一辙!”小瀛小声呼唤着顾忱,却发现他在自己身后低着头,一只手扶着立柱,紧蹙着眉头。

      “我有点头晕。小瀛,有点不对劲!这感觉,和我那天在苏巴什的感觉一样,先是头昏,然后就昏昏沉沉去了禅洞那里,还和他们抢夺那只炉子……”顾忱扶住了她的肩膀。

      “请不要停留,拍卖马上开始了。”一个打手模样的人指着他们说道。

      小瀛拉起顾忱,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只炉子,只见炉身散发着一圈又一圈乳白色的灵光,那光晕如同一条丝线,正往自己这边牵来。她低头看看自己的风衣口袋,那只鎏金的炉胆躺在兜里,果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与那些飘来的灵光连成一线。

      拍卖随即开始,人群落座,打手鼓的老人唱得更热烈,鼓舞着人们出价。小瀛的心思全在那只炉子上,目光一秒不舍的离开。

      四下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维族老人的歌声,冬不拉的弦音,人们或高或低的喊声,渐渐模糊了她的思绪,她感到自己眼前越来越模糊,仿佛沉入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仍是灯火通明的光亮,仍是喧闹的歌舞声与人声,婀娜的维族姑娘却不见了,换成了广袖深衣的古代仕女,冬不拉的琴声被古琴的弦音代替,温暖的奶茶香味散去,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清冷的风,她拼命睁开眼,眼前却是一潭碧波荡漾的池水,身后是雕栏玉砌的楼台,楼中灯火通明,歌声杳渺。

      “这是哪儿?”她迷乱地问着自己,眼前的景象如此真实。

      已是月半时分,繁星点点,夜幕中一叶叶轻盈的小舟缓缓拨着水靠近延入水中的石阶,每只小舟船头都悬着一盏灯笼,昏黄而湿润的光,像一轮小小的明月在船头。最前的船上,挂着写了“程”字的灯笼。

      待靠岸时,撑船的小厮摘下灯笼,轻声呼唤一声:“公子,到了!”
      船上华服的青年面露喜色地走上岸,身后还跟着一名随从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盆深红色的花朵,用绸罩挡着风,跟着主人向小楼门前走来。

      小瀛抬头望去,小楼额匾上写着:三醉楼,岸边的石碑上刻曰:芙蓉池。

      芙蓉中有一种名曰三醉芙蓉,一日三变:日出为浅粉,日中为艳红,黄昏变为暗红色。许是这楼的主人为此楼取名三醉正有爱花之意,宾客们也心领神会,在凄冷冬夜仍不惜重金觅得。

      冷风呼啸,宾客们送来的满院芙蓉花迎风斗冷,浓香四溢,坠落在风中的花瓣,仍有还未来得及变暗的点点红粉。

      门前的两名环髻的侍女笑靥盈盈:“程公子,今夜我家姑娘收的芙蓉花已经放满楼中了。新来的宾客请将花放在门外,姑娘谢过诸位的美意……”

      程公子有些不悦,却也只有叫随从放下,踩着满地的嫣红花瓣,向楼内走去。
      转入楼内,只见三层小楼里已挤得满满当当,俨然是一个风月之地。

      那些春风得意的纨绔子弟们一边高谈阔论谈笑风生,一边时不时望着二楼雕栏处的帘幕后翘首以盼。不多时,帘幕轻轻拉开,里面还有一道水晶帘,帘内少女的身影婀娜,却依然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帘内案上放着一把琴,少女伸出玉手轻轻一拨,楼下诸人便是一阵轻呼。一个侍女微微撩起珠帘,向楼下倩笑:“冬夜凄寒,姑娘手冷,诸位稍安勿躁。”侍女手捧玉盘,盘中是一只娇艳欲滴的芙蓉花,不知作何用意。

      珠帘一侧,那抚琴女子的侧脸影影绰绰地透了出来,被琴案上焚香的雾气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还未来得及看清,便又挡住了,众人又是一阵轻叹。

      过了许久,楼下微微有些骚动,这些看客的胃口已被钓得老高,似有按耐不住之意。楼门外的台阶上,宾客的侍从们仍在忙里忙外,每个人都捧着雕花木或丝绸包裹的礼品送进楼内,看来那芙蓉花,只不过是见面礼而已。

      正在这等待被铺陈得恰到好处之时,帘内飘出一缕行云流水般的琴声,四下立时安静,珠帘轻轻拉开,一位女子的身影一点点的在香雾之中清晰起来。

      就在看到她的脸那一瞬间,小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长得极美,超出了想象。更难得的是,她有种说不出的动人神态,仿佛并不在乎身边的一切,任何东西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任何人望着她便忍不住把自己放进渺小的尘土里去,小瀛从没想到会从一个风尘女子脸上看到这样卓绝的风姿。

      弹到一半,楼下不知谁家的小厮捧着一只白玉如意递上楼,侍女接过放在她脚边的案上。她眉眼扫过,露出清淡如烟的一抹轻笑,台下众人却如获至宝,几乎要站了起来。她笑起来有种纯真的意味,就像是个孩童,让人只恍惚觉得这纸醉金迷原非她的本意,送她钱财倒还恐怕辱没了她似的。

      “黄金麒麟玛瑙代扣,售出!”一声男子的大喝惊断了小瀛的梦境,她一个激灵,再次四下打量,仍是在酒园的别墅内,一切如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葡萄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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