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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我明明回家隔天就给吉儿去信,半月后收到她的信却全是埋怨的话语,说她感觉到的是实实在在的失去,何以我答应了回家即刻给她写信却久候不至?每天早上跟着武警的口令练习“射击”、“瞄准”、“脱帽”、“敬礼”,下午听各科室领导传授工作经验,回过神却发现笔记上全是我的名字和“最怕你飘然远去,让孤独笑我痴狂”,明明生活充实得找不到任何空虚,为何没有我又会孤独、痴狂?她说她会把想我当成习惯,至于回应与否,让我视心情而定吧。
      看她这样的口气,我给她的信她确实没收到。我一方面为她没收到我的信而惴惴不安感到欢喜雀跃,这证明她是在意我的;一方面又为我们相隔那么远,凭什么来维系感情感到惶恐不安。我对吉儿的感情我自己清楚,虽然我不把喜欢、想念挂在嘴边,但它不因为我的不承认而消逝,反而越演越烈。往事是种子,想念是导火线,时日飞逝,眷恋弥深,稍有不慎便风借火势火借风威在“心”这块田地上熊熊燃烧起来,我眼睁睁看着,任火势蔓延也不懂灭火,还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那种。可是吉儿能同我一样么?她对什么事都好奇,喜欢接触新鲜事物,怕过不了两个月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怎么办?
      所以,我唯有再试探吉儿,看看我之于她是如何的重要。
      写了信给她,告诉她我其实敏感又多情,贪新且厌旧,容易受新鲜事物所诱惑,又没有承担的勇气,犹如蜗牛,平时没事探个脑袋出来觅食,有事又缩回脑袋躲进壳里不出来,既然如此就让我继续当蜗牛吧,我想我不再喜欢和你相处的感觉了,你最好忘了我,忘了我们交汇时互放的光亮,你自行保重另觅新欢,我当然也会,还会记得生命里曾经有你云云。
      着笔的时候我是抱着试探的态度,不想越写越上心,越分析越有道理,自己也动容、唏嘘,吉儿若看了信就此和我断了联系那对我们来说何尝不是好事,只是她会么?即便她会,我亦心有不甘。
      好不容易等来她的回信,写的全是我想要的内容。她说,君,不许你忘记我!你那么随意的一句“不再喜欢”却狠狠地抽痛我,喜欢与否,真的就那么容易改变么?我于你,或者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但你却实实在在在我的生活中常驻——无论以何种形式。我真的很受不了你诀别的口气,多怕自己再写些什么都是徒劳,拼命用一些感叹号来壮大自己的声势,只望你回头再看我,用心再看我,不要走开!我怕你堆积了一些日子的无情基因发作拿我开刀,我怕你迷了当蜗牛缩回头去不再理我,很怕很怕,很怕你终有一天淡忘了我俩的一切。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求你跟我联系,别让我的思念慌乱得太狼狈。晓双说过,她跟我俩在一起总觉得插身不入,我们是那么相契,听的时候我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满脸都是傻笑,可是你居然说要我忘了你?!你换作我来试试忘记一个你的感觉,我不相信你做得到。一直执着地喜欢着个性强烈的你,我以为我们会有永远,只是细水长流不宜急进,怕你厌了我,亲亲,可你终于还是厌了我,你浪荡的心究竟停在哪里?无论多么不愿意都无法挽回了么?我们之间的感觉——你说的“相见欢”都不存在了么?一天没有你的信我就一天更比一天怀疑着,害怕稍一松手你真的飘然远去。可是我好累,要自己为某些事伤神实在不智,我一直不是个很会专注于什么的人,可遇上你怎么全变了?你回答我。真正喜欢这样一个你。复我。
      老妈看我一边看信一边手舞足蹈,时而点头咂舌时而叹息傻笑,直说我疯了,我扬着信说,我就疯了怎么样?你是大疯子生了我这个小疯子,你是疯子我是傻子,你是傻子我是傻子的傻子。妈妈摆着手说,别别别,你说的是哪国语言我怎么全听不懂?你不是脑袋有问题吧?我摇着老妈的手臂热烈地说,阿群嫂,你女儿兴奋得想飞起来,你给点什么事我做让我平静下来。老妈笑得见牙不见眼,妹妹,你恋爱了?我摇头,她推着我说,别不好意思!我还是摇头,决定去拖地板。我当然不是恋爱了,只不过证明吉儿在乎我而已,谁恋爱了?
      给吉儿的信便也保证再不敢说分开、乖乖做你的奴隶、跟着你一辈子、坚持做你的影子的话,把吉儿乐坏了,说日子突地飞快,只充满三个字:许逸君!又感叹了人生多美好阳光多灿烂有我多好之类的傻话。
      至此,第一次“分手”的风波过去了,我也养成了睡觉之前把她想个千遍万遍再到梦里觅她容颜的习惯。
      听校友说晓双因为脖子生肿瘤近日必须动手术摘除,我忙找出她的联系电话给她去了电话,晓双听到我的声音十分意外,又有难掩的喜悦,说问题不大,是良性的肿瘤,小手术而已。
      术前术后我一共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事实上我不是十分关注这个事,不过是因为平时相处融洽,知道她不舒服至于动手术,关心关心是很应该的。或者因为难得有同学主动打电话给她,她才对我念念不忘,甚至专门告诉吉儿这个事,吉儿给我的信里便把我狠狠批了一通,说我厚此薄彼,从来没给过她一个电话,又勒令我将功赎罪多给她写信。
      此言差矣,我认为信件更能传情达意,何况只不过是给晓双几个问候的电话而已。后来知道其实晓双在吉儿面前说的是,我得知她要动手术的消息后十分的担心、难过甚至寝食难安,对此我也只是一笑置之,也许是表达方式不同吧。吉儿却笃定晓双是故意气她的,颇有争风吃醋的嫌疑。我哑然失笑,天啊,吉儿真是多虑了,什么争风吃醋,她以为全世界都像她一样认为我是最好的。或者是当你把一个人看得太重要而无法确定她对你的感情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怀疑、担心?我承诺说,放心啦,尽管养颜,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过了国庆我上学校拿行李,按着集团公司的地址去报到。去之前波已经先同他认识的那师兄联系好了,托他照顾我,我到达顺德后师兄便带我到公司报到并安顿下来。我终于来到这个全球最大的电风扇生产基地、全国最大的电饭煲生产基地、全国家用空调产销量前四位的集团公司,开始了我的第一份工作。
      师兄因受了波的委托,对我十分殷勤,照顾周到,拿着湿抹布给我擦拭床板,我只站在一边看着,感觉自己插不下手,同宿舍的另一个同事问我,这是你男朋友么?我忙说不是不是,师兄走后她却说,即使不是你男朋友也是你的追求者。拜托,我们认识不到一天,怎么就说到这些追呀杀呀之类的话?
      丁知道我来了,联合了同届的校友请我吃饭、带我逛街,日子充实,也没有孤单的感觉。周末师兄买来厨具,把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又配了一把他房间的钥匙给我,说,妹,以后我们晚饭自己做,总比去外面吃盒饭强。我说好啊,我可以学做饭。事实上我除了洗菜、偶尔出去买菜之外什么也帮不上忙,都是师兄一个人在忙。周末叫上几个校友一起吃饭师兄更忙了,又要采购又要做饭又要煲烫又要洗碗,大家笑说他是家庭主男,谁将来嫁给他谁有福,我也拼命地点头表示赞同,师兄只笑着给我夹菜,说,吃多点,吃胖点。
      有了师兄的周全照顾,一天三餐加上一个宵夜把我喂得肥肥胖胖的,体重直逼47Kg。称了体重把我吓了一跳,这可是历史新高,以前吉儿老说我不长肉,现在不是长了么?赶紧写信向她汇报,说有师兄悉心照料你尽管放心,他还爱边唱情歌边做饭等话。吉儿说大概是我头发长长增加的重量吧,又说很想看看我长胖的样子,摸起来是不是和以前有很大的差别,还特地说了师兄的坏话,如下:希望你听我的警告,别被那家伙拐了去,就算他再为你做上百顿千顿好饭,做上百锅千锅好汤,你也切切不可回应一丁点怜悯,要知道男人是最容易得寸进尺的,何况他边做饭边搞些靡靡之音扰你视听更是罪大恶极,你更得小心。以后若有献殷勤、假体贴者靠近,尔须提高警惕,予以打击,亲贤臣远小人,此我不在你身边你须做的,千万记住:除了我其他都不是好人。
      看完吉儿的信,我真是哭笑不得,她说的都是什么话嘛,怎么可以这样说师兄呢,何况人家受波的委托照顾我我感谢都来不及呢,按吉儿这个说话我岂不成了万人迷?我决定不予理睬,当然写信给她得说有遵旨行事她才放心。
      第一次参加工作,我用我十二分的热情投入,我所在的这个分公司由于是刚成立的,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从零开始,主管飞和其他高层、工程师都在摸索着探索一套合适的工作、管理方法,整个生产现场、办公场所都是乱糟糟的,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有纰漏。好在大家都明白这是公司创业之初必走之路,有了问题也能一起商量着解决,所以过了三两个月后一切渐渐步上正轨,只是产品质量还是不稳定,苦了我们这些半懂不懂的检验员。我还好,虽说编制在质管部,主要工作却是搞宣传,出黑板报,做宣传标语,出简单的质量快报等等。
      我们的工作和车间员工打交道比较多,他们中除了几个有经验的师傅以外,都是从某高级技工学校成批招来的,因为大家都是刚走出校园,所以很好沟通,我当然是一贯的脸上冷冷的,不怎么笑,不怎么说话,不主动和别人打招呼,不主动示好,他们却反而对我印象深刻,说公司有个扎着马尾的高高瘦瘦女孩,一脸的酷像,看样子很难接近。哎,我总给陌生人这样的感觉,无论去哪里。我妈妈怎么把我生得这么不爱笑的?吉儿说其实不然,就像小妖所说的,你是望之俨然,即之也温,他们这样看你我更高兴,你也免得受他们的骚扰。我掩信发笑,然也。
      谁知道过不了两个月,车间的同事听我们部门的人,尤其是我的主管飞说我其实很好玩,便也有人壮着胆做好被冷落的准备在我出黑板报的时候过来搭讪,我少不得应付着,聊得投机或观点相投的我也报之一笑,他们居然说,原来你会笑!还有酒窝!
      呵呵,真是奇怪,我怎么不会笑了我?我难道应该看见人就笑得露酒窝么?我的工号是009,他们一帮人看见我便唱: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九妹九妹粉红的花蕾……
      飞问我对这帮学生哥有什么感觉,我耸耸肩说能有什么感觉?
      每每听见他们合唱: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九妹九妹……我也忍俊不禁,仿佛回到了校园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他们的车间主任看着我笑,说,阿君,看来颇受欢迎啊。我闻言脸红,不知道说什么好,从来不习惯别人的表扬赞赏,吉儿若在旁,一定会亲着我明知故问我为何忽然脸红。飞说,谢谢夸奖,她是我们质检的骄傲。
      飞今年刚过而立,瘦得跟电线杆差不多,听同事说他有一个比她小十岁的女朋友,我常取笑他“老牛吃嫩草”,他无奈地摊手说,你们这些二十出头的靓妹最贪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定性,哪天她把我甩了也说不定。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少担心啦,真有那么一天你想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就豁然开朗。我安慰别人从来都是这句话,除了这句话我也没有足够的经验给别人建议,更帮不上忙。
      说到贪玩,我有么?我没有。我比一般同龄人成熟很多,也因此老气横秋,总感觉对很多东西、包括人腻了,厌了。
      大家都称呼飞为工程师、主管、部长之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称呼他叫的就是他的名字,飞。飞也是极照顾我的,有加班尽量不安排我,因为办公人员比较少,总经理请吃饭也会指名叫上我,我第一次接触喝酒、讲荤段子这样的场合要说多尴尬有多尴尬,飞让我坐他旁边,每当他们起哄、叫小姐陪酒就同我说话,避免我傻坐着尴尬。有时老总敬酒,浓香型的烧酒,我闻到己经开始打颤,飞总是让我意思意思呷一小口其它的他帮我搞掂,我对飞心存感激,工作也很尽心尽力。做质量管理工作,我们的判断、评价直接影响车间员工的收入,大家都是铁面无私是就是非就非的,车间的员工偶有抱怨却也还相处融洽,不至于常起争执。飞让我们放胆去做,把好质量关,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有事他给我们做主。我心目中的优秀主管就像飞这样,有丰富的专业知识,能担当,敢负责,关心下属。
      师兄有时候去接我下班也会同飞聊上几句,他对我说你们主管挺好的,我颔首表示赞同,真庆幸有个这样的头儿。也因为师兄常接我上下班,很多同事都以为他是我男朋友,别人不问我是不解释的,别人问了我才说不是,但大多表示不相信,我也懒得解释,别人怎么看有什么要紧的?反正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们自己清楚。师兄真的对我很好,我也心存感激,打电话向波汇报说他托付的这个人非常可靠。
      师兄做饭我帮不上忙,便口甜舌滑围着他叫哥,哥,哥,叫得他眉开眼笑,我们的校友一边看着也笑逐颜开。他们说自我来后,除了有口福还增加了几道笑痕,问我为何有那么多的笑话?嘿嘿,我是谁啊,要知道我当年就是靠一肚子笑话哄乐宿舍那些家伙度过四年并捞到一个吉儿的,可怎的老还有人怀疑我不会笑?哎,现在说话不自觉地带了吉儿的自大语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居然记不起。
      我在信里给吉儿介绍我的生活,我的工作,我身边的人和事,事无巨小,如吉儿所愿,每一桩每一件都细细汇报,她说这样她才安心,才可以感觉是和我生活在一起的。每每她问我想不想她,我总是边看信边点头,却老忘了在信里告诉她,急得她跟什么似的,终于在这封来信里说某年某月的某天某刻莅临指导,让我预备接驾!
      我的天,我接信后笑得下巴移位,然后急忙向飞告假,飞说不急,还有好多天呢。也是,我什么时候也这么毛毛躁躁的,这可不像平时的我。下了班便把这个消息告诉师兄,又拉着丁同我去书店买菜谱,说要亲自下厨煮一餐给吉儿吃。他们怀疑地看着我说,你行么你?我平生最气别人怀疑我的实力,当场就立下军令状说好做不来予以砍头。吉儿若知道我为了做一餐饭和别人打赌砍头想必觉得不可思议吧?从此,我终于知道我也有失控的时候,就是涉及吉儿的时候,我再不是那个安之若素、从容淡定的我了。
      师兄说,妹,菜谱倒是不用准备,你知道她平时喜欢吃什么,做几个她喜欢的菜不就得了?我想她更愿意吃你们以前吃的菜式而不是什么创新的玩意吧?有理,师兄原来也不是十分笨,我决定采纳他的意见。
      丁对我隆重其事地准备饭菜感到不可思议,直说他以前错看我了,我原来也有这一面啊,怎么活象个等待远航丈夫归来的小媳妇。我像小媳妇?当然不是,我自己是什么我难道不清楚么?去,他们看不准就不要乱说,只不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而已。
      我还特意给吉儿买了烟,红双喜01那种,吉儿喜欢那个味道。她说她在家里偶尔抽烟,老爸老妈如临大敌大眼瞪小眼看她,她却在他们的注视下悠然自得地拿烟、点火、吐烟圈。她说,君,还是你最好,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我只不过是解闷而已,我有我自己的准则,只有你从未说过我一句不可不能不得不要,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你与我心灵相通的本事?除了你,我在其他人眼里都是叛逆、不定性的,当然,上班我又是大好青年,你放心,我懂得分场合。
      星期天特地起了个大早洗被单、床单、枕头套什么的,总之能把宿舍打扫得多干净就多干净,一边干活一边还吹着不成调的、断断续续的口哨,听得同宿舍的同事直叫饶了她,说我吹得她直想上洗手间。^_^
      吹口哨也不给,我只好唱起歌,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好象是《一往情深》吧,那么深情款款的歌曲也被我唱得欢快非常:
      我想告诉身边的人
      这次我是玩真
      你不相信就找人问
      她轻敲我的心门
      对我百依百顺
      怎么忍心让她等
      是何等荣幸拥有幸福一生
      我禁不起对她又爱又疼
      就这样
      爱让我越陷越深
      越来越难舍难分
      ……
      活干完,菜谱制订好,一切弄妥,吉儿来的那个日子却迟迟不到,我急得抓耳挠腮,师兄拿筷子敲我的手说,谁叫你一早就做完的?你应该慢慢做,卫生什么的刚做好她大概就来了,你看,等她来的时候你屋子又脏了。
      其实平时屋子不脏,皆因我有点洁癖,下班后拖地、擦桌子台凳是一定的,只是床上用品就不是刚晒过太阳的味儿了,还是我原来的味道,早知道就不那么快瞎忙了,哎,我好象变笨了,要知道以前同学老师总赞我聪明的,吉儿来了发现我变笨了不知道会不会嫌弃我?量她不敢,若她嫌弃我也还是死乞白赖地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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