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通往北极》心知杜明

67、【新】安定与满足

　　回到Asleep，见店里正忙，沈修直接带叶子牧上了二楼。忙碌之中的方笑和肖珂匆匆瞅过两人，面无表情的叶子牧看着略显憔悴，好像不大高兴。沈修也是少有的严肃。
　　看的方笑和肖珂两人直犯嘀咕：“这两人怎么回事，要打架吗？”
　　楼上气氛确实剑拔弩张。刚踏入二楼，忍了一路的沈修迫不及待地抱住叶子牧，叶子牧同样急切，两人像打架一样，从门口吻到了床上。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比谁更快扒光对方衣物。鞋子扔了，外套甩掉，裤子绊住了脚，差点碰到衣架……
　　阁楼木地板不隔音，鞋子砸在地板上声音不小，楼下隐约可闻动静。还好有音乐遮掩，客人并未察觉到。听到动静的肖珂和方笑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暧昧地对视一笑。
　　“还以为他们会打架呢！”
　　“那副模样想必是憋坏了吧。”
　　“八点还没到呢。”
　　“刚谈恋爱都这样。”
　　“他们也不小了！”
　　“谈恋爱会让人变幼稚。”
　　“像你，喝多了跑人店门口告白，结果被人男朋友骂？”
　　“闭嘴！”
　　楼下两个店员斗嘴不停，楼上两人衣物已经褪尽，在床上翻滚纠缠，像两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叶子牧紧紧抱住沈修的头，闭上眼睛享受他的唇齿在皮肤上落下的温度，放心地把身体交予他，前所未有的安定和满足。
　　闹过一轮后，汗涔涔的两人相拥躺在床上，空调里的暖风呼呼地吹得正劲。沈修的手指在叶子牧背上的疤痕上打转。
　　“这些伤，是被你养父打的吗？”
　　“逼我去学校找老师要别人捐给我的学费，我不愿意就打我，那一次打得有点狠，幸好婶娘叫人来了。叶建国这人好面子，最怕被人指着脸说对我不好。大家都说他，他就不打我了。后来都不打我了，也不管我了。还好有婶娘和几个伯父，偷偷给我钱，再加上学校好心人的捐款，才能一路走到现在。”
　　回忆往事叶子牧发现很多难过的事情都忘了，只模模糊糊记得个大概，皮带抽在背上确实很痛，可是被婶娘搂在怀里安慰的感觉也很好。几个伯父虽然明面上对他不热乎，可是路上见到他总会偷偷塞钱，鼓励他好好读书。叶好偷叶建国的钱给他，被打得手都肿了。老师们常把他叫到家里吃饭，同桌常多买一份学习资料送给他……仔细回忆，除了婶娘之外，很多人都给过他光亮，微小但繁多，凑在一起也能发出耀眼的光芒。
　　叶子牧扭头贴进沈修怀里，贪恋的听着他的心跳，嗅着他的味道。沈修也是他遇到的光亮，最耀眼的那一团，是白昼的太阳。他在黑暗里待太久了，已经习惯了星光，太阳让他向往也使他畏惧。他需要时间学习和适应。
　　“沈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惨？”
　　“嗯。”
　　沈修诚实回答，叶子牧旁观者的平静语气听得他胸口酸痛。
　　“现在想想，也没有多惨。他们没有沉迷赌博时，也曾是严父慈母，对我挺好的。”
　　叶子牧还记得叶建国背着他去赶集的情形，哄着他喊爸爸。他被送到叶家时已经四岁了。
　　“喊爸爸就给你买。”叶建国拿着大风车诱惑他。
　　“爸爸。”他经不住诱惑喊了。
　　然后他就留在叶家了，改名叶子牧，是叶建国找了好几个算命先生算出来的。那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直到叶好出生。后来他才知道，算命先生给他算的命途里有一条是“招弟”。
　　“你恨他们没错，他们不需要原谅。”
　　沈修过于斩钉截铁，叶子牧往他怀里凑了凑，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我有点后怕，要是没有接到你打来的电话……”
　　他不是不想恨叶建国，而是怕这种恨也毁了自己。差一点，他就回不来了。
　　沈修同样后怕，要是叶子牧被那种烂人耽误了……他搂紧叶子牧：“都过去了，现在不都好好的嘛！”
　　“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当时叶子牧已经失去理智了，一心一意只想替婶娘讨回公道，替自己讨回公道。如果沈修再晚打一分钟，恐怕他就迎人撞上去了。叶建国会死，他也可能会死。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沈修弹他额头：“非得跟我这么客气吗？”
　　“不然呢，你要我怎么做？”
　　叶子牧突然翻身，骑到沈修身上，搭在两人身上的被子被掀到地下。沈修勾起嘴角，接过叶子牧送上来的吻。空调的热风吹在两人身上，在这初冬的寒夜，多余的暖意溢出了房屋的缝隙，院子里寒风中的月季趁机绽放。

　　早上八点，沈修被叶子牧推醒：“给我找套衣服。”
　　睡眼惺忪的沈修揉眼睛：“上班？”
　　换来叶子牧白眼：“不然呢？”
　　“不休息一下吗？”
　　沈修全身酸得不想动，叶子牧已经起床，光着屁股走到窗边拉开一半窗帘，晨光照进室内。叶子牧眯着眼睛探头扫了眼楼下院子：“那狗又来拉屎了！”他话音刚落，阿咚不知从何处蹿出，还未靠近那狗吓得哀鸣不断夹尾而逃。楼上都能听到动静。
　　叶子牧回头扫了眼床上的沈修，对方正盯着他的某处笑得像个流氓。
　　“我去洗澡，你快点给我找衣服！”
　　叶子牧转身进了浴室。水声响起时，沈修翻身下床，跟着进了浴室。
　　“你来干嘛？这里这么小，挤死了！”
　　“哪里小了？哪里小？”
　　“别闹，早上约了客户。”
　　“你都不累的吗？刚回来就约了客户！”
　　……

　　林鹏远远就看到了沈修的车，脏兮兮的越野车停在园区门口，不让人注意都难。他刚想上前打招呼，便看到叶子牧从车里下来，穿着平时没见过的衣服，手里抓着一堆吃的。
　　车里的沈修探出头来喊：“别空腹喝咖啡！”
　　叶子牧不耐烦地挥手：“知道了。”
　　“还有，外套外套。”沈修又从车里抓出一件浅色的羽绒服，“这个得带上，外边风大。”
　　已经走开几步的叶子牧转身接了羽绒服披上：“真麻烦。”
　　“生病了更麻烦，对咯，晚上一起吃饭！”
　　“再说。”
　　叶子牧快步走远了。沈修还眼巴巴地望着，笑得还挺开心。林鹏故意从他车前骑过。
　　沈修看到他马上招手：“嗨，早上好啊。”
　　“别老惹牧哥生气！”林鹏硬邦邦地丢下一句，飞快骑走。
　　沈修心虚地挠头反省：“早上确实有点过分了，不该闹他的。”搞得叶子牧气了一路，都不愿跟他说话。

　　送完叶子牧，沈修去了趟批发市场，补充店里缺的物料。再回到Asleep，已近中午。他刚进院子，就看到陈小爱在门口跳脚。
　　“赶快把这野猫赶走，脏死了，别让它靠近我！”
　　不远处就是躺着晒太阳的阿咚，晃着猫尾巴无辜地看着陈小爱。冷漠脸的肖珂环手站在一旁，闻言无动于衷。
　　“快点把它弄走啊，咖啡店怎么能有猫！”陈小爱近乎咆哮，店内客人纷纷侧目。
　　“咖啡店怎么不能有猫？”沈修拎着采购回来的物料迎上前，肖珂赶紧上手帮忙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同时小声告诉沈修：“这女人一来就这样，烦死了。”
　　沈修上前抱起阿咚，亲昵地蹭它额头：“我家阿咚哪里脏了？阿咚最干净了对不对？！”说完故意把阿咚往陈小爱眼前送：“我记得你以前养过猫啊？你怎么会怕猫？来，摸摸它，摸摸它就不怕了！”
　　陈小爱嫌弃地避开：“黑漆漆的，看着就脏。”
　　“黑就是脏？你还是黑头发呢，还穿黑皮鞋背黑包呢！”
　　“你——”陈小爱被堵得词穷，气呼呼地瞪沈修“我今天不是来跟你斗嘴的。”
　　“哦。”沈修知道她来干嘛的，林映之的活动已经定下具体时间了。
　　“你先把猫放下，脏死了。活动那天你得把这东西关起来！”
　　“要是不关呢？”
　　沈修斜眼看陈小爱，她没想到沈修会这么问，愣了几秒不悦道：“你就这么记仇，非得跟我过不去吗？我都跟莫齐离婚了！”她一直以为沈修还在计较当年的事情。
　　沈修听完淡淡一笑：“对啊，很记仇。怎么办？”
　　“沈修你——”陈小爱再次被沈修气到跺脚。
　　以前都是沈修被她气，今日扳回一城，不免得意。他愉快地放下阿咚：“来吧，说正事吧。”
　　陈小爱虽然气恼地差点掉头就走，但为了工作最后还是忍下了。沈修十分佩服陈小爱的敬业，让他想到了同样敬业的叶子牧。接下来他也全神贯注地投入正事商讨，没有再故意言语刁难陈小爱。
　　另一头叶子牧收到通知，他的设计作品进入德国IF决赛。与此同时德国知名酒店集团相中了他的设计，旗下亚洲区新的酒店品牌想要跟他谈合作。合作来的过于突然，他得马上带着团队去北京商谈相关事宜。他打电话告知沈修此事，沈修激动地嚎叫，听着比他还高兴。
　　“是不是能赚很多钱？”
　　“合作谈成了才能赚很多钱。”
　　这是叶子牧目前接到最大的案子，听说对方预备合作的设计师有好几个，知名度都比他高。他并没有十足把握拿下这个案子。
　　“一定能谈成，叶大设计师出马，一个顶俩，不，顶十。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希望才会成功！你那么厉害，他们肯定能够慧眼识珠。选你肯定没错，不选你才是他们的损失。”
　　沈修听出他信心不足，故意胡言乱语地安慰，想要让他放轻松。叶子牧心中虽暖，嘴上照旧嫌弃：“瞎说八道。”
　　“去北京多穿点，听说那边雪很大，别冻着了。”
　　“嗯。”
　　“我这边也要忙起来了，我亲妈的活动阵仗还挺大。”沈修不忘告知叶子牧他这边的情况。
　　叶子牧听他说过他和亲妈关系不大融洽，犹豫一番后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能够从叶子牧嘴里听到这句话，沈修高兴得快要上天了。
　　“你那么贵，我可请不起。”
　　“爱请不请。”
　　“怎么收费？”
　　“一个小时一千块。”
　　两人开始闲扯。叶子牧喜欢和沈修闲扯，他有让人轻松的能力。
　　“这么贵，我肉偿可以吗？”
　　“也行，你在下面就行。”
　　“好呢，就这么说定了。”
　　“你能不能有点底限？”
　　“跟自己男朋友要什么底限，再说我愿意，我还没有做过下面呢。看你技术很不错的样子，应该会很爽。”
　　沈修越说越露骨，招来叶子牧呵斥：“够了，闭嘴！”
　　“怎么，动心了？”
　　“闭嘴！”
　　……

　　叶子牧带着团队去了北京，每天不是开会就是提案，每天都在加班。沈修也开始投入发布会的准备事宜，同时还要兼顾店内的日常营业。两人都很忙碌，闲下来才有空看彼此发给对方的微信。
　　沈修给叶子牧发店里上新的新产品，叶子牧回北京的雪景。沈修告诉叶子牧今天店里来了讨厌的客人，叶子牧说提案不太顺利……虽然两人分处两地不在一起，但比在一起时感觉更亲密。肖珂和方笑时不时见到沈修抱着手机傻笑，林鹏和小韩发现到了北京后叶子牧手机不离手。

　　一周后，最后一轮提案结束。叶子牧团队没有被选中，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连日突击奋战让大家收获颇多。集团相关负责人很欣赏他们团队的效率和干劲，能在短时间内完成那么大的提案。言语之中暗示叶子牧虽然这次合作不成，但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
　　沈修替他高兴：“你终于走出南京了。”
　　叶子牧开开心心地定了回程的机票，两人约好当天晚饭一起吃。不曾想叶子牧刚飞回南京，便接到叶好电话：“哥，我闯祸了，我打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