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米虫古代丫鬟》七许

11、关于卖身契

　　这一天，整个卓府上空都不断回荡着许七七杀猪般凄厉惨绝的声音，直叫得所有人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当小桃儿来的时候，许七七正爬在大通铺上面嗷嗷叫的唤腾，一看到她就像农民见到国家主席一般热泪盈眶。
　　“小桃姐，呜呜……你人真好，我好可怜啊……”许七七开始呲牙咧嘴。
　　“千万别太感动，我也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你这个人间祸害死没死。”小桃儿万分鄙夷，没好气地冲她喊。
　　“呜呜……小桃姐，我把你放在我的心里，你却将我丢在你的地上。”许七七做出一副痛心疾首要死不活的样子，企图博取同情。
　　“哼！我没心，怎么放你在心里？”小桃儿懒得跟着她作秀，随口敷衍了事，爬上通铺不管三七二十一扒拉下许七七的裤子，心里微微叹气，二十个板子啊，也难怪这丫头叫得那么凄惨。
　　不忍再看，小桃儿拿出药膏开始给她擦药。虽不是什么好药，总比任她就这么疼下去要好些。
　　“嘻嘻……我就知道小桃姐说讨厌我也只是表面上的，其实……”她嬉皮笑脸道，如果条件允许，她一定会跳起来给小桃儿一个大大的拥抱。
　　刚才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在噼噼啪啪赏她一顿竹笋炒肉之后便将她拖到这里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剩下她一个人自生自灭，岂是凄惨二字能形容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八个字，果然是不分国界不分时空，放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适用的。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她会就这么一直爬着疼着等待阎王爷给她寄邀请函。

　　人在溺水的时刻，就算身边有的只是一株水草，他也会用尽全力去抓紧它，此时的小桃儿无疑便是她的那株水草。
　　“别太臭美，讨厌你已经成为我的习惯，这辈子恐怕都很难改变。”小桃儿满脸厌恶地瞅瞅她，给自己此时不同以往的行为找借口：“我只是不想为惩罚你这么一个不识眼色的丫头，而赔上卓府的声望，让卓府落下对下人不善的名声，还给小姐抹黑。”
　　“是呀，什么卓府声望，什么给小姐抹黑，根本就是你没心，我怎么就忘了呢，你没心。”许七七表情哀怨得活像个被丈夫抛弃的怨妇，“我连你眼都入不了……”
　　“不，你在我眼里，真的。”小桃儿有些受不了许七七嗲声嗲气的说话，擦药的手一阵哆嗦。
　　许七七回头看看她，微微眯起眼睛，哀叹：“可你的眼里我却只能看到眼屎……”
　　“……”
　　小桃儿有种想要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

　　“嗤嗤……”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闷笑。
　　“谁？”许七七恶声恶气地喊道。
　　“哈哈，声音中气十足，还知道耍贫嘴，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
　　东方曼倩应声而入，看到许七七狼狈的模样，毫无同情心地张开嘴巴放声大笑起来，那笑意仿佛已经憋了很久，一发不可收拾。
　　小桃儿冲他微微点头，算是行礼，一手迅速拉起被子盖住许七七惨不忍睹的屁股。
　　“如果你只是来看我笑话，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本人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笑之处。”许七七怒气冲冲地瞪向他，使劲儿瞪他，一心要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
　　“能让一个在小姐面前都敢张牙舞爪不分尊卑的丫鬟明白什么叫做主仆有别，在下倒是以为非常有趣。”他促狭道。
　　“切！”她发出惯用的语气词，以示不屑。
　　像他这种古墓里爬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明白得了“人生而平等”是何道理，就算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废下去也只是白白浪费她的口水，到时候还得劳烦她可爱的小桃姐去倒水给她，多不划算。

　　“咳咳……七七，我想东方公子也是一番好意，特意来看看你的……”小桃儿跳出来打圆场。
　　“还是小桃儿识大体明大义，不像某人，除了牙尖嘴利整天寻人吵架就不知道别的。”他笑笑，装作没有看到许七七威胁意味十足的眼神，继续道：“在下此番是来辞行的，顺便……”
　　他停顿，扫视一眼爬在床上杀气冲天却毫无反抗能力的某人，笑得越发开心：“顺便将你家小姐临走时托付在下交给七七姑娘的一样东西带来给她。”
　　小姐有东西给她？她疑惑，用力抑制住体内因某只狐狸出现而叫嚣不已的愤怒因子，一派平静地问他：“东西呢？”
　　杀人一般的眼神和她带着些许勉强讨好的语气形成强烈对比，令东方曼倩内心狂笑不已，更加期待她看到那件东西之后的表情，一定更加有趣。

　　“就是这个。”他将手上的竹简面向许七七慢慢展露出来。
　　咦？很眼熟的东西。她睁大眼睛向前探看，那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对于许七七这个古汉字文盲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可是竹简本身对她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她还记得当初被小姐拣回来之后去管家那里报道的时候，管家就是趾高气扬地拿出这个东西让她在上面按手印，然后宣布她从此就是卓府的人，要以卓府的利益为最高利益，表情严肃的同许七七印象之中那个一本正经的班长宣读八荣八耻的时候一模一样，可她当时只顾着满足她旺盛的好奇心，摆弄了许久那根竹简。
　　而此刻东方同学所拿的竹简末端赫然显现出她粗壮的大拇指印。
　　那真的，是――卖身契！是她的卖身契！她两眼放光：她家小姐自由了，也放了她的自由。
　　她大口大口呼吸，安抚自己跳跃过度的小心脏。自由，就意味着她不必再起得比公鸡早，不必再睡得比月亮晚，不必奴婢来奴婢去，不必见人就行礼，不必看老爷眼色，不必再活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不必成天担心她家老爷一个心情不爽了需要出气筒了便拉她当靶子来练，不必……
　　自由，她终于跳脱了丫鬟这个身份，而重新恢复一个自由人！接下来她也可以像所有穿越姐妹学习，就算回不去她的21世纪，她也可以利用现代知识玩转古代，如果可能，她要继续做回她的米虫，将吃喝玩乐这项伟大的事业进行到底……

　　等等，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情？！
　　卓文君是昨天晚上离家出走的，那就是说昨天晚上她的卖身契就不在卓府下人档案里了，而她家小姐又托付眼前这个笑得没心没肺之人将卖身契交还给她，同理推出，其实她的卖身契在卓家老爷打着执行家法的幌子拿她出气之时，就该在这位东方同学身上了才是。
　　思路逐渐清晰，真相呼之欲出，许七七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你这个混蛋……”
　　看着面前明明笑得狐狸兮兮，却硬要摆出一副“对不起，我是真的忘记了”这般无辜至极的表情的男人，她咬牙切齿。这是什么状况？敢情自己今天这顿打白挨了！
　　她本该是举着自己的卖身契在卓大老爷面前耀武扬威，牛逼闪闪地来一句：俺已经不是你们府内的丫鬟了，如果你执意不放过俺的小屁屁，俺是有权告你滥用私刑滴！然后再扔下呕到吐血的卓地主，昂首挺胸地走出大厅，给那些只知道幸灾乐祸的无良观众留下一个华丽丽的背影。
　　可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不但没有认真替她求情，还眼睁睁地看着她鬼哭狼嚎，屁股被打的稀巴烂。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在当时众多围观者之中，就数这个东方狐狸笑得灿烂。

　　“不好意思，提醒一下七七姑娘，在下名为东方曼倩，而非混蛋。”他煞有介事地更正道，活脱脱一只无辜至极的小绵羊。
　　“你……”她气极，叫他混蛋都辱没了各位混蛋。
　　“看姑娘的表情，似乎并不想拿回。”东方同学又露出他狐狸兮兮的招牌笑容，“在下并不介意先代为保管，等七七姑娘什么时候用得着了再给姑娘也好，在下就此告辞。”
　　双手抱拳，象征性地弯了一下腰，没等目瞪口呆的小桃儿和咬牙切齿的许七七恢复状态，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华丽丽的背影。
　　“……”
　　东方曼倩！她狠狠咬出这四个字，相信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忘掉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