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生囚禁》风桥叶泊

16、一口口水

　　佟菡雅偷偷摸摸爬起来，在卢爸爸、卢妈妈卧室门前听了一会。寂静无声，他们都睡着了！幸好朱孝北这么晚没回来，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那可太不容易了。
　　她没敢开灯，双手捧着拖鞋弯着腰一步一步往前摸。小心地慢慢打开门，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警惕地回头看看客厅。隐隐有外面的月光照进来，客厅里空荡荡，沙发上半个人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她好像闻到朱孝北身上那种的味道呢？错觉，绝对是错觉！肯定是做贼心虚的关系。
　　“勇往直前吧，佟菡雅！”她右手握拳给自己打气。
　　“你要去哪？”朱孝北正拿着钥匙要开门，见门从里面打开看见她，心里莫名升起一阵温暖。可是看到她偷偷摸摸显然要偷溜出去的样子，顿时怒气冲上心头。他不用猜也知道她要出去干嘛，除了找顾寒禧还能去哪。
　　“啊！”佟菡雅惊呼。“啪！啪！”如果这是她力扇恶男的声音那该有多美，可惜是手里两只拖鞋掉地下。
　　“朱孝北······”她吞口吐沫，缓缓直起腰。“我就知道你要回来，替你开门来着。你看我对你多好。”
　　朱孝北打开客厅的灯，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把手里的钥匙扔玄关的柜子上。
　　“不要对一个警察说谎。”他随意在她的衣服上扫一眼。“这么晚能去的地方只有一种，夜店和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别告诉我你饿了。”
　　“我饿······”佟菡雅的话被他洞察的眼光堵在嗓子里。
　　她心一横，两腿张开，手臂叉腰摆出个圆规的造型，顿时生出几分胆气。
　　“我是合法公民，我有自己的人身自由。”这是多么正义的宣言，简直媲美黑人独立自由宣言。
　　“人身自由？你是谁？”朱孝北轻蔑一笑。
　　“姑奶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名佟菡雅！绰号肥鸦。”佟菡雅腰挺的笔直，奶奶顶天立地，无愧天下。
　　“你的身体是谁的？”朱孝北轻飘飘扔出一句话，然后这几个字绕住佟菡雅的脖子紧紧勒住。
　　“······”佟菡雅面红耳赤，腰背不堪重负弯下去，很怂地夹起自己刚才还神气活现左右摇摆的尾巴。
　　“人身自由那是小雅的，不是你的。”这句话一定是来自于朱孝北最阴森森白惨惨的牙缝，冒着寒气和狠劲砸得佟菡雅的脊梁骨快要断掉。
　　“我坐牢呢？你凭什么管这么多！”垂死挣扎是必须的。
　　“没错，你就是在坐牢。你的牢房就是卢雅涵的身体，你只要一天没有从里面出来，你就一天没有自由。当日给你行刑的是我，今天看守你是我的义务。”朱孝北目光落在垂头丧气的佟菡雅身上，眼中蕴着莫名怒气，又有一丝笑意。
　　“那我岂不是终生囚禁？”佟菡雅白着脸瞪大眼饱含饥渴地看向门嘴里默念。
　　为卢雅涵走出去的门敞开着，为佟菡雅溜出去的门紧锁着。一个声音高喊，你渴望自由吗？除非你魂飞魄散，否则终生囚禁。
　　终生囚禁，比上断头台还可怕。老大，救救我！顾寒禧，我再不跟你计较那些往事，你快帮帮我吧！
　　“自己解决。自己解决。”顾寒禧绝情冷漠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老大一定会这么答复她的。凡事靠自己，这是他教会她的第一件事。冷静，冷静，冷静。
　　暴力？佟菡雅暗暗比了自己现在瘦小的拳头再瞄瞄朱孝北结实的身躯，泄了气。“除了拳头，你还有脑子。”顾寒禧的训诫声在心中浮现。脑子···脑子···
　　“闺女，你怎么还没睡。”卢爸爸打着哈欠走向饮水机，“小北回来了，肚子饿了吧？厨房给你留了晚饭，你用微波炉热热。”
　　佟菡雅两眼大冒精光，外援！“爸爸，你渴了？我给你倒水。”说着屁颠屁颠跑去接水，狗腿地双手捧着水杯递给卢爸爸，偷空还得意地斜一眼朱孝北。
　　“爸爸，你每天忙来忙去真辛苦。我给你捏捏肩膀。”卢爸爸一周七天才去公司几天！辛苦？那可真是辛苦。
　　卢爸爸欣慰地笑逐颜开。“小东西，就知道哄老头子。”
　　“老头子？我怎么没看见。”佟菡雅夸张地扭着脖子东看西看，然后疑惑地说。“我只看见一个高富帅和一个颓废屌丝男。”情人眼里出西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所以稳重儒雅的朱孝北就落了个颓废屌丝男的形容。
　　“哎，小北，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工作不顺利？”卢爸爸这才发现朱孝北神色疲惫精神不振。
　　“嗯，有个案子受害者家属闹着要翻案。”朱孝北揉揉太阳穴，在卢爸爸旁边坐下。
　　佟菡雅腹诽，肯定是冤假错案。怪不得今晚发疯拿她出气，画个圈圈诅咒你。
　　“翻案的一般不都是嫌疑犯的家属吗？”卢爸爸见朱孝北不想多谈的神色，便没有继续追问。“闺女，去给你小北哥泡杯牛奶，再把饭热热。”
　　让她伺候牢头？！没门，连窗户都没有！
　　“我不······”佟菡雅歘地站起来。
　　朱孝北淡淡看她一眼。
　　“我不······正要去嘛！”她握紧拳头朝朱孝北的方向狠狠挥两下，然后认命地去厨房。看在朱孝北倒霉的份上就怜悯他一回。不对，我才不会怜悯牢头。是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这绝不是屈服于恶势力，而是在麻痹敌人，等待时机好趁敌不备，发出致命一击。
　　“小北哥哥，你慢慢吃，可千万别噎着。”佟菡雅阴阳怪气作恶魔表情。
　　朱孝北看着饭，微微皱眉，缓缓抬头凝视她。
　　佟菡雅被火苗子舔着般蹿得老高。“你看着我干嘛？我什么都没干。”
　　朱孝北一语不发。
　　“爸。”佟菡雅紧张地抱着卢爸爸的胳膊，寻求庇佑。
　　“嗯，闺女。”卢爸爸打个哈欠，精神不振。“岁月是把杀猪刀啊。老了，熬不了夜。我先回房睡觉，你们也别聊太晚。”说完扶着自己的腰回房去。
　　佟菡雅愣了一会，下意识小心翼翼瞄朱孝北一眼，然后真心的祈祷，只要她能顺利离开情绪莫名不佳的朱孝北，她就半个月吃素而且不爆粗。
　　可惜，朱孝北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他淡淡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试试看能不能走开。
　　“今晚的菜只有番茄炒蛋是我炒的，老爸老妈都说好吃，绝对没有问题。所以，你不能找借口给我安罪名。”佟菡雅忐忑不安，见他依然神色不变，狠下心举起手认罪。“虽然我曾经想在饭菜里吐口水，但我真的没做。不信，不信我吃给你看！”她说着就抓起朱孝北面前的筷子，每样一口，连饭也扒了一口，嘴里鼓鼓囊囊还不肯闭嘴。“你看，我自己都吃了。”尼玛，反正是我自己的口水，
　　朱孝北挑眉，转身去厨房给自己又拿了筷子和碗。
　　佟菡雅肚子正饿，一下停不了嘴，见他走了，当下毫不客气地捡菜里的肉和鸡蛋大快朵颐。
　　朱孝北没看到一般，默默吃饭。
　　“佟菡雅，你和洪倩什么关系？”朱孝北的声音平淡突兀的仿佛是天外来声。
　　佟菡雅美美的嚼着。卢妈妈怕她长胖严格限制了她的饮食，哎呦，可真是苦死她了。她想都没想包着嘴里的肉抽空道，“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我总共也就见过她几次，还是她死后我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朱孝北审视她的表情，毫不作伪。
　　“哎，你不会再判我一次死刑吧。”佟菡雅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嘴里的肉也没了滋味。“你不能这样，就算我杀了她，那我也一命偿一命，两清了。”
　　“你不是凶手。”朱孝北肯定的看着她。
　　佟菡雅顿时出了一脑门子汗，这句话比你是凶手还吓人。如果沈洁瑜伏法，那顾寒禧和她之前的挣扎算计算岂不是毫无意义。她是恨顾寒禧食言，可是她也知道顾寒禧绝对不是故意骗她。
　　这个世界，她不说最了解顾寒禧，也出不了前三。顾寒禧是教会她坚强和独立的人，他虽然不愿意爱她，也不肯让她爱他，但他从不骗她。
　　她只是心里怨他让她失望，同时怨愤不平。他摇身一变成为顾少，从此前途光明。而她被他独自留在黑暗深渊。她在怨愤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骄傲，他是她人生价值的所在。可是让他再跌落深渊，那她岂不是对他毫无价值。沈洁瑜和沈家是他的助力，佟菡雅就是再傻也清楚这一点。
　　于是她眼珠子转转，顺着朱孝北的话说。“我也觉得洪倩不是我杀的，我不过是喝多酒拿着刀瞎挥挥。”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感叹，“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你说，是不是真有死亡笔记，刚好我和洪倩单独在巷子里，她就被这么设定死亡，我就变成凶手。其实吧，酒精才是凶手。”
　　超常发挥！那倒是，为了顺利顶罪，她几乎被催眠般训练。有时候她做梦都是梦见自己一手鲜血，拿着刀子站在软倒的洪倩面前。
　　朱孝北锁眉。“你喝醉酒，然后把她当沙包，捅了26刀顺便划花了她的脸。”
　　佟菡雅不自在地捏捏鼻子，“那个，冲动是魔鬼，酒精是恶魔。哎呀，1点啦，我去睡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朱孝北没有拦她，看着她仓惶的背影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冲动是魔鬼，酒精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