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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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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乾坤将乱
翌日,天朗日清,和风送闲。
风太皓整夜未眠,却一扫昨夜阴霾,长衣胜雪,鬓乌如墨。早早便梳洗打扮停当,起身下楼,要了三两样清淡早点,挑个最靠近门口的座位落座,端过一碗八宝粥细细品尝,眼睛不时瞄向半敞的镂花朱漆门,貌似是在等什么人出现。
这镇子是南来北往的要冲之地,常有客商和武林人物在这里歇脚。百味客栈乃是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大客栈,响当当的金字招牌。风尘仆仆的过客都爱拣这家客栈住宿,洗洗一身的风霜,隔壁就是江南最大的青楼如意馆,招几个红牌温香软玉在怀,还可以顺便享用江南的各种美食,岂不乐哉。
但是今天,门口坐着这么大一尊佛爷,可真没几个人敢进门了。许多带刀跨剑的江湖汉子前脚刚刚踏进门槛,便瞧见一袭白衣可比当年西门吹雪的风太皓笑眯眯地端着碗八宝粥,一个劲地夸好。旁边的伙计苦着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无奈地看着掌柜。掌柜乃是人中之精,见了风太皓昨日与黄衫公子对那一掌时,一脚踏碎地上水磨青砖,估量自己这脑袋似乎没有青砖结实,只是埋头噼里啪啦打算盘,根本不敢看伙计救助的眼色。
门外的人见风太皓在此,伸进去的脚马上就收了回去,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围成一圈闲谈,来往的客商见了如此诡异的景象,纷纷打起退堂鼓,不敢再与这些奇怪人物扯上点关系,忙忙走避不迭。痴傻些的蹲在门外装栓马桩子,只等着这位爷吃的高兴了,赶快抬屁股走人。稍微聪明点的早就趁着没人注意,偷偷脚底抹油溜之乎也。
名列黑榜之上有几个不是辣手无情的狠角色?为了一顿饭送掉一条命,怎么算都划不来。
只不多功夫,人已经跑掉一半了。谁知道风太皓出现在这里有何目的?遭了池鱼之殃才是倒霉,武林中绝对不缺知时务的俊杰,而且很碰巧,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俊的不能再俊的人杰。
接着,皇帝带着一票侍卫出现,剩下的一半见到这剑眉星眸的俊朗男子,都瞪大眼睛打起精神,纷纷交头接耳的探讨着风太皓会把这不知死活的白痴撕成几块。寻常江湖客难得见黑榜高手,这次能亲眼见到黑榜第二出手,总能大饱眼福,如果能偷学上一招半式,更是终生受用无穷。
而再次另众人大跌眼镜的是,风太皓和这个古怪的黄衫公子看起来交情很好的样子,你拍拍我,我戳戳你,亲热的不得了,宛如多年不见的旧友重逢,看的众人如坠五里雾中。只有眼力高明的人才暗自心惊了——被风太皓的天残指戳中这么多下,还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笑的如此开心,这黄衣公子定非常人。而风太皓没有被阴阳乾坤手敲断几根骨头,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所以,当黑榜高手们三三两两下楼来的时候,门前闲人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只有老掌柜衬着斜日的凄凉背影隐没在柜台里,第一百八十八次在心里诅咒这些坏了他生意的丧门神。
据苏瑾传回来的消息,萧临川一行人正经过渡马镇,还有两天路程方能抵达太虚山麓。风太皓知道这时节急也没用,反正上官紫玉昨晚已经上山布置,他可没什么好担心的。
风太皓不急,景缘舟陛下便更不急了。车马还未到,贸然上山只能引起风太皓的警觉,想要将这批无法无天的贼寇一网打尽可就难了。昨日他与风太皓对了一掌,早就分析出凤二乃是化名,也知道眼前这人素有诡诈之名,万万不可在他面前露出半丝破绽,否则功亏一篑倒也难交代。
垂天大星江南凤,凤鸣千里天地动,江南凤家乃是武林中名门中的名门,但并没有容貌武功与眼前这人半分肖似的少年子弟。无情十二式与天残指决都是享誉江湖的一流武功,而且是独门绝学,凤乃风谐音,江南姓风又排行第二的人物,数来数去也只有排名黑榜之上的那位吧?
而他偏偏不点破,隐而不发,为的就是趁隙而动,直击风太皓的软肋。
于是,两只狐狸拍来戳去地微笑落座,各自带着一票跟班,在客栈里摆起了龙门阵。
皇帝家学渊源,胸中藏锦绣,腹内隐雄兵,从三坟五典至兵法策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就算真有不清楚的也能乱扯一通瞒天过海,侃得人头脑发晕。风太皓亦是饱读诗书的风雅之士,对诸子百家之微言大义也有独到见解,虽然不敢说样样皆通,起码糊弄皇帝是不成问题的。
二人引经据典地明喻暗讽,言辞中处处藏着机锋,你讥讽我一句,嘿嘿嘿,我回敬你一句,哈哈哈。明白就里的知道此两人是不共戴天的冤家对头,不清楚的会以为这两只皮笑肉不笑的狐狸乃是久别重逢的他乡故知。
后面众多跟班也不曾闲着,虽然苏瑾未至,上官消失,柳凇夜也窝在楼上睡大头觉。而织锦与洛洵皆是心比天高的桀骜之辈,古苍溟和凌弃世亦是人中楚狂徒,顾冷心有天下第一的光环罩在头上,也不是好相予的角色。除了越千里尚有自制力,其他哪个不是能把天捅个窟窿的毛躁人物?
皇帝伤在风太皓手下,梅丞相原本便觉得不忿,见风太皓如此阴冷刻薄,说话更是尖酸难听,如不是顾及自己身份,便早已大打出手。
侥是如此,还是有人装成无辜的样子丢出点零碎,然后引回对方更多的零碎,此来彼去,不断有人受轻伤。虽然伤势并不重,但对于把面子看的比命重要的一群人来说,显然已经是很大的冒犯了。所以,演变成现在这样的聚众斗殴,结局倒也不是不可预见的。
只见这小小的客栈中刀光剑影暗闪,一时鸳鸯血破空而去,一时敛魂针飒沓而来,一时扬眉剑出鞘,一时刀起带风云,寒梅傲雪,鬼烟逐辰,枪惊艳,箭伤心。掌风刀气响成一片,偏偏又目标精准,招招往对方身上招呼,并未打破客栈里半点东西,实是令人拍案叫绝。但老掌柜和伙计显然没见过这种场面,吓的蹲在柜台里,口吐白沫地求佛告祖,把满天神仙的名讳挨个念了个遍。
皇帝和风太皓两人很满意自己能造成这么轰动的效果,两只狐狸眯眯着眼,很有兴味地看着下面一群人明争暗斗。
呜呼——有上如此,夫复何言!
“凤兄,大家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皇帝摇着扇子,津津有味地看着一群下属打来打去,虽是与风太皓说话,但目光并未回转,而且用上了类似传音入密的功夫。
“黄兄想要听什么?”笑眯眯地为自己的同伴鼓掌喝彩,风太皓也仿佛自说自话地回答,口唇不动,同样用上聚音成线的手法。
“真心话。玉玺?还是别的什么?”皇帝微笑着用扇子掩住唇角,遮去了一抹深沉,“我知道你是谁,千万莫说你是来郊游的。”
“有何不可?”风太皓的眼睛弯成月牙,“江南风光无限好,何时不可踏青寻乐?”
“真的?”
“自然。”
“……凤兄真是雅人。”皇帝在心里微微一叹,心知从他嘴里是掏不出实话了,如果他的第一句便是假话,那么即使再说上千百句,也依旧不会探知得什么。
原本,对这人还是有几分好感的,现在只怕也留不得了。
“既然如此,还请凤兄多多关照小弟。”
“哪里哪里。”风太皓浅浅一笑,温柔地欠了个身,“能为君效力,乃是小民的福分。”
“君?谁是君?”皇帝一呆,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心里飞快盘算着如何应对。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聪明人,莫要说傻话啊……黄兄。”风太皓颇有深意地一笑,注意力又回到打斗场中。
“呵呵……”想不出任何回答的皇帝,只能以傻笑来回应风太皓的笑脸。
“呵呵……”
就像皇帝说的那样,大家聪明人,有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原来这就是江南风太皓啊。”店外树梢上,带着随从的青年男子微笑着撇起了唇,“越来越乱了,真是麻烦啊……”
身边站着的黑衣随从的脸古怪地扭曲着,觉得这位殿下实在是无聊到神经质了。站在这样一棵连叶子都很稀疏的树上,可能只有客栈里的几位才没见到自己主仆两人,毕竟下面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了。
“殿下……我们还是快走吧……风太皓又有什么好看的。”黑衣青年很显然是不想再继续丢脸下去,他实在想不到象他这样高贵身份也有被人当成猴子观赏的一天,感觉根本就是在扮小丑给人看嘛。
“震不愿意看可以下去啊。”殿下笑眯眯地全神贯注,从衣袋里摸出一柄折扇扇起小风,“这么有趣的事情我看不厌的,我暂时不会离开的啦。反正有结界挡着,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
“殿下…………”被叫做震的青年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开始头疼。“难道您没觉得下面的人好象就在看我们吗?”说罢,指指下面的人群。
“不会吧?他们怎么能看到我们呢!?”漫不经心向树下瞟了一眼,殿下立刻惊讶地瞪起眼睛,“咦咦咦??他们好象真的在看我们。”殿下不可思议地爬爬头上银发,“人家明明已经布下结界了,这些肉眼凡胎的世人怎么可能看的到我们?”
“只能说明您的法术又失败了。”
“……不会吧。”殿下扁扁嘴,“连太一皇叔都说我的法术已经可以毕业了。”
“……那您就继续这么相信吧,臣要先告退了……”不想再这样被人参观下去,震掐起一个手印,瑰丽的银光忽然闪过,黑衣男子震在光影中不见了身影,仿佛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下面的老百姓何曾见过这样的事情,以为遇到了神仙,惊恐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哎……我可还没学过飞行术啊……”孤零零站在枝头的殿下忽然想起,最重要的技能自己好象没有学会,如果不是央求着震带他飞出来,他现在还是闷在北极大殿里陪父皇一起无聊。
而震好象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微笑,微笑,再微笑……
殿下的额角上崩起了青筋……
“震!你给我回来!!!!!!!”
是夜,酒醉饭饱的两伙人终于能坐下来握手言和,只当上午那一幕暴力血腥的场面全然未发生过。大家会心的微笑着拱手作鞠,和气的彼此问好,亲热的简直不象话。
人总是要有几张面具遮掩的,虽然不象越千里那样整日把面具戴在脸上,但却远远比人工制作的面具能掩盖真正的意图。
明明对立的两方,在不久的将来要打死打活的两方,此刻却能好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即使是假情假意,也让人觉得深深的讽刺。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
“影。”与风太皓等人道过乏,皇帝举步走上楼梯,忽然叫出梅丞相的本名,眸子里一片深谋远虑的深沉。笑了笑,问道:“你觉得风太皓是个怎样的人?”
“奸猾,诡诈,而且危险。”梅丞相毫不犹豫地下了断语,“臣以为,这样的人,尽早除去才是上策。”
“是啊……你说的没错,可是朕舍不得呢。”皇帝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惋惜地回头看着楼下阑珊的烛光,耳边隐隐听见下面行酒令的喧哗,自知失态,对着梅丞相轻轻一笑掩饰,叹道:“最开始的时候,朕确实想杀了他,能威胁到朕的天下的人,朕是不会姑息的。而与他处的越长,朕就越是惜材。这样的人,若是在朕的手下为官,是绝对可以倚为股肱之臣的。”
“……难道他不是为了玉玺而来?”
“呵呵,虽然财帛动人心,但是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风太皓纵横黑榜,岂有不知?这皇家之物,哪里是等闲人能擅动的?故意为之,除非是后有大谋。”
“您怎么知道他一定有意而来?”梅丞相皱起眉峰,“也许,是凑巧路过也说不定。”
“猜的。”皇帝用扇柄指指太阳穴,“信不信由你。”
“……臣不懂,为什么圣上要顾惜这样一个危险人物,这样的人,若是起了凌云志,便不可能满足这小小的江湖了。”
“想不通就不要想。”皇帝拍拍梅丞相的肩膀,“不过朕知道,这个人早就不甘于寂寞了。始皇帝得和氏璧,能横扫六合一统天下,若是风太皓这人得了去,嘿嘿,恐怕连朕的天下也要晃动好一阵了。”
梅丞相脸色一变,绝没想到皇上给了这个江湖草寇这么高的评价。虽然素闻风太皓有智机之名,但梅丞相不已为然,而且不能相信。他只觉得风太皓有野心,是个不甘寂寞的小虾米,哪怕能搅起小小风波,也掀不得大浪。只凭这样一个无权无势,只有一身蛮力的江湖人物,能给天下带来多大变动。
“你在想他无权无势,成不得大气候……对吧。”皇帝微微笑了起来,扶起被看穿心思,惊慌欲跪的梅丞相,“也难怪你这样想,连朕都曾经小觑过他,所以你这样质疑朕的想法,朕是不会怪罪你的。”皇帝高深莫测地提点半句:“想想他的出身——吕宋岛。”
“难道……”梅丞相忽然想起有关风太皓的一些资料,失声道:“难道那个左……”
“没错。”皇帝赞许地看着呆立的梅丞相一眼,“影,你与孤帆都是人才,只是不够变通。风太皓的烟雨江南招揽了这么多一流好手,若是没有人供给钱财,他怎么能将烟雨江南做到这么大?”
“怪不得孤帆执意要剿掉吕宋。”梅丞相咬牙,恨恨道:“原来风太皓的背后就是鬼神楼在撑腰。”梅丞相忽然很奇怪地看着皇帝,疑惑地问道:“圣上既然知道就里,为什么不准柳丞相出兵?”
“你以为我不想先拿掉吕宋?”皇帝苦笑,很无奈,“左作是吕宋的无冕之王,现在动他,只会掀起一场暴乱,甚至连高丽、琉球、月氏、大宛等诸侯都会囤兵观望。孤帆胜了还好,若是败了,恐怕最少有六国联军要打上门来了。”
“对了,还有市井世家!”梅丞相想起与他打了一整天的奇怪人物们,头皮更是发麻,如果风太皓的人脉连市井世家都已经被渗透,那么他手中掌握的筹码便更多,对朝廷的威胁也更大。
“你到现在还以为那些人是什么市井世家的人物?”皇帝有点啼笑皆非,看不出这个平时鲁直到可爱的爱卿真是一条直肠子通到底,脑筋连一点点弯都不会拐。
“可是他们……确实很像嘛……”梅丞相也知道自己除了在政务上有天分以外,是不太适合脑力劳动的,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虽然不多……
“朱七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和风太皓这样的人联盟,风太皓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朱七卖掉。”皇帝顿了顿,忽然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朕最开始也以为是市井世家的高手在江湖上行走,偶然跟风太皓走在一起而已。只是看过他们今天的出手,朕才知道不是。”
梅丞相已走到房间门口,推开门先进去,摸索着点亮桌上油灯,听皇帝在门口继续说道。
“市井世家虽然有的是高手,但是能与你战个手平的……恐怕连朱七也做不到吧?人道是上官紫玉妙手天成,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易容之术,就称的上天下无双。”皇帝走到桌边,亲自倒了两碗茶,推给梅丞相一碗,自己也浅啜半口。“白道被我一手笼络,应该没人敢顶着全江湖名门正派的追杀来找我们麻烦。□□的人,武功不高的只能出来现世,几个传说中的老怪物又早已销声匿迹,青壮派的□□高手,也只剩下当今黑榜十大了。
那个瞎子应该是凌弃世,朕还从没瞧过这么漂亮的刀法,果然不负刀王之称。使剑的两个,一个堂皇一个霸气,应该是顾宁与古苍溟两人。那个女子只怕也不是女子,暗器使的这般好,只能是那个罗刹织锦了,另一个使双枪的,就是有幽冥子绰号的洛洵。那个一直没动手的……入皇宫悬字盗珍珠琉璃灯、换玉玺,一夜盗七府、所盗珍宝不计——鬼盗越千里这个名字,影应该知之甚深吧?”
皇帝不顾梅丞相已经青里透黑的脸色,继续说下去:“以风太皓的谋算,黑榜十人应该是齐聚,不该少了上官紫玉、苏瑾和柳凇夜。朕猜他们一定也来了,只是还没现身。上官紫玉一代机关土木大师,风太皓是不会浪费这个人的利用价值;同理,医者善毒,苏瑾应该也在。这两人能利用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风太皓若是好心体悯他们才怪。”皇帝忽然不可捉摸地笑起来,“也许,昨天我们见过的那几人里,就有他们三人其中之一。昨日还在,今日便少了两个,他的动作真是快……”
梅丞相这时也听出些门路,手脚慢慢变的冰凉,茶碗在手里微用力攥着,却感觉不到应有的热量。
“圣上的意思是……风太皓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历,所以才遣走三人,来迷惑我们的视线?”梅丞相现在终于不敢再小看风太皓,有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近在咫尺,不管是不是在暗中对付自己,只是凭这样的心机就已经让人觉得恐惧了。有这样感觉的不仅是梅若影一个人,任是谁也会觉得如芒刺在背,惴惴不安。
“没错啊,所以才说朕真的很欣赏他呢。深谋远虑、算无巨漏,确实是天下有数的人杰。”皇帝放下茶碗,负手长立,微笑的时候更显得奸诈非常。连梅先生这样熟悉他的人,都清楚地在他脸上看出了四个大字……
不•怀•好•意!
梅丞相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冷,干笑着向后退退退退退……退到皇帝看不到的地方去才好……
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看出皇帝的思维已经开始不可理喻了。要是在这种时候被这只狐狸人看上了……可真是够倒霉……
风太皓么……梅丞相苦笑,惹了不该惹的人,自求多福吧。
不过很难想象,这两个同样桀骜狡诈的人碰出火花,孰更胜一筹?
到底是是睿帝回龙惊天,力挽狂澜于江湖,一举镇定天下?
还是风太皓惊才绝艳,翻手为云覆手雨,谈笑间倾覆乾坤?
局势走到这一步,不管是睿帝还风太皓,都已经不能收手了。身后虽然还有退路,但退路的尽头已是万丈深渊。
睿帝胜,风太皓必死无疑。
若皓胜,景家皇朝威信大失。
这后果,他们双方谁也承担不起。
天之骄子,不能同存于一时代,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性格、到终了仍是兵戎相见。
既生瑜!何生亮?有了景缘舟,又何必再出一个风太皓?
只因为天善妒,容不下一对英才啊……
皇帝笑的奸诈、狡猾、阴险、毒辣,笑的天也色变人也色变,变来幻去,全都是楼下那人的幻颜。碎碎的月光洒了一地白银,微冷的秋风将幽幽深深的目光镀成一片伤怀……