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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旧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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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老婆婆带着一位青玉坛弟子来到了男子的房间里。
“长老已经允许你去事发之地查探,务必请让我跟随你一起去。”一起前来的弟子语气之中颇为不满,似有不喜之情。而男子心如赤子,并未对其异样有所察觉。反而颇为开心地说着:“谢谢这位兄台,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元勿。”
“元勿兄弟,这件事情真是多谢你了。”
“不必多谢,这也是长老的命令。”元勿恭敬地说着,有意地拉开了和男子的距离。
元勿带着男子来到了衡山郊野,这里杂草丛生,树木也像是新长出一般低矮。似乎还有类似于建筑的残骸遗留在草丛中,稍不注意,便会被它们绊倒。
男子本期望着能从此处发现什么,但是对这里却丝毫没有印象,不禁失望而归。
“兄台可在郊野之处寻到些什么?”碰巧路过的欧阳少恭看见男子,友好地上前问到。
男子摇头,眉头紧锁:“并未寻见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之前……我真的是昏倒在那个地方吗?”
“莫非兄台觉得在下欺骗了你?”
“并不是……”男子以为少恭生气了,急忙辩解着,“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关于这件事情,兄台不急着急,若是失去的记忆那么容易寻找回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活在痛苦之中了。”欧阳少恭笑得温和。
男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后释然道:“兄台此话说的不错,是我多想了,抱歉。”
“兄台何必如此生疏,在下欧阳少恭。“少恭摇头微笑,“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啊……恩。”男子点头,看着少恭离开之后,有些踌躇,“那个,元勿兄弟,刚才那位公子前几日也见过,他究竟是谁?”
“欧阳长老乃青玉坛丹芷长老。”元勿恭敬地说着,眼神中多有崇拜之情。男子正准备多问些什么,老婆婆却突然出现了:“公子,喝药的时辰已经到了,请快些回屋吧。”
男子无奈,只好放弃询问,跟着老婆婆回了房间。
枯燥无味的养伤的日子又这样过了好几天。虽然青玉坛弟子众多,但是他们好像每天都很繁忙的样子,个个都行色匆匆。青玉坛中并无女眷,唯一的一个女性,便是前几日在照顾自己的那位老婆婆。
听青玉坛弟子说,她在欧阳少恭还是孩子的时候,便在少恭的身边照顾他。
寂桐,是这个老婆婆的名字。
男子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寂桐会起名如此怪异,直到有一天,他在青玉坛的藏书之中随手翻阅,无意之中看见一句话:梧乃雄树,桐乃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
寂桐……孤寂的桐树,而与其同生同死的梧树却不见了踪影。
男子合上书不做多想。
翌日,男子起身,却听见隐隐约约的琴声传来。他起身来到了青玉坛的上层,瞥见了不远处欧阳少恭弹琴的身影。
青玉坛上层永夜,而下层永昼。男子也曾寻问过少恭为何会如此,少恭也只是笑而不语。自己在青玉坛生活了许久,却始终未能参透其中的玄机。
在冷冽的月光下,欧阳少恭的身影显得很是单薄。男子看着少恭的背影听着琴声,不知不觉中出了神,回过神来时便已经走到了琴台上。
“请坐。”少恭并未看向男子,只是简单地招呼着他,“这些时日,兄台休息得如何?”
“有劳挂心,伤已好了大半。唯过往之事全无头绪,闲暇时于青玉坛经楼内阅读经卷,只觉书中所言诸般事物无比陌生,竟像……全无涉及。”
“……”欧阳少恭沉默着,琴音开始散漫起来。
“欧阳长老虽看来未及弱冠,气度却是不凡,想必见多识广。是否能与我说一下,这尘世之间究竟如何?”
“软红千丈,不过如是。但以如今兄台处境特异,若想明白,还须亲眼见上一见。北方的荒沙千里,南方的林木葱郁,西方的遮天大雪,东方的沧海奔流,种种美好与浩大却是说也说不尽。而天下可大可小,若心静,一片残香、一具古琴足矣。”
男子听闻陷入了沉思,在心底默默地描绘着少恭口中所诉说的那个绮丽的世界。
欧阳少恭笑着,打断了男子的思考,又接着说了些什么。絮絮叨叨中,已不知过去多久。琴音已乱,少恭也无心再弹奏下去。收拾离开之前,欧阳少恭问了一句:“兄台若是得空,不妨先想个名字,也好称呼。”
“名字……我在贵派经楼内读过一本书,上面说到一种叫作“酒”的东西,模模糊糊似是有些印象。书中云“醉饮千觞不知愁”,大概喝醉了就能抛开人世烦忧,如此甚好。便叫作“尹千觞”吧。”
“醉里乾坤大,梦中日月长。那改日可要开怀一饮。”少恭颔首,与被唤作尹千觞的男子做着约定。
若是一杯酒,可换一世醉。
这样的孽缘是否也可在醉醒之间渐渐淡去,换得一世安稳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