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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晋江文学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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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龙是结了元婴的妖修,如今一个不小心着了道,被重黎将禁制打入身体里,自然有一万个不服;但但凡修士修炼得如此层次,便没有几个死脑筋的;它如今翻不得身,不代表一辈子不得翻身。
蛟龙未成龙,却俨然算得上东海里的一霸,手下小弟众多,也不知是想成龙想疯还是怎么得,他命着众小弟在水下洞穴里开凿了一处洞府,名字居然就唤作“水晶宫”。
悲催死在顾小月手里的那只是螃蟹精,如今若没死也是个金丹期的水平,乃是蛟龙的亲传大弟子,可惜被人炖了;顾小月不过筑基后期,连丹境都未曾入,蛟龙认她做主人,心里如何能服气?
更别提那个一脚将他踏入海中,一道禁制便制服的黑袍男人了;若他没看错,那男人的修为并不比那小姑娘高到哪去。
元婴与筑基乃是天壤之别的差距,元婴期的修士要想弄死一个小小的筑基便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可如今自己居然着了道,唉,真是说出去都丢死人啊……
他瑟瑟的蹲在船边,那两人并不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交谈着;莫约过了一会,另一个穿着紫袍的男人乘着一团黑雾回来了,那男人手里也拧着个半死不活的修士;他们似乎商议了片刻,目光才转向这边。
宋靖仇去了东洲不远处的一个地下拍卖场,正好便赶上一场拍卖会;他去时,出场的一块紫金已经被一位客人买走;他追上去寻着那人,见面便是一剑刺了过去;所谓买不如偷,投不如抢,能够顺利拿到的东西,费那些口舌与灵石做什么?
摸口袋时发现被自己打趴下那人居然是个炼器师,宋靖仇于是想了想便连人都一起绑了回来;心里想着顾小月不是还有把剑要修,不如一块全搞定了。
顾小月很是佩服,却不敢苟同,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几乎谁都打不过;作为一个“柔弱”的“女修”,她认为应当以和为贵,可惜的是,其他人都不敢苟同。
宋靖仇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铁似的矿石,递给了顾小月,道:“这便是紫金了,只是,这东西要如何用?”
顾小月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不过宋靖仇既然带回了炼器师,不如问问他?
炼器师的模样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但头发却早已花白,面色有着沧桑;因为之前被宋靖仇袭击了,如今脸上还有两块可笑的瘀伤。
秉承着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炼器师一问三不答,只顾半躺在船甲板上装死人;顾小月蹲了下去,好声好气道:“我们只请你来瞧瞧,事情完了,便放你回去的。”
炼器师不理,依旧一副死人脸。
一旁的蛟龙见状,颤颤道:“不如给属下瞧瞧,属下倒是对矿石之类略懂一二。”
这是个能屈能伸的,顾小月在心里给人下了定义。
但凡龙类都爱那些闪闪亮的玩意,宝石金子钻石什么的;蛟龙作为最接近龙的那一支自然不遑多让;不过,这紫金污七麻黑的模样,却不怎么对它们胃口。
蛟龙接过来端详了一阵,道:“这物,用三重天火煅烧一阵,便可融化了;”说着,肯定的点了点头,递还给了顾小月。
“胡说八道!”一旁装死的炼器师却突然发难,大吼道:“不懂就别装,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蛟龙乍舌,心想这人怎么没点难兄难弟的心思,这样拆他的台,该如何是好?他干咳了两声道:“我不过粗通点皮毛,也只知是要用三重天火煅烧的。”
“三重个屁!”一牵扯到本行,炼器师便不管不顾的爆了粗口,“你是哪个师傅交出来的傻子?谁人不知紫金乃是要用八重天火煅烧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他自然懂!蛟龙恼怒的皱眉,这人拆台还没完没了了!不过幸好并没有人怀疑是他刻意捣鬼,这倒也还好。
顾小月大大的“哦”了一声,眼睛看向重黎,道:“那个什么火,你知道要怎么弄吗?”
重黎抿嘴笑道:“架起柴火烤。”
“放你娘的狗屁!”炼器师再爆粗口,“你们抓我来,便是要让我看你们是如何糟蹋宝物的吗?你们小心受天谴!!!”
这先生的脾气似乎过极了,适才还躺在那装死人,如今一听得别人谈论矿石便如此激动,果真是爱岗敬业啊。
顾小月再次凑到炼器师身边去,没好气道:“这位道兄也瞧见了,咱们都是先没常识的,若是弄坏了这宝物倒也浪费,不如您帮帮我们?”
炼器师却又不回答了,继续装死人。
顾小月有些哀怨道:“我只是想要你帮忙修修这船而已,何苦这般不近人情?”
炼器师恶狠狠的把头拧了过来,“拿紫金修船?亏你想得出来!”
顾小月抬头看向重黎,这不是他说得吗?重黎面色无异,只是冷冷道:“你去求别人做什么?自己去试试不就行了?天下这么多紫金,玩坏了这块,再寻一块来便是了。”
那模样,说得紫金就如船底的那些石头般寻常。
宋靖仇也蹲了下来,冷声对炼器师道:“你最好配合点,若不然,便别想离开这东海了;你那些个什么计划,也只有等到下辈子再弄罢。”
宋靖仇去抢这倒霉蛋之前便向拍卖行打听过,里面的一位身材丰满的女魔修告诉他,紫金乃是被一位著名的大炼器师买去了;那位大炼器师对大道甚至都并无太大渴求,一心扑在炼器之上,曾发下毒誓,一生要炼制九品神奇三尊!而如今,不过刚刚完成了一尊罢了。
女魔修这般说,不过是想要告诉宋靖仇,此人一心向着练器,要想从他手里将紫金买走,恐怕极为困难。
谁知道宋靖仇打的主意却是————紫金他要了,至于九品神器?他也是感兴趣的很啊……
炼器师姓张,号称修真界排名第二,万年的老二乃是他的外号;此刻正被迫着在东海之上修茸一条破船。
船的主人似乎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可惜穿得破烂,一看就没钱;旁边站着把他撸来的男魔修,一脸小心讨好的样子,便知道对那小姑娘动了心;不过,他觉得这人肯定也是个穷鬼,否则干嘛做绑票的营生呢?
另外一边远远站着的,是个穿着黑底镶着血红边的袍子的年轻男人,金丝罩遮了半边面貌瞧不大清楚,不过瞧那气势,便是个有钱的金主模样。
至于跟他一样狼狈的躺在甲板上的另一人?宋老二鄙视的瞧了蛟龙一眼,这人衣服破成这样,还全身水淋淋的一副奴才样,一看就是个差点要卖身为奴的穷酸鬼了。
若是被顾小月知道这人的心里活动,恐怕要笑得半死去;重黎固然是穿得最光鲜的那个,不过可惜的是,口袋里连半块灵石都没有。
她顾小月自来当土豪当惯了不说,宋靖仇可是个爱打劫的主,哪里穷了?至于一副奴才样的蛟龙……
他恐怕才是在座列位中最有钱的那个罢?
张老二被迫点了头,但却直言他需要尚好的工具才能段融掉这紫金;所谓工具其中包括:壮士的汉子,挺实的高炉,以及不被人打搅的环境。
蛟龙自告奋勇表示自己能够提供这些,众人商议了片刻,便决定将船驶向了他那“水晶宫”所在之地去了。
顾小月瞧瞧留了个心眼,偷偷跑入船舱里将一只纸鹤飞向顾老爹闭关的房间,将外面的一切告诉他;若是有什么事情,他曾路面,也能在暗中帮助一二。
顾家的这艘船并不起眼,外表看来不过是艘高大些的楼船罢了,连上头的摆设都显得破旧了;不过,性能到底是极好了。
只需要放置几块中品灵石,便能上在天上飞,下能行入海。船头安置的避水珠还能让船体顺利的潜入海底身处。
就这样,在避水珠强大的笼罩力下,被笼罩在珍珠型防水罩的飞船稳稳停靠在了距离那野岛向西一百海里左右的一处海底沟峡之内。
据那蛟龙的话,他的家,便在这沟峡深处。
望着那黑漆漆的海水深处,顾小月不免犯了怵;要知道重黎适才才教训了那蛟龙,逼迫他立下主仆契约,若说此时此刻他便能心安理得的领着他们去自己的洞府,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他要将一干人等骗到自己的地盘,然后再慢慢收拾。
重黎知道顾小月这番想法后却嗤之以鼻,傲然道:“除非他连死都不想了。”
他的禁制有多厉害,便只有受过的人才知道,而那些胆敢背弃他的人,连死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见着大家都下去了,顾小月也只好硬着头皮掐了个避水诀跟上,宋靖仇缓了几步等顾小月跟上,便与她走到了一起,一边温声道:“你莫怕,那蛟龙受你所控,如今便是到了他的洞府,他既然是你的奴仆,这洞府里的一切原本就该你来接受的。”
顾小月表示,她一点也不想要那些个什么劳什,能够没惊没险的,便要谢天谢地了。
不过等她看到蛟龙那一洞的宝藏后,怦然心动的顾小月早就忘记自己之前祈求过什么了。
蛟龙是个有妇之夫,他的夫人乃是东海里的鲛女,善织布,落泪可成珠,长得温柔可爱,身段妖娆动人;蛟龙满洞府的墙壁上满坑满谷全是鲛女所产的真珠做的点缀,五光十色,绚丽缤纷。
可想想这些动人的真珠居然都是女子的眼泪化成,顾小月不免有些难过了,这蛟龙莫非是虐妻了?
鲛女见夫君带了外人回来,便上前行了礼,却惊闻丈夫居然被这行人给收服了,从此成了奴隶之身,不由悲从心来;眼眶里都大颗泪珠噗噗的便往下落,坠在空中的半途便化作真珠,掉落于地时也是啧啧有声。
鲛女哀泣的弯下腰来,拾起地上滚落的真珠,捧到顾小月面前道:“仙姑,妾身愿奉上至宝,只愿仙姑饶了我家夫君……”
根据《修仙百科》里记载,鲛人的真珠乃是体内精血所化成,价值万贯;鲛人乃天生的洪荒异兽,自出生体内便有内丹,灵智已开;修士们倒是极喜爱这物种的,一则因为美貌,若修炼得数百年便能将尾部破开,便与常人无异;而二则,鲛人所织布匹乃制云锦仙衣的上好材料,所产真珠也有调息气血的大功效,更能入上品丹药。
顾小月惊忙连连摆手,“我不要,我不要,”真珠虽然漂亮,却是眼前这女子精血所化成,她哪里拿得下手?
鲛女一听面上神色又悲切了不少,又道:“若仙姑不嫌弃,奴家这里还有一件云锦仙衣,也愿一并奉给仙姑……”
云锦仙衣虽被称为至宝,不畏风雪雷电,由鲛女在织架上直接织成,并不需要再次裁剪,样貌款式都是极为上层的,但可惜顾小月却有眼不识金镶玉,她再次摆手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要……”她绝不是来人家洞府里打劫的。
鲛女一听如丧考妣,捧着真珠的双手也慢慢收了回去,任由那真珠洒的遍地都是,而眼珠蓄势待发的泪水则马上又要滚落下来了。
蛟龙黑着脸,训斥自家娘子道:“你先退下吧。”
鲛女顺从的点了点头,像其他列位行了礼,便朝内堂退去;一路上,那些被从眼中掉落的真珠坠在地上的声音还清晰可闻。
“你……”顾小月犹豫着,最终还是指着蛟龙道:“你该对你娘子好些!”她可是做主人的,说话硬气点,也是应该的吧?
“我并未对我娘子不好,”蛟龙一脸平淡的辩驳。
“那这满坑满谷的真珠,”顾小月指着那些个四处可见的真珠,道:“若不是她日日伤心流泪,哪里产得下如此的多的真珠?明明便是……”
顾小月还想说,蛟龙却截了她的话道:“女子哭泣,有时并非因为伤心。”
“那还能因为什么?”顾小月忿忿然。
“爽到哭,”蛟龙略黑的面孔上波澜不惊,似乎说这话的人不是他似的。
“爽……”顾小月狠狠的哽了下,“到哭?”
她极为不解,但一旁“解”的人却已经满脸涨红,列如张老二以及宋靖仇,还有那明明懂了的,却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微微上翘的表示他听懂了的重黎。
蛟龙似乎不愿在这话题上多做解释,转身道:“众位随我来,后院的造珍坊里便有座小高炉,就不知合不合适了。”
顾小月却还要秉承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故意慢走了两步,拉住宋靖仇的袖子道:“你听懂了吗?为什么他会说爽……到哭啊?”
“呵……”走在最后的重黎与前面拉拉扯扯的二人插肩而过,嗤笑的对顾小月说道:“你若想知道,不妨来找我。”
“你!!”宋靖仇听到这话极怒,将抱在胸前的剑一把拔了出来。
顾小月却不明就里,“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
“……”宋靖仇愣了愣,却不知如何回答,冷眼看着前方那个黑袍身影,心底杀意甚浓。
整个水晶宫都被偌大个避水阵覆盖,他们行在里面便毋须在捏避水诀,而洞府里的各色植被居然开得如同陆地一般灿烂,真不是在这不见天日的海底是如何达成的。
繁华拥簇的后院里便有一座六角亭模样的建筑,牌匾上书着“造珍坊”,左侧有一座黑漆漆模样的炉子,甚是不起眼。不过,张老二瞧见后倒是一直赞不绝口。
此人甚是没有做俘虏的意识,对人也是呼来喊去的,一会要强壮汉子来推风车,一会又嫌弃坊里灰尘颇多弄脏了他的外袍,硬要奴婢过来打扫;一个打铁的师傅居然还有洁癖,真是让人发指。
蛟龙安排手下的虾兵蟹将们送了些许酒菜上来,张老二那边升炉还颇费时间,够他们一阵好等了。
顾小月睁大了眼睛瞧着一只只脑大须长的虾兵们捧着一盘盘煮熟的海味送至他们面前,心想着,那盘里的可都是它们的族类啊……
或许是面部表情太过明显,瞧人家小弟的目光又够赤裸裸,蛟龙难得的笑了笑道:“毋须惊讶,咱们水族便是这般习惯,今日吃了它们,”蛟龙指着盘子里的海味,“明日,自然也要做好被别的水族吃了的准备。”
那你还来找我报仇?顾小月面上便硬生生的刻着这句话,若不是重黎厉害,自己岂不是早就被这个妖怪给弄死了?
蛟龙却道:“实力为王,不济者死,这便是水族的天道;”他冷冷抬头道:“我知你们心中有疑,认定我必不服气,必有二心;”他冷哼一声,“但我乃天生水族,最重信诺,与你们这些人族是绝不相同的;既然立的契约,我便会履行到底,绝不会再玩出什么诸般花样,再去摆脱。”
听了这话最先脸红的便是顾小月,她便是蛟龙口中那种从不把信诺当回事的人;自小便想着,上有信诺,下有对策,即便是与人拍掌立誓,她也要偷偷的寻着里面的漏洞,绝不肯一一执行到底。虽说为人处世无信不立,但她却真正这样想过。
而另外两人听了这话,却思付的与她不同;宋靖仇道:“为何有此一说?小月与你立下契约,可有疑你之处?倒是你那夫人,开口闭口便是让咱们放了你,明明便是你与人比试,技不如人输了,事故才立了契约;如今说来反而是我们不对,还要被人说成多疑?”他抿嘴冷笑,“你这便才是偏见罢?”
蛟龙面色变了又变,闷声道:“是我说错话了,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