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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万恶的标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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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相信。
无论何时,何地,沧海桑田,亦或是流云繁花,放纵享乐与醉生梦死,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永恒的存在。
哪怕东边民不聊生,西边人情冷漠,南边寸草不生,北边断壁残垣。
哪怕全球沦陷失守。
也请一定要相信,在那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或者几个角落,永远不乏炫目糜烂的迷情奢华。
只要你有足够的资本,只要你有……
位于K市市中心,一间地下娱乐会馆,就是一个类似这般的场所,它叫做“皇城”。
据说“皇城”会馆的规模囊括大江南北,是富贵闲人的销金窝,是贫贱百姓永远无法企及的向往,日入账多过百万之金都不为夸张。
其后台多如枝缠藤蔓,幕后创办之人更是神秘中的神秘,不过这些太过隐秘的问题who cares?
有钱人只管享受便好,天下大事,国恨家仇都不能在他们心中留下半点云烟,更不会对皇城的幕后风云感兴趣。
温凉此刻正坐在此会馆的个人包间中,伴着缭绕与耳边的悠扬乐曲,细细品味着口中美酒的醇香。
包间的房门被外面的侍者恭敬推开,秦颂穿着一袭得体的黑色西装,他双手插|入西裤口袋,悠然自得的阔步迈进包厢,随之深厚的门在侍者躬身行礼后默默关上。
只见秦颂狐狸一样的长眼打量着温凉,随后笑着坐到沙发上,拿起红酒自斟些许。
秦颂押了口酒,卷着舌让那红色的香醇酒液如嬉戏般在舌间流转,待得尽兴,方缓缓咽下。
秦颂道:“不错呀,我以为你面临破产会选择放弃人生撒手人寰,哪里像如今这样?”
温凉笑道:“你倒是挺了解我。”
秦颂眯眼摇头叹道:“埋汰人是吧?失算啊失算,真了解你的话,此刻我应该出现在你的葬礼上,而不是坐在这里跟你着悠闲地喝着2000年的小拉菲。”
温凉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说点正经的,要不要考虑继续与我合作?”
秦颂推推鼻梁上的眼睛,笑得像狐狸:“老凉,你拍着心口想想,我秦某人自打高中到现在,哪一天不是跟着你水里来火里去的?一个男人最美好的十年都给了你,再一直禁锢下去的话,你可要做好对人家负责一辈子的准备,呜呜呜……”
温凉差点被口水呛到:“恶心死人不偿命是不是?把你最近查到的资料都拿来吧。”
秦颂傻傻地眨巴着眼睛:“什么资料?”
温凉道:“你我都不是傻子,公司是我们两人大学时白手操办起来的,这次的破产、我爸妈的死、以及舆论上的无声无息在同一天近乎同时发生,怎么看都显着不自然,以你的性格,是认头吃哑巴亏的人吗?”
秦颂双手十指交叠抵在胸前:“所以老凉你是不舍得看着往昔好友一个人孤军奋战,才战胜了死亡的恐惧毅然决然回到我身边的吗?这叫什么?这叫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这叫杨过与小龙女双剑合璧,夫妻一心其利断金!这叫唐僧对至尊宝唱的那句onlyyou~能伴我取西经~onlyyou~能杀妖和除魔……”眼看就是要唱上一段的架势。
温凉额上无声降下黑线:“别逼我踹你!”
秦颂将一份牛皮纸袋递到温凉面前:“这是你父母的尸检报告,以及公司里某些存有疑点的账目,还有你未婚妻在你父母意外去世时也就是在公司破产那几天的所有跟踪动向。”
温凉打开纸袋细细看着:“没想到多少年过去了,终有一天,还是要靠你偷窥的本事来翻盘。”
秦颂一口酒堪堪喷出:“那是侦探!侦探好不好?!你对我的副业工作有意见吗?”小子敢说个有,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把火把这些资料点了?!
温凉笑道:“没意见。看来……如果我不过问,你是真打算一个人扛事了,真让人感动,我实在无以为报,快过来坐我腿上,让我亲一下。”
秦颂吓得迅速蜷缩在包厢角落里,双手抱胸:“你……你丫每回这样抽风老子就没好事,老子用不着你报恩,说吧,要我干什么?”
见他吓成这般,温凉不禁好笑:“你这人,每次跟你说点正事都这么不着调。不吓吓你还真制不住。过来跟我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上那个女人的?”
秦颂:“那个女人?”
温凉:“林湘。”
秦颂恍然大悟:“哦,你未婚妻啊!”
温凉:“现在不是了。”
秦颂拍了拍温凉的肩膀,投给对方一个‘兄弟,请节哀’的眼神,在温凉杀人的眼光下堪堪撤手道:“这叫侦探的直觉,好歹是要当我兄弟媳妇的人,不给她查个底儿掉那还叫兄弟么?只可惜,我查晚了,到最后一刻才找出一些不自然的线索来。不然,咱那公司现在还能跟擎天柱一样屹立不倒。”
温凉:“你是说,现在完全可以肯定,我父母的死,公司的倒闭,和林湘脱不了干系?”
秦颂:“不是主谋他亲娘也得是间接密谋她二姨。”
温凉:“……”
夜空璨然,是夜,温凉将车开到秦颂家门口,由于秦颂在律师事务所突然接到温凉的电话邀约,一时仓促打车来到‘皇城’。
到了家门口,秦颂反倒不急着下车,径自坐在副驾驶座上为自己点上一根烟,徐徐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缭绕的烟雾仿佛飘舞在半空的白色纱敛。
秦颂:“不去我家喝一杯么?”轻佻的语气不像是同兄弟说话,反倒像是在诱惑一单纯小姑娘的言辞。
温凉:“我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了。”
秦颂:“少来,都成无业游民了,还能忙成以前那样?”
温凉笑着不置可否。
这时秦颂眼角余光瞟到车子格挡中夹杂着一本艺术杂志,抬手便拿过翻看,口中不禁啧啧称奇:“哎呀,想不到,我家老凉体内竟然还残留着艺术细菌呐!唉?这就是颜醉歌么?这姑娘生得可真不错,明明长得娇娇弱弱的,偏偏透出来的气质就是帅!”
其实,自从那天温凉自杀未遂之后,便不自禁地收集着有关颜醉歌的报道,就连这个杂志也是无意间在书店翻看到有关她的访谈,才买下的。
几天来,他多少了解到,这个女孩在艺术界所遭到的非议与她所受的荣耀几乎不相上下,可见她一路走到今日,即便是小有名气,依旧坎坷不断。
一种对她不放心的感情油然而生,这倒让温凉不知如何是好,明明只是小时候的一段际遇,纵是忘记了也当属正常。
他却反而忘不掉,尤其是当他生死一线的时候,那回忆更似一遍遍回放的剧目一般,挥之不去。
难道只是因为她在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特殊的情况下,十分无意地救下他一命的关系吗?
温凉不懂……
此时,听到秦颂这样说,温凉不禁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你认识她?”
秦颂:“认识谈不上,不过前两天在一交际酒会上听到KD公司的许老板谈起过她,为了宣传他们公司的新产品,请来颜醉歌主办LOGO设计。那老板见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意欲挑逗纠缠,却不想颜醉歌是朵带刺的玫瑰,暴打了老板不说,一气之下撂家伙走人,现在新产品的所用的LOGO设计,其实还是颜醉歌做了半截的半成品。当时许老板偷鸡不成蚀把米,扬言要找这姑娘麻烦呢,应该就这一两个月就要下手了吧。”
温凉蹙着俊眉,默默沉吟。
秦颂:“唉,反正这种事跟我们没关系,那小姑娘也该学学不自量力挑战高层权威的后果了,这个社会谁不得靠装孙子过日子,太过傲慢的早晚也会学乖。”
温凉:“傲慢吗?我倒是觉得她这份桀骜挺可爱的。”
秦颂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温凉:“没事,不过还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秦颂:“什么事?”
温凉:“我原来的公司因为破产被抵了出去,现在要重新来过,势必需要创建新的大本营,给你三个星期的时间,想办法下个套,把KD公司给我收购了。”
秦颂差点没摔到车子座位下去,一双狐狸眼用开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温凉:“我说老凉你脑子没进水吧?收购KD?你怎么不说雇佣比尔盖茨给你当保安呢?!现在都穷得叮当响了,你拿什么收购人家?”
温凉:“早在我创办公司的时候,就将每年盈利的5%以私人名义转到我在国外的一个账户上,就算公司倒闭、大楼被收购,那笔钱也跑不掉。”
秦颂狭长的眼前所未有的瞪圆了:“我靠!这么多年……这种事我压根都不知道?!你他奶奶的也背着我藏私房钱是不是?!有这种事都不告诉兄弟?!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咱离婚!”
温凉无奈一笑:“别贫,本来那钱我是要留着以防万一,就算公司真不行了,好歹能给父母留下一笔养老钱,二老死后,我以为那笔钱再也用不到,如今就交给你拿下KD吧。”
秦颂不禁犹豫:“真的要全拿出来?这可算是你最后一点老底儿了吧。你小子给我说实话,干嘛火急火燎地收购KD?!这种事根本不用着急!难道说就因为刚才我……”
温凉:“我心里有数,你拿去用就好,赔了算我的。”
秦颂是何许聪明,侦探这一副业让他学会对所见所闻的事物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与可疑之处,在他的认知里,温凉从不是个头脑发热做事冲动的人,如今却突然说要收购KD,这决定快得相当于即兴发挥了,此为疑点一。
还有,温凉是名校理科出身,像这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探索物质根源的理学学子,就连放个屁都要将其物质含量构造愿意,与空气间出后的氧化转变分析个透彻的人,车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本艺术杂志?打死他也不信温凉会有什么陶冶情操的艺术细菌,此为疑点二。
结合以上两点,秦颂顺便回忆了一番自己刚刚与温凉的对话,那么,突然要收购KD这一举动原因所在,就只可能是一个。
即使难以相信,但秦颂相信,客观分析出的结论,即使出乎自己预料,即使常人无法接受,却终究是不争的事实。
秦颂看着温凉,试探道:“你是为了那个颜醉歌?”
温凉不语。
秦颂登时想被踩了尾巴一样怪叫道:“靠!你脑子是真进水了吧?!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境况吗?你现在距离天桥上那帮要饭的也就差一张存折的距离,抛开别的不谈,这笔钱你就算不花,咱就算坐吃山空,好歹也能让你一个人安安生生的过完这辈子!现在你他妈就为了个妞儿把仅存的积蓄都搭上,捞不捞的回来本都不一定,你图的个什么?!魔怔了啊?!”
温凉垂眸,沉声道:“我说过,并非无利可图,要我东山再起,地盘是必不可少的,KD的运营系统以及员工都与我对未来公司的理念有相融合之处,我相信接手下来的话……”
秦颂没待温凉说完便低吼道:“少他妈拿套冠冕堂皇的话唬我!”随即他迅猛地袭到温凉面前,一把揪住后者的衣领,令其逼视向他,“老子拿你当兄弟才不想眼巴巴看着你去作死!要么,你痛痛快儿快儿的把你抽风的真实原因给小爷吐落了,要么,爷把你一辈子关疯人院去,拿你那笔存款养着你,你丫什么事也甭折腾,够你过后半辈子的。”
温凉对秦颂的举动仍旧不温不火,“那笔钱,就算全给了她,也是应该,你放手。”
秦颂:“爷就不放能怎么地?”
下一刻,车内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竟是打得不可开交。
只听“当啷”一声,温凉手腕上的手表在的拳路交锋中被秦颂拽断搭扣,应声掉地。
清冷的月光透过车窗撒进里面,将车内的事物罩上一层冷光,同时也罩在那手表遮挡的一道伤痕之上。
随着手表的脱落,秦颂借着月光,看到温凉手腕上一道伤疤。
从结痂程度来看,俨然是近几天的新伤,看那伤,显然下手极狠,在月色的衬托下,那伤显得狰狞肃然,由于两人刚在争执,引得伤口隐隐有裂开之相,血肉外翻。
秦颂早已停下了手上的攻击,呆愣似的看着温凉那道伤疤,脑子一团乱麻。
温凉苦笑着拾起表,戴上手腕,那条丑陋的伤疤又被金属的冷光遮掩了下去。
看着秦颂呆傻的模样,温凉苦笑道:“要不是她,你现在见我,也只有遗体告别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