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物语》草草

8、伯域国卷五

　　我呢，虽然对于传统礼教不是那么敏感，但是大半夜的入室闯空门这种事还是有些罪恶感的，更何况，我们现在闯的正是人家伯域国的皇宫！唉，迟早会被燏给害死。
　　“喂，你到底来这里干嘛啊。”第N次在阴影处躲过巡逻的侍卫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散步。”燏耸耸肩。
　　散步？！这分明是跳进来等着给人家砍嘛！“我可不可以先回去睡觉？”
　　“是你自己要跟来的，现在才知道害怕……不嫌太晚么？”燏丝毫没同情心地带着我跃上了大殿的屋脊，就着月光四下搜寻。
　　“你……不会真的是来当梁上君子吧？”像，真的很像。
　　“有何不可。”燏皮皮地看我。
　　我瞪了燏好一会，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有没有说过，你有时候真的让人很想打你屁股！”
　　燏笑了，压低了声音，但从胸膛的起伏程度来看，我确实说了一句让他很愉悦的话……让我，更想捶他！
　　“什么人！”巡逻的侍卫抽出佩剑冲着屋顶呼喝。
　　我白了燏一眼，警告他如果敢让那些亮晃晃的东西招呼到我身上，他就死定了。
　　“喵……”
　　我晕！这也行？你当人家侍卫大哥是白痴阿……让我更晕的是，那些侍卫还真信了！
　　“行了，准是那些野猫跑出来了……听说最近有人在□□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老子可不想惹上一身晦气！赶快巡完这班，好回去睡觉。”另一个侍卫不耐地推了推前人的肩膀，继续向前走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又在原地伏了一会，才要移动，竟然发现有一条黑影从前面一闪而过，天啊，同道中人呢。我扯扯燏的衣袖，他会意地扬起唇角，抱着我追了过去。
　　黑影停在了□□的一个独立院落，对着正面主殿紧闭的门扉沉思了一会儿，自袖中掏出一枚方纸，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不过看架势倒是很像画符捉鬼的法师。他低声念了些咒文，将手中的方纸向大门掷去。方纸飘到门前仿佛遇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平整地竖在空中，燃成灰烬。再次从衣袖中取出几枚方纸，低喝一声“散！”，纸片在他手中化为几道光束，落在大殿周围，将整个院落笼罩在淡淡的光晕之中……
　　一直等到那个黑影推开门走入殿内，我才吁出一口长气，深宫大内果然不是好玩的，瞧瞧，这不是连阴阳师之类的东西都跳出来了！唉，还是早点回去乖乖睡觉才是正道。
　　那人……似乎是在引路！圈套么？燏一脸兴趣地扬起唇角，“下去看看。”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阿！“我不……”没等我的抗议说完，燏已抱着我从藏身的大树枝丫中跳到了大殿门前。我眯起眼睛将双手放在燏的颈子上，以实际行动告诉他我很乐意送他先行一步。
　　燏笑笑，将我的双手拿下来，对我作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起我走进了那扇虚掩的大门。
　　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异常阴冷！慢慢等眼睛适应的黑暗之后，发现这里极为宽广空旷，除了十几根大柱子之外几乎别无它物，除了……“燏，那边！”我摇摇燏的手臂，看着大殿深处眨眨眼，那里确实有一团黑紫色的东西在晃动，出……出现了，鬼火呀！
　　“是怨灵。”黑暗里的声音给出了正确答案，恩，好听的男中音……不对啦，重点是，回答我的人不是燏！
　　“阁下请出来吧！”燏将我拉到身后，转身面向声音的出处。
　　“这么快，又见面了。”黑暗中的声音渐渐近了，听不出敌意但没有任何的脚步声。
　　“伯……翼？”燏迟疑着道出一个名字。
　　“好耳力。”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黑影停止了移动。
　　是仙人帅哥哎！本想打声招呼，一个嗨字还没出口，就被燏打断了，真是……没礼貌！
　　“你也感觉到了？”燏继续对着仙人帅哥的方向发问。
　　“是，正如你一样。”仙人帅哥动了动，微微的衣料响声之后，一片似烟非雾的东西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燏护着我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掩住口鼻。
　　“只是些磷粉，对人不碍事的。”仙人帅哥淡淡的解释。
　　我缩在燏的身后，用力眨眨眼，周围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无数的透明灵体在空中浮游徘徊，表面披着淡蓝色光晕，互相碰触之后，仿佛肥皂泡泡一样相互融合为更大的光晕……如果不是这里的环境太过阴森诡异，倒是有点浪漫的意味。
　　“能聚集如此数量的灵体，‘它’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燏看向深处的黑紫色火焰。
　　“确实棘手……”仙人帅哥的声音也异常地严肃。
　　合并后的灵体似乎想要逃开，却反而更向火焰靠去，就像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捉住一般，一点一点拖入火焰中心，仅仅挣扎了一会，一切又恢复平静，黑紫色的火焰又见壮大了些……
　　“这样的感觉好像生物链唉。”我忍不住自言自语，“弱肉强食……那最后不就只剩下那团鬼火了？!”
　　“什么？”
　　“弱肉强食嘛……”不知道为什么仙人帅哥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我不禁越说越小声。
　　“弱肉强食，强者留存……我怎么没有想到。”仙人帅哥也开始喃喃自语。
　　“有办法了么？”
　　“或许。”仙人帅哥的声音恢复了温和，“此地不宜久留，两位如不嫌弃，到舍下坐坐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燏不客气地拱拱手，拉起我随仙人帅哥走了出去。
　　我不禁对天翻个白眼，拜托，问一下第三者的意愿好不好！离开这里我是举双手赞成啦，可为什么目的地不是客栈里那张香软的床阿！人家是不涉足夜店的正常上班族好不好，要正常睡眠哇！

　　“你是说，她是那个神使？”伯翼的声音透出微微的惊讶……难怪碰触她时什么也“看”不到。
　　当我睁开眼睛，听到的正是这句话。眼前渐渐找回了焦距，触目所及的是整齐铺着的榻榻米席子，矮几，文房四宝与占卜罗盘……对面有片白色衣角——仙人帅哥的。揉了揉眼睛，我微微转头，继续四下打量……
　　“醒了?”燏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我对上他的笑眼，后知后觉地发现头下枕的正是燏的大腿，依稀想起了自己被燏抱着穿越屋脊时不小心睡了过去，然后……我再度瞄了眼周围，八张席子的和室，要说没有其他地方安置我实在不怎么可信。唉，反正我的形象也几乎被破坏殆尽了，不必费心装什么矜持，懒懒的没急着起身，“我想喝水。”
　　燏勾了下唇角，将茶杯递到我唇边。
　　一杯香茶喝下，似乎有了些精神，我慢慢爬坐起来，接过燏手中的杯子又喝下一杯。
　　“不要随便说我是神使，如果人们都来拜我可怎么办。人家是很谦虚的啦。”把空杯子放下,瞄到仙人帅哥有些呆愣的表情，我撇撇嘴角，眯起眼来看燏，“说吧，趁着我睡着，讲了我多少坏话。”
　　“咦？堂堂的神使，有什么坏话给人讲的么？恩，让我好好想想……”燏装模作样的沉思起来。
　　我白他一眼，决定大人大量地不理会他，转向伯翼，“神使很个有名的职业么？”
　　有名的……职业？伯翼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没有告诉你？”
　　哇嘞！还真的另有隐情阿？我看看燏，他无辜地耸耸肩，于是我又转向伯翼，“请问，神使究竟要做些什么？”
　　“聆听神音，传达神谕，祭祀祈福……”
　　汗水！怎么越听越像女巫……“要诵念咒文么？”如果要背一大堆有的没的，我一定要马上落跑。
　　“这，似乎没什么要求。”伯翼想了想，基本上，诵念咒文对于神使来说，不是与生俱来的么……
　　还好……“那个，不会要我挥着那种像扫把似的东西跳来跳去吧？”想想就很可笑哎！
　　“这……好像也没听说……”伯翼脸上开始冒出黑线。
　　恩，听上去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工作吧，安下心来，我兴致勃勃地提出建议“你说，我要不要养几只乌鸦来衬一下身份？”
　　……伯翼不说话了。
　　燏轻咳一声，很‘善良’地开口安慰道“习惯就好……”一个去跳温泉的‘神使’呢……
　　听听，这象话吗！我暗暗地掐了下燏的手臂作为警告……啧！比石头还硬，哼，女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不要给我逮到！
　　伯翼止住唇边的笑意，“恕我冒昧，两位……行房了么？”
　　嘎？！我彻底呆掉。话题跳得也太……尤其是，这种问句出自仙人帅哥之口还真是，奇怪！
　　“尚未。”燏倒是答的脸不红气不喘。
　　燏点点头，“那到时就有劳二位了。”
　　谈话告一段落，燏简单一句今日就此告辞，带着我离开了……当然不可能是走人家首甫府邸的大门。可是，这说的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好歹我也参了一份，应该有些知情权的不是？！

　　白天的时候睡足了，也吃了好吃的东西，顺便连拐带威胁的让燏把他和仙人帅哥的讨论结果都告诉了我。
　　燏说，大殿里那么多的怨灵无论是超度还是消除都非常危险，搞不好会反被恶灵侵体，有性命之忧。仙人帅哥认为，怨灵聚集、相互吞噬就如同蛊虫在瓮中厮杀一样，是原自咒术。若能找出施咒人，将咒术解除自然是最好……若无法解除，不得已也只好将咒术反饬，牺牲一个人，总比不计其数的死伤来的好……我听得目瞪口呆，想起了挂在手机上那个“可爱”的呪人形，暗自后悔以前看动画片的时候怎么没有认真地学习如何使用那些小娃娃。
　　伯翼说今天要进宫去，应该会带回些线索，所以入了夜燏就又拉着我来叨扰了。再次来到伯翼那间精致的雅舍，唉，说来惭愧，伯域皇宫我去过，首甫府邸也来两次了，可每回都是半夜翻墙，不要说欣赏美景了，还要担心不要被当作刺客小偷什么的捉去剥皮……
　　我呢，秉持女人八卦的天性，倒是对仙人帅哥进宫这件事比较感兴趣，看他那个匆匆带过的样子，我猜啊，十有八九是去……相亲！结果，不理会我明示暗示和暧昧眼神，仙人帅哥全部淡笑着挡了回来。恩，可疑！他的脸上没有情动时的沐春风也没有厌烦与屈辱的无奈……反而有点神秘。嘿嘿，你不说，我不会自己查么！

　　简单说了自宫中得到的信息，面对那些露骨的有关男女之情的追问，万分无奈地给了燏一个求救的“眼神”，终于如愿所偿地得到了久违的清静。靠着门缘，仰首“望着”有些暗沉的夜空，风中飘浮着潮湿的泥土味，是要下雨了吧。伯翼对着远方，叹出淡淡的思念。辰……从一开始就拒绝了你的援手，不想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以为只要阻止父亲的野心就会天下太平，看来，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呵……在宫里散步的时候不经意地走到□□，不经意的问出那里是什么建筑，单纯的“主上”便一股脑地将各个院落宫殿的建筑、摆设与司职全道了出来。那个早已被封闭的院落以及大殿，是先皇下葬前的停棺之所……唉，早该想到了，深宫大内能用血咒来袶术，定不会那么简单。至于，她……从一开始就流露出淡淡的敌意，听到“主上”毫不设防地讲述宫中的地势时更是想岔开话题，催促“主上”早早回正殿。已不再现多年前那个在襁褓中吮着手指沉睡的无知面孔了呵，幸会了，伯琼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