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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抱怨和期望(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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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月光青蒙蒙的,照进了半开的纸门。床褥铺盖还要远一些,镜枕着手臂,侧躺的弯着膝盖,陷落在柔软的被褥里,怔忡的看着屋顶的一团夜色。
这样独自一人,他还没有习惯过来。
但这个木叶,和记忆里一些东西慢慢就重叠了起来。他上一世乏善可陈的日常,忙碌于学校和工作,想起来也觉得模糊。好像梦一样的,但那一边才是梦,也让人渐渐糊涂起来。
这个世界是混乱而无情的。
新成立的联盟,他在族人平静的脸上看到了下面松了口气的安宁,死了太多人,打了太久的仗,为了眼前的安稳和平的生活,哪怕过去的仇恨需要忍耐,也是不得不接受并做到的。
这就是木叶了。
没有姓氏,也没有血缘。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之中形成,新的秩序,新的问题,新的人和事,而后……是新的老师和同伴。
他早就见过的千手柱间,那个笑眯眯的男人,对斑的热情人所共知。而千手扉间全然不同,他依稀记得,当时很多人都怨恨千手扉间重伤了泉奈。
并不止是战争形势。
泉奈是个温和热心的人,至少在家族里的风评一向如此。
尤其舅舅常常说,如果泉奈大人还活着的话,他们就不用担心了。尽管镜和那个人并没有见过,也爱屋及乌的生出了许多尊敬和崇敬,泉奈还活着的时候,是维系一族和兄长的纽带。
是的,宇智波斑并不是个平易近人的族长。
在乱世之中锋利的才华也好,骄傲而好战的性情也好,宇智波一族之中对此抱有畏惧的也不在少数。倒是收养了镜以后,常常流露出无措的一面,令许多人都渐渐有了改观,认为族长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现在也是一样。
如果镜真的是五岁,连最低级的忍术都用的十分勉强的小孩子。这样的年纪者就像一张纸,可以轻易图描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镜轻轻叹了口气,手臂遮住了眼睛。
忽然间,一只乌鸦飞过了庭院的树枝,撩动了一片树叶。
镜警惕的从床上弹跳起来,迅速拎过马甲上的忍具袋,还没来得及跳开就被摁回去。
那姿势不轻不重,捏着他的脖子,好像捏住了猫的脖子背脊的软毛,镜一下子就软绵绵的卸去了力道,嘴角扬起了笑。
斑把他松开了。
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他在月光下眼底有笑意闪过,换了个姿势盘腿而坐,随意又自然而然的探手,摸摸镜额头上的温度,手背蹭了蹭,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发烧了?”
“哈?”镜艰难的抓住那只胳膊,发出个单音来。
斑长长的黑发披在背后,每一截都能翘起来一段,在镜的身上里投落了形状奇怪的影子,镜心里发痒的眨眨眼睛,有一千只小鸟在心里一起唱歌。
他还来不及装出什么来,婴儿肥的脸庞就鼓起可爱甜蜜的笑容,抱住了斑的胳膊,鼻翼微微翕动,黑眸里浮起亮亮的水光。
“哪里不舒服,火核说——”斑还没说完,心头一动,轻轻挠了挠镜的发鬓:“哼。”
镜没说话,脸埋在他手臂里,窃窃的笑了。
斑绷紧了脸松开了线条,和镜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无暇理会其他的。
房间里还有些空荡,镜突然就站起来,急急几步走到了壁橱边,拖出了一床被褥。
斑抬起手,支着一侧的脸,挠了挠。
他不知自己的表情是轻松又愉快的,镜费力的拖来了被褥,眨眨眼,结结巴巴的解释这个也是晒过了的,是备用的。斑促狭的拖长了一声轻哼,镜就忍不住软绵绵的说:“斑大人~”
斑把他抱在了身上,在昏暗的房间里,孩子的眼睛明亮,笑容能照亮一切黑暗。
斑把他塞进了被子里。
镜爬了出来,又像蚕宝宝一样挪过去,偷偷委屈的望来望去。
斑冷哼一声:“是你要搬出来。”
镜不甘心的抿了抿唇,又委屈的嘟囔:“……可您也没有拒绝啊。”
“阿镜。”
“……好吧,我错了。”镜抽了抽鼻子,低声道:“可我不能总是当一个小孩子。”你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家长啊。
心虚之下,他说的很小声,不忘偷偷看了一眼斑的表情。明知道他是装出来的,斑也很难去生气。
镜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总有些特权的。
“好了,睡吧。”斑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讨论下去,自然而然的摸了摸镜的卷毛。
高兴得镜抿不住笑意,滚了一会儿,滚到了斑的床褥边。
于是,一切理所当然的,就这样,和小时候一样,被男人随便又自然的搂了过来,盖上了被子。
镜紧闭着眼睛,心里轻轻撞了又撞,回荡着小小的快乐浪花。
【我想……我希望对你来说,是特别的。】
【比起泉奈大人……比起千手柱间……更加重要和特殊……】
斑睡得很浅,尤其半夜里,没一会儿就听到了静而清浅的呼吸。
这孩子眼睫毛很长,修长漂亮,头发是天然卷,笑起来尤其明亮动人,爱抱着人睡觉。斑一度觉得这个习惯不太好,直到他发现镜没有什么东西可抱也不会哭闹,也就随他去了。
从襁褓里抱过来,镜是个很乖巧的孩子。
族里见过镜的人都说,没见过这么好带的孩子,不会胡乱哭闹,乖巧又聪明,尤其还是个男孩。他最像小孩子的一面也无非是撒撒娇,从不会真正让人为难。镜一向是有让人喜欢的本事,他体贴温柔起来也是让人吃惊。
有,固然很好;没有,他也不生气。
会说出这种话的人,谁也没有看到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