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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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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回,当金先生听说宝贝女儿从天津卫灰头土脸地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口袋烂泥时,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女子学堂的入学书信嘱人交予了明琇。
其后两年,在金明琇的记忆中是一片不明不白的混沌,在成日翻墙逃学,与下人周旋逃亡,最终被父亲丢回学校之间成了一个死循环。
她依旧能听到花九卿的消息,无非就是那人又立了什么什么功绩,那人又被什么什么人追杀云云。她没有再见过他,却能从那些只言片语中,想象出那个人一身锦绣,风姿卓绝的模样,让她恨得快要咬碎一口银牙。
终于她寻到一个机会逃出生天,又一次单枪匹马地远上京城,她立誓这回定要处处和花九卿对着干,无事生非,胡搅蛮缠。
只是这一次,她却没能如愿。
他们在京城的街头擦肩而过,再相见时,已是又一年后,在上海的小公馆里。她被那个洋神父告知,花九卿早前被挟持去了四川,这一路上多艰难,旧病复发差点要了命,待到回了京城又卷入神机营的纷争,如今积重难返,金先生连公馆都不让他进了。
金明琇心头一冷,她当然知道父亲最厌恶什么——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她无法相信花九卿也会有被父亲弃如敝屣的一日。她紧紧揪着神父的衣襟,颤抖着说,怎么可能,花九卿那样的人、他那样的人……
可是,当她真正看到那人时,却终于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人命原来是那样轻贱的玩意,前一个还高高在上睥睨天下,后一刻,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之后,就只剩下枯瘦的人形陷在纯白的被单里,惨痛得让她无法直视。
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晕开在花九卿的衣袖上,她急忙用手去擦,却已然惊醒了那人的梦境。
花九卿看着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恍惚露出了许多年前那种温柔而真实的笑意,他抬起手轻轻拂过金明琇的脸颊,嗓子已沙哑得几不成声。
你说什么?金明琇凑过去,靠得很近很近,才分辨出那些字节,她的心一下子彻底凉了。
花九卿说,你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