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不算爱》君莫舞

10、第 10 章

　　雨一直下着，从周四到周六，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本来想问问文喜下雨了我们还出去么，可是去过一次他的课室他不在也就懒得去第二次了。
　　挺喜欢下雨的，唯一不方便的是衣服总要挂上几天才干。
　　周六下午，和文喜约定的时间到了，却还不见他的身影。我换好了衣服，一直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向下看。阿蔡、小凡、素云她们几个见我在外面站着，也跟着出来。过了许久，远远地看见文喜小跑过来，阿蔡捅着我说快去啊，快下去，演一齣雨中相拥的浪漫剧给我们看。
　　被她们这么一说，我也真的快步跑下楼去。刚到一楼，文喜就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伞却没有撑开，我和他都喘着气，他说，对不起，我出去买点东西，回来的路上一直塞车，一直塞车，我等不及坐了摩托车，摩托车也塞，只好跑步来！广州就是这么讨厌，不知道什么年月才能不塞车。
　　他说着，我一直微笑着看他，分不清他额头上是汗水还是雨水。
　　没事，安全要紧。我说。他撑开伞，我躲到伞下，和他慢慢地走出学校。文喜把伞往我身边移，我看他半个肩膀都湿了，就主动挎着他的手臂。过马路，文喜拦着车，把我拉在身后，我一步步跟着他，一步步走过马路。
　　文喜问我说晚饭吃什么，我说随便，你拿注意好了。
　　那吃火锅？
　　好啊。他知道我喜欢吃火锅，说喜欢也不过因为那种气氛，可以不着急慢慢地边吃边聊天，汤水永远都是热的，若是相对无言，还可以借着夹菜、加菜找点话题。
　　我们去了中大旁边鹭江的潮州牛肉火锅城，这里的澳洲肥牛和牛肉丸很不错，以前每次拿了稿费总会和几个同学一起来打打牙祭，酒酣汤热，高谈阔论，酒足饭饱后才觉得人生还是有点希望的。
　　文喜频频给我夹菜，嘴里说着吃多点吃多点，看能不能胖起来。无一例外，我身边的人都希望我胖起来，可要胖起来也不是吃多点东西就可以，如果可以，按我的食量早成猪了。也不觉得自己太瘦，164cm，45kg，我还嫌自己不够瘦呢。
　　文喜吃得很少，就笑着看我，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也招呼他吃菜。他夹着一根青菜在碗里，跟我说起他家里的清况。
　　文喜在家里排行最小，上面还有两个姐姐，父母在工商局工作，多少有点重男轻女，很偏爱他这个小儿子，从小到大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不让他干一点家务活，只是要求他好好读书。幸好他还算懂事，从不欺负两个姐姐，反而姐姐们做错事文喜总帮她们隐瞒，隐瞒不了就揽上身说是他做的，父母也不再追究。
　　上次放假回去，我妈妈直说我瘦了，其实哪有，我还觉得自己壮了呢。有一次睡午觉醒来，发现我妈妈正坐在我身边看我，我问她干嘛呢，她说再看看我不然我了回学校又看不到了。文喜说。
　　哦？你妈妈确实很疼爱你，将来她一定会吃你老婆的醋，你可为难了。我边吃边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老人家很好哄的，孝顺点就行。不然我们自己住，不和他们住一块，周末才聚在一起。你应该知道我是比较“孝顺”老婆的。文喜笑着说。
　　我心里一凛，我们？我们有未来么？听文喜如此打算，心里却觉得离我好遥远。从未有过和他天长地久的念头，自己以为这段感情最多维持到毕业就结束了，不想他居然有这些计划。一时间心里象被什么压住似的，沉重得喘不过气来，对着满桌食物，但觉索然无味。
　　勉强再吃点东西就说饱了吃不动了，文喜一再劝我吃多点，我大声地说，饱了就饱了还怎么吃得下？他怔了怔，我明白是自己无理取闹，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真的饱了。
　　好，饱了就好，我们走吧，去看电影。文喜象毫不介意似地说。
　　那晚我们看了什么电影，什么人物、情节我都记不住，只知道自己心不在焉地，眼睛盯着银幕，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还是文喜提醒说散场了我才站起来的。
　　我说，明天就不去你姐姐那了，下雨天出门也不方便，我们都好好睡个懒觉吧。
　　文喜也不勉强，说，那我们改天再去。你前阵子答应给我写一幅字，什么时候有空写给我啊？
　　我倒把这事给忘了，确实是答应过文喜给他写几个字的。我说，宿舍里有纸有墨，反正明天也不出去，就明天写给你吧。
　　雨还是不密不疏地下着，回到宿舍已经接近熄灯时间。阿蔡正摆弄着一件上衣，说是钮扣掉了，要缝上去，我接过来，说，我缝吧。平时大家的衣物有掉线、脱了钮扣或者背包什么的需要针线缝合的，都是我来做，宿舍里这几个人就只有我一个自小学过针线活。刚开始她们不相信我能弄好，将信将疑地交给我，看我穿针拈线的驾势才相信我是真的会这个。后来隔壁宿舍的同学知道我会这个，有需要的也拿来找我，渐渐几个宿舍的针线活都让我一个人做了，今天这个说我的包包脱线了，明天那个说我的上衣扣子脱了，我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做这活。
　　缝好钮扣，冲了凉，睡觉。喜欢枕着雨声入眠的夜晚，心下澄然，无论有再多的心事也能睡得着。不知道吉儿这会正做着什么？哎，睡吧，睡吧，什么也不想。

　　隔天早上十点多阿蔡叫我起床，说是起来打电话顺便给大家买了早餐。很不情愿地爬起来刷牙洗脸，小凡已经在走廊跳健美操了，我边吃早餐边说，儿子，还是年轻的好啊，精力旺盛！她朝我做了几个show muscle的姿势，逗得我哈哈大笑。
　　洗了手找来毛笔，铺纸，研墨，准备给文喜写几个字，写什么好呢？阿蔡说写我最喜欢的就行了，听她的，就写我最喜欢的。在纸上大概量了字的距离，心里琢磨着怎么布字阵才好看些，思索良久，才提笔写下：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字写得不是很好，至少我自己不满意，太久没动笔生疏了，阿蔡说还好啦。落款很是踌躇，想了想，写下丁丑年秋给文喜字样，盖了自己的篆书小章就算完成。
　　刚想收起笔墨吉儿就走进来，看着我写好的字讶异地问，你还写毛笔字？我以为你钢笔字写得好已经很不错了，居然还写毛笔字！阿蔡看着吉儿笑着说，你不说还不觉得，这臭男人会的还真多呢。吉儿看着落款问我，文喜是谁？我思索着怎么回答，阿蔡已经出声了，你还不知道啊？文喜就是她的……
　　阿蔡！我大声地打断阿蔡的话，三个人同时都觉得意外。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阿蔡说。
　　到底这个人是谁？吉儿走到我身边，看着我。
　　我不敢和她对视，边收拾东西边装做漫不经心地说，哦，那个，他是同学，央我好久了一直没写给他，今儿有空就写了。
　　普通同学么？吉儿问阿蔡，我看着阿蔡，这回她学乖了，耸耸肩说是吧，就走开了。
　　吉儿拉着我的手说，来，我看看，这双手怎么这么能干，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我夺过自己的手说，什么呀，几个字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倒是你怎么有空过来？
　　昨晚熄灯后来过你们这，看你们门关着，也没人打手电筒，心想你们大概都睡了就没敲门，自己灰溜溜地走回去，还对着圆月发了好久感叹呢。以后你若还没睡，就打手电筒好不好？这样我才敢推门进来。
　　好啊。我给吉儿搬了凳子，让她坐下。从这天夜里开始我每晚都打着手电筒，等累了想睡了手电筒就放在枕头边，还担心吉儿在屋外看不见亮光，走出去反复练习，找到了她隔着玻璃门可以看见的最佳位置放手电筒。我做这些吉儿并不清楚，她便总以为我是夜猫子，每次她带一身寒气钻进被窝，我都恨不得让所有的温暖把她包围起来。也不是每晚都能等到她，她喜欢来便来，她不来我也从不找她，即使自己暗夜里多么渴望被她拥吻着，压迫着。
　　我们两个坐一凳子就行了。吉儿说，把我拉到她身边，按我坐在她腿上。我看看周围，没人注意我们，她们有的正听歌，有的在看书，自己才觉得自在些。
　　吉儿把脸埋在我背后，用力地深呼吸，说，好好闻的味道！你说你没用香水，我还真不相信呢，不是香水怎么这么好闻？
　　我说，可能是沐浴露的味道，再不然就是爽身粉的味道了。
　　吉儿说爽身粉哪里是这个味道的？不管了，好闻就好。又用双手环着我的腰，说，你的腰好细哦，我看看，两只半手就围起来了，你吸吸气，看是不是两只手就可以围起来。
　　我打掉她的手，说，你真以为我是赵飞燕啊？
　　呵呵，如果你是赵飞燕我就是那个汉成帝刘鳌！吉儿嘻笑着说。
　　小凡跳完健美操进来，见我坐在吉儿腿上忙说，美女你快让我老爸下来，一会你就知惨了，她屁屁上的骨头铄得你生疼！
　　吉儿笑着说，没事，我喜欢呢！好儿子，过来给我亲一下！
　　我忙问，我儿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儿子了？
　　哈哈，我早和小凡说好了，我如今就是她的老爸，你呢，我是老爸的时候你就是老妈！吉儿得意地说，在小凡额头上亲了一下。
　　小凡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老爸，美女的要求总是很难拒绝的，你说是不是？
　　我恨得牙痒痒地。吉儿问我什么时候也给她写一幅字，我说不写不写，她呵痒，我笑得喘不过气来，连连求饶。吉儿亲了亲我右边脸颊，我大声地叫喊非礼，她更来劲，差点把我按倒在地，引得宿舍里其他人也探头来看，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还直叫吉儿能把我怎样就怎样！吉儿得了她们的声援更是亦真亦假对我乱亲一通，我直着嗓子叫救命也没人理我。
　　小凡拿出茶具说一早就打了开水，不冲茶可惜了，你们别闹了喝茶了。我高声把在浴室洗衣服的阿蔡叫来，几个说同一种方言的老乡开始品茶。
　　阿蔡刚坐下就说，男人，我腰酸背痛。我知道她言下之意，赶紧起身走到她背后给她按摩。按摩，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无师自通，按得有板有眼，享用过的都大呼妙哉，阿蔡也按得很好，闲下来会主动给我按。
　　小凡见我正给阿蔡按摩，也过来献殷勤，蹲在地下帮阿蔡按小腿，一边叫吉儿冲茶一边做鬼脸。阿蔡一副享受的表情，一会说儿子轻点，一会说男人别偷懒。
　　吉儿问，你们经常这么玩么？
　　小凡说是啊是啊，我说，是啊是啊，逢场作戏而已啦。
　　逢场作戏？吉儿看着我问，我一时没探究她话里的深意，点头说是啊是啊，就是逢上了这个场便做一出戏。
　　我原来不知道你这么会做戏！吉儿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