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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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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扬着手上一张纸笑嘻嘻对我说,妹,给你的。我摊开看,是师兄的笔迹:“君,爱你生生世世也许是太重的承诺,我要爱你一生一世。”今天不是愚人节,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想问他他便说,是吉儿发邮件给我让我替她传达这句话的。啊?吉儿啊?我一时激动抓着师兄的手口沫横飞说,她怎么知道你有邮箱的?就只有这句话么?师兄看着抓着他的手的我的手,我脸上一热忙放开,期待地看着他,他说,我有给她名片嘛,就只有这句话。哎,她怎能对你说这样的话?这话说得跟恋人似的,这个女孩真奇怪。
你才奇怪呢,她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有何不妥?我一边反驳师兄一边把纸条翻来覆去地看,可惜是师兄的笔迹,若是吉儿的笔迹该多好!把它放在钱包里,随时可以拿出来看。
师兄冷眼看我这些表情、这些动作,直摇头,我问他,你摇什么头?嫉妒啊?师兄说,我只是奇怪,你们也忒腻吧?我推着他说,见怪不怪,哥,我们买菜去!今晚加菜!
呵呵,吉儿说她爱我一生一世啊!天啊,一生一世就是有生之年的意思,哈哈,有生之年狭路相逢,实在是美事!可恨的是师兄边吃饭边聒噪,说很少见像我和吉儿这么好的姐妹,居然提到爱啊一生一世什么的。我拿饭碗作势砸他,错了错了,不是姐妹,是蜜友,甜蜜的蜜!
这个吉儿,粗心大意,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话托师兄带过来,万一他忘了说或传达漏了怎么办?怎么就不自己写信说呢?我赶紧修书一封对她进行批评教育,又诱惑她把这话写出来。
吉儿说,君,离开你后又重新过上这平淡无奇的生活了,虽说生活平淡无奇,但我已经能安之若素了,时常发发罗嗦说说怨话,其实己经不在乎了,经了些事有了些时,某些东西渐渐沉淀,让我可以像个不倒翁一样,摇头晃脑却不会倒下去。我知道,你经历了生活,而我只经历了情感,说是情感,却也不是十分清楚,我只知道如果我是男的,一定会不遗余力虏获你的芳心,然后就算现在即刻投胎也晚了,只能戚戚。算了,我们这样也好,我唯有这样安慰自己。
有想我么?在没有别人像我一样对你的时候,在没有下雨的时候,在没有邮票的时候……?不要其它干扰,想知道你脑子里还有多少的“我”;不说容颜,不谈旧事,我仍记着一个充盈丰满的“你”。可是你忍心不理我,忍心不给我慰籍,信呢?没有,还是没有我等的你的来信,为什么?你的周围是不是“桃花依旧”?有没有换掉身边的朋友?总纵着你的点滴出现在生活里面,在这种习惯了也释然了的环境中,好奇怪,为什么单单记住一个“你”?就这样,也许想得现实中的你和记忆中的你早已分离,却还是不小心就会勾起一丝关于你的往事,连男朋友都可以不要,把曾经的好友也忘不了个七七八八,为什么偏偏想找你?偏不回那一叠久搁了的信,就等着一个你,等你梦回,忆起,给我来信,而你或已不再有梦?抑或梦已缤纷,不再有我?无论如何,今时今日,我是期待着的,除了等待,我能做什么?
吉儿总是这样,在等不到我的信的日子,除了问为什么之外,还会胡思乱想是不是多了些什么人分散了我的精力。知道她爱胡乱猜测,所以即便有男男女女向我示好,我也不告诉她,免她担心。
资讯发达,我们还是坚持着写信,电话是极少打的别说邮件了,我坚持认为,感情的传达没有比亲笔信来得更传情的。在公元2000年,像我们这样的年青人以这样的方式联系着的,应该不多。但是邮局有时也会伤了我们的心,在省内,五百公里的路程,一封信一个来回要半个月以上,偶尔还有信件失落的事发生,看吉儿的这封信就知道我给她的信她又没收到。如此说来,我们也是跟不上时代发展的,人家已经开始视频了,我们还在磨秃了笔头,我甚至在知道吉儿开始上网的时候就担心她去什么聊天室吸引了什么人无暇理我。现在想来真可笑,网络不是洪水猛兽,我上了这么久不就没和谁勾搭上么?
过年前,波正式成为我家里的一份子——他要求给我爸妈做儿子。妈妈同我说,孩子我们已经有两个,也够了,可是波主动提出要求我和你爸也不好意思拒绝,就认上吧。于是谢神、请亲戚朋友吃饭这些仪式完了之后,波就俨然以大哥自居了,饭后对我指指戳戳说,妹,我收拾碗筷你洗碗。我还没出声我那亲爱的老妈就说,哎,让妹妹洗碗我不放心,她一定洗不干净。我捂嘴偷笑,波真的枉做小人,哈哈。波却不肯罢休,按着老妈的手说,您别动,她这次洗不干净下次就能洗干净。天,我还是难逃洗碗一劫!想着吉儿在家承包了洗碗一事便忽然心情畅快准备去洗碗,老爸对我挤眉弄眼,我不能意会,问他,你眼睛不好么?要不要滴眼药水?还是脸抽筋了?波对老爸说,您别理她,让她学着去。哎,原来老爸是想帮我洗碗呀,看来除了波之外大家都对我挺好的,所以我总不肯叫他“哥”。
老妈听我提起师兄对我的种种照顾,很是感激师兄,说趁春节回来请师兄吃饭,波便领命去请师兄,老爸去买菜。我那可爱的爷爷见过师兄后笑眯眯对我说,妹妹啊,他倒挺白净的,虽然不够高大,胜在是城里人,挺好挺好,我没意见。我作晕倒状,叫老妈来救命,老妈对爷爷说,他只是校友,没有别的关系。爷爷却说,现在是校友以后可以是男女朋友,电视上不也是师哥娶师妹的么?
天,爷爷大概是被师兄这个“城里人”身份给迷住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城里人城外人么?我若把这事同吉儿说,她怕不笑歪了嘴。谁知道同样的时刻吉儿在家里也正经历这样的事,她打电话同我说,我笑得喘不过气,她问我有这么好笑么?我便把自己的事也同她说,她气鼓鼓地说,我有什么事总第一时间向你汇报,你有什么事总瞒着我!我忙换了口气甜腻腻地告诉她,亲爱的,我不告诉你一是因为这只是个笑话,二是怕你胡思乱想自己给自己套枷锁。吉儿叹气说,君,和这些人在一起我们怎能不寂寞呢?
和吉儿不同的是,我有些享受这样的寂寞。心里装着一个人,想着她的同时知道她也想着你,生活虽有些孤寂,精神上却也丰足,这就够了。我知道自己有些自虐的心里,喜欢痛并快乐这种感觉。犹如茶道,不同的人喝茶有不同的感受,相同的是大家都从中找到乐趣,潮汕人爱那种平和的心境,日本人注重精神上的苦寂,我和家人、朋友一起喝茶就爱那种心境的平和,独斟则喜反省的苦寂。
节后上班,波随我们一起上顺德,他说在家里工作不是很顺心,还是随我上去找工作,况且师兄答应了帮他在我们集团找工作。有了波的加入,师兄放下了做饭的重担,因为波也是半个大厨师,我则惨了,除了洗菜还要洗碗,好在师兄趁波不注意就帮我洗碗,算是因此培养了小小的一点默契吧。一次和师兄提起吉儿,波在旁边看电视漫不经心地问,她还来过这里么?我想起波说过他看到我和吉儿在电话亭里的事,忽然心虚,极力装作若无其事却颤抖着声音说,是,上回来过两天。波再没说什么,只专心看他的动画片。难道他那晚并不曾见得真确?一定是了,不然他一定不肯如此轻易放过我。也怪,我和师兄说起吉儿可是声情并茂添油加醋,一旦波在场便会避免多提起吉儿,我心虚什么?我们不是向来没心没肺正大光明么?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心暗潜隐忧,只不过是没什么机会发作而已。
师兄不负波所托,终于给他在集团的小家电事业部找到一份工作,我们浩大的校友队伍中又加入一员,大家知道波来了,也轮流着请他吃饭,我这个做妹妹的当然鞍前马后、鞠躬尽瘁作陪。
不久我们办公室又来了两个同事,一个是我们低一级的师弟光仔,一个是某领导的亲戚进。第一次碰上光仔是在公司大门口,他那时候来面试,我看着十分眼熟,就是想不起是谁来着。光仔却像见到亲人一般冲着我叫“主席主席”,我知道如此称呼我的一定是社团的社员,这才想起他是原来吉他协会的副会长。光仔被分配到我们这个部门,我这个做师姐的当然份外照顾他,他说,主席,我以后称呼你“家姐”(广东人称呼自己的同胞姐姐叫“家姐”)好不好?我当然说好。光仔是个很有趣的男孩,走路老扮大猩猩,童心未泯,兼弹得一手好吉他,以前在学校就组织了一个乐队,参加过某个校际音乐节,还获奖呢。我一向对band 友十分有好感,何况以前还拜小师妹默默为师学过一阵子吉他,所以和光仔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但是,我们更多共同话题是我的吉儿和他的女朋友。是光仔主动提起吉儿的,他说那时总见我和广播通讯社的社长在一起,你们如今还联系么?我点头,当然还联系!并把我们如何毕业后还靠鸿雁传书续前缘的事细细同他说了,他也告诉我他在学校有一个低一年级的师妹女朋友及他们的恋情。光仔说他和他女朋友感情深厚,我反复强调我和吉儿情比金坚,他终于怀疑地看着我说,家姐,你是不是很喜欢她?我自豪地说是,光仔说,家姐,喜欢就好,千万不要有别的念头。我答应了,心想,我除了喜欢还能有什么别的念头?光仔多虑了。
因为和光仔谈得来,我又把他当小弟弟看待,所以平日勾肩搭背、在办公室追逐玩耍也是有的,很多人都以为我和光仔在拍拖,说我刚和师兄纠缠不清回过头又和师弟好上了;也有人说其实不怪我,有人追求挡也挡不住。反正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的闲言闲语,我们也乐得让别人误会。倒是和光仔同时来我们部门报到的新同事进十分喜欢同我们玩,光仔问他,你不怕打扰我们二人世界么?进说,不怕,你们又不是在拍拖。我莞尔,问他为何这么笃定,他看着我说,因为你将来是要同我拍拖的。
呵呵,居然有这么自信的人!光仔搭着他的肩膀说,进哥,我家姐不是那么容易勾的。进笑嘻嘻地说,我知道呀,正因为不容易才有动力。他们两个当我是透明的,居然商量起“追求大计”,光仔还给他出了很多馊主意。
刚从学校踏上社会的学生就是这样,心无城府,想到什么说什么,还可以开开玩笑,像我们三个就是常开这样的进喜欢我我喜欢光仔光仔喜欢他女朋友这样的笑话,就像当初我和丁煞有介事地计划我和他的未来一样。我庆幸我一直有一些这么谈得来的异性朋友,丁,波,师兄,光仔,进,还有我们的主管飞。我感激他们不把我当忸怩的女生看待,不小心翼翼地措词,是哥们,是朋友,无所不谈。然而他们是极怕我又要大谈特谈吉儿,每当我“吉儿”二字一出口他们就求饶,说,我们说点别的好么?这些家伙,太不给面子了。就连给莹儿、阿蔡、小凡、小妖她们打电话,她们也不让我再提吉儿,说是听得耳朵生茧。独有晓双最好,不但能细细听我说,还能诱我说多些,她说她喜欢听我谈论吉儿,荣幸能分享我们间的点滴。哎,窝心的人就是这样,我觉得晓双挺好的,怎么之前她们对她有那么些偏见的?
自打进说了我将会是他女朋友这样的话,我一见到他总忍俊不禁,他说,看看,你见到我这么开心,看来离做我女朋友不远了。我闻言更是笑得直不起腰,办公室里其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也是拍手叫好,说支持他追求我。我说别别别,哪里需要劳动他大驾?我自己送上门吧。进是湛江人,说的粤语带着浓重的乡音,我听着十分费力,让他说普通话,也然,实在没办法只得让他讲家乡话——他的家乡话和我的家乡话同属闽南话系,说慢点我大部分能听懂。他同我讲足球,讲他的偶像巴乔,用他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说,他那地中海式湛蓝的双眼,潇洒的风度,奔跑中飞舞的辫子,天啊,真是没得顶,这就是我的巴乔!
这个时候的他是十分可爱的,忧郁的眼眸,尤其是缺了门牙的嘴,我笑过后想起那句“笑人无齿曰狗窦大开”,更是难忍,笑得东倒西歪。他说,你这个妹仔笑起来多好看,是谁说你不会笑的?
光仔搭着他的肩膀说,进哥,我家姐要是笑痛肚子你可要负责。
进说,负责,负责,我乐意负责。
我们说笑的时候主管飞也过来凑热闹,最近产品质量比较稳定,他也没那么烦躁。大家聚在一起,不是讲笑话就是说女人、男人,飞把脸埋在手心里叹气说,你们就好,这么年轻还有大把机会,我可惨了,没有人要我。我忙问他,你女朋友呢?吵架了?他说,有架好吵还好,现在是找不到人吵架。我们除了表示同情、让他节哀、再战江湖之外也说不出其它安慰的话语。光仔望着我笑得贼兮兮地:嘻嘻,家姐,不如你就委屈一点嫁给部长吧。
天,这样的话光仔也说得出口!
除了进,其他人都拍手叫好,我和飞互望了一眼,尴尬地笑笑。真的,“嫁”这个字眼还真不怎么好开玩笑,我掐着光仔说,叫你乱说话!光仔忙求饶。这个光仔真可恶,上周师兄请他吃饭,他同我说家姐其实师兄也不错,三天前却鼓励进追我,现在又叫我嫁给飞,他这是什么意思,变得比天上的云还快,如果不是知道波是我干哥哥,他大概会说家姐波哥也不错吧。
我写信告诉吉儿这些趣事,只省略了进说我将会是他女朋友那一段,吉儿说,你还好,有这些人解闷,我可惨了,同事都是些庸脂俗粉,现在除了下班后去学开车,晚上窝在房间里给你写信再不做其它事。想咬你一口来振作精神,你却不在,让我无所适从。还有,今日无端被一女同事拦腰抱,为防她抱到我腰间赘肉我深吸气,却再也没有一阵馨香入鼻,很不习惯,轻轻逃开,回来写信给你,想你在忙什么,想你要什么。说想你,倒也不是想得十分仔细,只是有种想听你说话的心情,听你给我讲笑话,听你用粤语、国语、潮语给我读诗、词,可是你却不在。我是不是很傻,老想一些不可能的事?
哎,吉儿总以为我的生活是多姿多彩的,其实哪有,我还不是一样,把给她写信当做一件大事来抓,上班干活,偶尔说笑,下班买菜协助做饭,吃完睡睡醒上班,日子是这么无趣,哪来的多彩?如果和吉儿在一起,时间大概不是这么挥霍的吧,我们无论是窝在被窝还是出去瞎逛,总有属于我们的乐趣,再不然无言相对也是令人安心的。可是,相聚是不可能的,她今年再请不到公假,我又不肯过去看她——我总认为,谁主动便意味着在较量中落败,另一方便掌握了主动权,可以以胜利者自居。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心理活动,吉儿从没这么想过,她说感情的事哪能这么算计,爱便爱了,谁主动又有什么所谓?
我有所谓。所以对于吉儿对我的态度,我喜则喜矣,还是保持给了甜蜜又控制着距离。
傍晚下班后和进去光仔宿舍看他表演吉他弹唱,我喜欢他唱歌时的神情,认真专注而又挥洒自如,他唱《外面的世界》我会试着给他和音,他说家姐你以前不是学过吉他么,不如我们姐弟来个吉他弹唱组合?我想起对吉儿的承诺,摇头拒绝。我不弹但还是可以唱的,光仔得空也会教我如何和音。每次光仔让我们点歌,我和进总不约而同点《火柴天堂》,光仔最怕唱这歌,因为“每次点燃火柴微微光芒/看到希望/看到梦想/看见天上的妈妈说话/她说你要勇敢/你要坚强不要害怕/不要慌张让你从此不必再流浪/妈妈牵着你的手回家/睡在温暖花开的天堂”这歌词总让他几近断气,每每坐着唱,到后是站着兼且声嘶力竭,我笑他功力不足,他让我试试,谁知我也一样。进说,大家都是一样的水平,不过是光仔懂多一点技巧罢。光仔让进唱,我捂嘴偷笑,他普通话说得这么差唱歌大概一塌糊涂吧?进忸怩着指着歌词问我如何发音,我笑倒在地——天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但每对着他总是忍不住。他说,能娱乐你我心足矣。
我忽然看见他眼睛里的柔情蜜意,不禁打了个寒噤,这家伙表错情了吧?
光仔说他女朋友快过生日问我送什么礼物好呢,我说花是一定要的,还要一些比较实用的吧,比如衣物之类的。他想起什么似地说,对了,我上次帮她洗衣服发现她的内衣挺旧的,买内衣好么?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可他笑嘻嘻地说,家姐,我不知道她是什么size。我羞他说,你怎么当人家男朋友的,连女朋友是什么size都不知道?他反嘲我说,这么说家姐的男朋友是知道家姐的size咯?我即刻脸红,口里说不是没有,心里想起的是文喜,对呀,我们名义上曾是男女朋友,可是他从没有机会知道我的size。
进疑狐地问光仔,她几时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光仔说,她好象从来不缺男朋友,具体是哪一个我就不清楚,总之是我们的师兄,是一个还是两个,是两个还是三个就不好说了。
进作晕倒状,天,你这个妹仔原来这么多经历啊?
我不会解释说我其实没有,总乐意让别人误会我是已经有男朋友的,如此便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有时拒绝一个人比接受一个人还难,何况我虽然没有要求自己不得交男朋友却也对交男朋友一事兴趣不浓,我把时间和柔情蜜意都给了吉儿,哪里还有心思去应付别人?再说吧。
在光仔的要求下陪他去内衣店给他女朋友买内衣,售货员问我们买什么尺码,光仔看看我说,嗯,家姐合穿的她应该也合穿,都是这么瘦。售货员问我,靓女,你穿什么尺码?我期期艾艾说不出来,我那个尺码让我不好意思说出口,很没面子的事情,以前和阿蔡小凡那些家伙在一起经常被她们嘲笑我是太平公主,现在在异性面前更让我失脸。哎,做个让人不能一手掌握的女人原来是多么让人骄傲的事情。
我鬼鬼祟祟瞄准一个size合适的内衣拿给售货员,问她还有没有其它款式,趁她去拿货,光仔靠近我讨好似地说,家姐,其实现在是平胸流行的年代,你不见那些港台明星都束胸么?郑秀文就是这样。我疑惑地问他,你们男生不是很喜欢丰胸肥臀的么?光仔直摇头,不一定,我就不喜欢,要那么丰做什么?我点头,窃喜,转念一想,我这不是承认自己是飞机场么?忙对光仔说,其实我也不是太平公主。光仔的视线扫过我胸前,笑着说,对,家姐不是太平公主。我觉得光仔的口气有敷衍、不以为然的味道,立逼着他认真地发誓般地说了一次。
其实哪有女性不注重这一点的?我至今耿耿于怀,即便吉儿说谁要敢说我是飞机场她就跟谁急也还是安慰不了我。
吉儿来信问我几时可以再见,说她实在想我,以不被察觉的方式,说为什么见我那么难,说台湾有个作家写文《金急雨》,作者说相识时是花结成蕾,相爱时是繁花盛开,离别之际是花朵落在微风颤抖的黑夜。君,我是不爱落花的,落花引不起我丝毫的联想,然作者称之为“惊异的成长”,如果是这样,我也是极不愿成长的。我喜欢花一直开,不用多,但一定要久,不得已非谢不可,就让我在它凋谢之前把看中的一朵花瓣夹在你给的信里,干了也是一种美丽。署着你的名字注了年月日的信成了这片片的瓣儿,我一心以为收将起来会是繁花盛开的季节,而且是余着馨香的干花极品。然而,这是一种极痴缠的方式,你或者不爱?
我相信人的记忆历久了对某人某事会有一个聚焦点,当一切慢慢淡忘,总还有某一点挥之不去,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如此牵挂你。对你,现在分不清是爱着还是习惯着,不知道它们之间是否可以划等号。我想我再不能这样了,必须找点事情分散精力,实在不能对谁朝思暮想了,偶尔想想已经心神俱伤,我不能太对不住自己。
我刚看完信抬眼发现坐在对面的进正观察我,我随口问他,进,如果你喜欢的一个人非常想见你你会怎么做?他不假思索说,当然去见她。
是么?去见她?
我不知道吉儿住哪里,她所在的那个城市我不曾逗留,只知道大概是哪个方位,还有,我未曾主动过,如果我这次送货上门,不是自贬身价么?而且,现在是生产旺季,我请得了假么?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放大假了,我等到那时再去看她或者让她过来看我不是更好么?
可是吉儿她急于见我。她说她实在想我,以不被察觉的方式。她说她心神俱伤,她不敢再朝思暮想了。
我在办公室踱了两圈,思虑已定,拿请假条,填了三天的假期,然后送到飞面前。飞接过来看,说,一定要请假么?探望情人?我点头,一定要请假。他靠在座椅上,用手摸着下巴,一会才说,君,我觉得女孩子矜持一点好。我以从未有过的坚定语气说,不,飞,我以前就是太矜持了,这回怎么说也要冲动一次。飞飞快地在请假条上签了名,我接过手即刻找电话打给吉儿,按着早烂熟于心的那个十一位的号码,心跳强烈得自己也快承受不住,这是我第一次打吉儿的手机。
电话接通,我努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说,听着吉儿,我搭明晚的汽车去看你,大概早上五点钟到,你到时候不要关手机,我到了打电话给你。
吉儿也蒙了,颤着声音说,你是谁?你真的是君么?你是哄我还是骗我?
我说我是君,我不骗你也不哄你,我只是要去看你。吉儿这才如梦初醒,说,可是你不用上班么?你不认得路怎么来?你切记坐车到我们监狱所在那个镇的路口下车,下了车那里有个公共电话亭,你就在那电话亭打电话给我,我出去接你,记住了,就在那电话亭站着不要动,如果有人搭讪,你不理他们,他们若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就说你的警察朋友就来了,还有,要注意安全。老天老天,你是真的要来看我么?
我不相信自己这么快决定去看吉儿,吉儿也不相信我这个平日奉行厚积薄发的人居然也会为她冲动一次。她知道我是路盲,分不清东西南北,一个地方来回十次也记不住该如何搭车落车,况且这次是去一个陌生城市,况且我没有手机,她不能随时联系我,这怎能不让她担心呢?
我决定做的事一定非做不可,不管有什么困难,何况可以见吉儿这是莫大的动力。不认得路,我可以事先交代司机到了吉儿所说的那个路口提醒我下车,我就如她所言一直站在电话亭等她,直到她来接我为止。
我们十个月未见,吉儿等我,我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