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米虫古代丫鬟》七许

10、不知道叫什么

　　“不知卓老爷如此激动地唤曼倩所为何事？”他不急不缓地踱出人群，正看热闹上瘾的众位丫鬟小仆默契十足地自动让出道路给他。
　　“所为何事？哈！你问老夫所为何事？”卓王孙怒极，手指越发抖的欢腾起来，“老夫原本满怀爱才之心，一片善意答应县令大人留二位在此居住几日，没想到你们居然如此不知感恩，老夫真是引狼入室啊……”
　　“如果卓老爷是关于卓小姐和长卿兄之事，抱歉，曼倩也是方才从下人那里得知此事，实在无法为卓老爷解答此疑问。”他出言打断卓王孙悲痛欲绝的呐喊，配合着一脸的恍然大悟状，随后朝卓王孙微微作揖，似是尊敬，却丝毫不加掩饰他脸上的讥诮。
　　“哼！分明是强词夺理。”卓家老爷冷哼，凭司马相如和东方曼倩的关系，他才不信他毫不知情。
　　东方曼倩微微一笑，道：“请恕曼倩直言，虽说长卿兄此举确属不当，但也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试问如果他固守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向卓老爷提亲，难道卓老爷就会同意他与卓小姐的婚事？此乃其一。”
　　他稍作停顿，淡淡看向卓王孙，满脸嘲讽之色加深，继续道：“其二，卓老爷原本不该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卓小姐，她纵然是你的女儿，也该有自己的主张，卓老爷又何苦非要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她身上。”
　　“你……”
　　一番言之凿凿的理论直说得卓王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无法反驳。
　　是，他当初殷勤留客，并不全是因为司马相如的才名，还是对他最疼爱的女儿的一场试探，他太想知道，他这个唯一的女儿，是否已经真如她平日里表现的那般，心如止水，不思情爱。
　　倘若是，他便安心留自己女儿的一生，卓府大小姐永远都是卓府大小姐。倘若不是，他便会用心挑选合适她之人，起码要保她衣食无忧。

　　可惜他虽然生了这个女儿养了这个女儿，却终究不明白，卓文君还未进门便要守寡，在她心里是何等的不甘心。这样的心态，动情动心有多容易，何况对着的还是她日夜惦记着的那个人。
　　她的那场名不副实的婚姻根本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被宣判死亡，于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不甘心就此结束，何况她是卓文君，那样一个才情俱佳，胆识过人的奇女子。
　　人类有个共性，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又习惯于去鄙视嘲讽那些不如自己的。所以才会有了“门当户对”这样的经典成语。而卓老爷无疑是最信奉此说法的人类之一，所以不论是司马相如或是眼前这个嚣张不已一语戳破他心思的家伙原本就不会在他挑选范围之内。
　　这一点卓文君又岂会不知？
　　但如她这样的女子本就多情，岂止多情，她的内心一直如暗夜之花灿烂绽放，只是遇不到那个让她走近阳光的男子，她才一直如此寂寂。
　　于是，在司马相如出现的那一刻，她便选择将自己所有的青春美貌放诸他身上进行一场豪赌，宁可抛弃千金之躯，也要与之相依相守。

　　卓王孙万万没有想到，他最疼爱的女儿会有这般的勇气，所以他气，他怒，可他现在却只能被东方曼倩淡淡几句就噎的一肚子话梗在喉咙说不出来。
　　气极怒极，卓家老爷便开始指桑骂槐，转而冲着跪在地上顶着一张大饼脸正笑得花枝招展的某人发飙：“笑什么笑？小姐失踪了你这么开心？都是你没有好好看顾小姐，看着她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误导也不赶来禀报。”
　　“嗯？”许七七沉迷于期待看到东方曼倩吃瘪的兴奋状态之中不可自拔，依然一副春光灿烂的神情，显然没有意识到她家老爷已经将大炮瞄准她，随时开火了。
　　“管家！”卓家老爷大手一挥，将他地主阶级把人不当人的本性显露无遗：“像这等一无是处只知道吃里爬外的奴才，卓府要她何用！还不给我拖出去打？”
　　“是……是……老爷……”管家立马屁颠屁颠从某个角落跳出来，严格执行上级命令，拽起某人肥胖的胳膊“哼哧哼哧”便开始不遗余力地向外拖。

　　“哇哇哇……”
　　终于回神的某人开始意识到自己此刻艰难的处境，大声抗争卓家老爷对自己这种不公的待遇：“不行啊老爷，你这属于私设公堂外加滥用私刑，律法不允许的……”
　　如果她告上法庭，不，是衙门。她告上衙门的话，她家老爷可是要吃官司的。
　　“笑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老爷管教犯了过错的奴才乃是天经地义！只要你有一日是我卓府的丫鬟，本老爷就有权处置你。”卓家老爷正一口恶气憋在胸口不断翻腾着，才懒得理她区区一个小丫鬟的威胁。
　　“……”
　　她哭，事情大条了。因为她忽然想到她有一件很重要的，足够决定她下半辈子是否还能过上幸福快乐生活的东西――卖身契，还乖乖躺在卓府的下人档案里呢。
　　小姐啊，您现在倒是美满了幸福了，可好歹走之前也记得交代一声，把她的卖身契留给她啊！

　　许七七早在心里对自己卖身做丫鬟的鲁莽行为懊恼万分，却仍是不忘手舞足蹈，反抗着管家对她实行暴力拖拉运动。
　　而管家中气十足的“哼哧哼哧”声终于在某人沉重的吨位与强烈的抵抗之中变成了“哼……哧……哼……哧……”，并且逐渐微不可闻……
　　“其他人杵在那干啥？都死了吗？还不来一起来拖？”卓王孙望着眼前令人啼笑皆非的场面气急败坏。
　　“嗯……是，老爷……”看傻眼的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一涌而上，拉的拉，扯的扯，拽的拽，仿佛许七七就是那新鲜出锅还热乎乎的饭菜。

　　“哇哇哇……怜香惜玉，你们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她怒斥，众人停顿一下，再瞅瞅她满身的肥肉，不搭理，继续哼哧哼哧地拉，扯，拽……
　　“救命啊……我怕疼……让我疼比让我死还难受……啊……”她鬼叫，众人面无表情，依旧拉，扯，拽……
　　“呜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她求饶。虽然她还不知道她错在哪里，但她真的知道错了。
　　众人（动作一致，表情一致，口号一致）：拉，扯，拽……

　　于是，整个厅上空不停飘荡着许七七鬼哭狼嚎的声音，还有众人拔河般的呐喊声……

　　“哇哇哇……那个东方什么，你那么能说会道，倒是劝劝我家老爷啊，真的会死人的……哇……”她终于记起这里有个人还是可以帮助自己的，于是源源不断地将求助的眼神砸向东方同学，意图唤醒他少得可怜的良心，看在他们的立场还是有一点点相同的份上，替她说句好话。
　　而他却不由嘴角抽搐，曼倩，东方曼倩！他的名字有那么难记吗？

　　“卓老爷，虽说她照顾小姐不周是她的错，但打板子是不是有点……”惩罚太过了呢？斜眼瞅了瞅正与N个人做殊死搏斗的某人，他憋着笑，漫不经心地开口向卓王孙求情。
　　“哼，卓府如何管教奴才是卓府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不相干的晚辈来对老夫指手画脚吧？”
　　卓家老爷心里暗爽，可算找到机会损一损这个家伙，以报复刚才他的咄咄逼人。
　　东方曼倩哑然，无奈耸耸肩，很没心没肺地再朝看某人一眼，表示他已尽力，然而满眼的笑意却泄露了主人此刻愉悦无比的心情。
　　很显然，他同卓家老爷的立场才是一致的，他认为于公于私，许七七都着实应该受些惩罚。

　　“罚完之后扔到低等下人的屋子去，从今儿个起，她就不再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了。”卓家老爷不忘雪上加霜。
　　东方狐狸抿嘴奸笑。
　　“还有你，恕卓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老夫恕不远送！”卓家老爷凉凉地扔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这句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本老爷人老脾气大，不乐意收留您了，所以您哪凉快哪待着去！
　　东方曼倩好笑地摇摇头，低叹一声，看来只能再次去叨扰县令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